《仰望天空的少年》詹景安

38、要分手了吗？

　　我提着毛线团的袋子，低着头飞快地走过谢小溪和肖治银那小子约会的店门口。而肖治银，终于还是没有追上来。我突然有些害怕，害怕戳穿一切之后的尴尬。
　　我捏紧了手里的毛线团口袋，这里装着的是想要为庭道和肖治银织围巾的毛线。可是肖治银，大概多久之后会对我说再见呢？
　　李兴珠曾经说过谢小溪是肖治银最喜欢的女生。他为了她，可以忍受她甩了他之后又对他回头。
　　以前李兴珠缠着肖治银被我看见时，他还会担心我不高兴而撇下李兴珠跟我竭力解释。可是换了谢小溪，即使被我看见，他也依然选择了留在她的身边，不管我会不会胡思乱想。
　　肖治银，说真的，你真的喜欢我吗？
　　快到家的时候肖治银那小子给我的手机来过一次电。我把它按掉，然后关了机。
　　回到家里我大脑一片空白地仰躺进了床上。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把肖治银女朋友的位置让出来了。看谢小溪的样子，是有意要和肖治银复合的。如果真如李兴珠所言，肖治银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谢小溪，那么现在我在他们中间岂不是变得很尴尬？
　　一对旧情复燃的壁人，我夹在中间算什么呢？倒不如我先提出分手，免得让肖治银为难。只有我先退出，肖治银才会没有任何内疚地跟谢小溪和好，回到她的身边。他们是那样相配的一对……
　　我这样想着，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在巴士上才意兴阑珊地睡了起来。本来以为只是眯一小会儿的，可是没想到一睡就睡过了学校，还睡到了总站。我这只猪！
　　被司机叔叔叫醒之后我才赶紧又坐上回程的巴士。一路上我都睁大了眼睛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免又睡着在巴士上。等我回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早就开始了，我破天荒地迟到了！
　　校门口只剩下两个值日的学生还在校门口站岗，见了迟到的我硬是要看我的校牌。我把校牌给他们看，让他们记下了我的班级以及名字才得以脱身。心想着不知道会不会被口操行分或者被叫进办公室训话。如果真的不幸中招那我认了，反正现在我对什么事都不是那么在乎了。
　　走到教室门口时，低着头尴尬地叫了声报告。然后耷拉着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大姐头那帮人现在见了我都是一副当空气的样子，我知道班上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跟我说话，好在我早已习惯了这种非人的待遇，心里也就好过了许多。
　　“唐三彩，你来一下办公室。”果然第二节课间操之前，刘汉喜老师就给我留下了这么一句。
　　我认命地下楼去到班主任的办公室：“报告。”我想也不想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
　　“进来吧。”班主任刘汉喜的声音。
　　我绷紧了皮跨进了办公室，却在下一秒看见同样也在办公室被罚站的一脸疲惫的肖治银。那小子自从看见我之后就没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过。我只能佯装不认识他似的走到刘汉喜老师的办公桌前接受他教育的洗礼。
　　“唐三彩，最近是不是学习得很晚？”刘汉喜老师坐在他的办公桌前透过他眼镜片盯着我的脸。
　　“恩……压力有点大，一想到高考就睡不着。”我生平第一次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闻言之后的刘汉喜老师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考虑再三之后才说出了一句，”有点压力是好的，但是也别给自己太大的负担，这样容易造成反效果知道吗？”
　　“……我知道的。”我低下头，有些愧对老师的关心。
　　“肖治银，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都可以睡到十点再来上课了？”美女老师在那头也开始了她的教育，“你说说，这次又有什么借口？”
　　“我失眠。”肖治银简短的回答。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盯在我后脑勺的视线有多么复杂。
　　“失眠？你也会失眠？……你也像人家一样因为高考压力大了？你什么时候担心过那些事了？你倒是说说看，你一什么可失眠的？”美女老师的声音里充满了郁闷。
　　“我连这个也要告诉老师你吗？”肖治银那小子不是很高兴的声音。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居然还学会对老师不恭敬了？！
　　“……肖治银，你想造反了？”美女老师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不可思议。
　　“老师，我现在很困，要是没别的事，我要回去补觉了。”肖治银说着就非常不给面子地走出了办公室。
　　“真是让人头痛！你说现在的孩子做梦都这么不好管？真是不想干了！”美女老师在肖治银走后就一直唠叨着。
　　“算了，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在那些还有救的学生身上吧。像肖治银这样出身的人是不需要我们老师来为他操心的。”真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我刚刚还很尊敬的刘汉喜老师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唐三彩，你回教室去吧。没别的事了，好好学习。”
　　“知道了。”我郁闷地领了命就赶紧走出办公室，然后上楼。
　　“唐三彩。”肖治银那小子的声音在后面叫我。原来他一直等在楼梯口的另一边。
　　“……你不是说要去补觉吗？”我硬扯出一丝笑脸面对他。可是我估计这并不能让我蒙混过关。因为我看见了肖治银越来越黑的一张扑克脸。
　　“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关机？”肖治银不回答我的话，却问出了这么一句。然后还盯着我的眼睛，一瞬一瞬地直视着我。
　　“那个……手机没电了。”我又开始说谎了。上帝啊，你原谅我吧……
　　“真的，只是手机没电？”肖治银那小子皱了一下眉头，有些怀疑地望着我。
　　“恩，是啊。”我捏紧了校服口袋里还关着机的手机。嘴里却越来越顺口地说着谎话，我是不是越来越坏了？！
　　得到我的确定之后的肖治银显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末了终于甩出一句：“弄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还好只是手机没电。好了，你回教室去吧。我也要回教室补觉去了。”说完还没等我上楼就自顾自地转身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我一边上楼一边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开机。刚开机，几条短信就冒了出来。全是庭道发过来的，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边爬着楼梯边迅速地按着键打开短信。可是“啪！”，我的手机被下楼来跟我擦肩而过的人猛地碰掉了，手机摔下楼梯，一连蹦了好几级。
　　“不好意思哦！”我看到跟我同桌的那个头发长长的女生对我毫无歉意的道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然后就看着她跟着大姐头和扬大痣她们一帮人从我身旁经过颇有气势地下楼去了。
　　等到她们全都看不见了，我才走下几步楼梯蹲下去。捡起那个连电板都被摔出来的孤伶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的手机。它是肖治银买给我的，它跟他那支是情侣款。
　　我拍了拍上面可能粘到的灰尘，然后把手机电板和盖子又装上。但是开机的时候却发现它怎么也不亮了，屏幕漆黑一片，不管我怎么按，它就是不亮了！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那些人不是天生就那么恶毒的。她们也有好的一面，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是的，她们也许不是有意要这样针对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排挤我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是不可抑止地一直掉一直掉！真是讨厌！我讨厌这样没出息的自己，真的，讨厌死了！
　　回到教室坐回位子我眼睛红红地把自己埋进自己的桌子上，心里想着庭道他发的那几个短信是什么呢？真希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好……讨厌，为什么我遇到的所有事情都那么不顺利……
　　“砰！”一个白色的纸团打在了我的脑门上，然后它又掉在了桌子下面。我赶紧抹了几下眼睛捂住地抬起头，好像是李展旁边那个齐耳发的女生，我抖着手眼泪模糊地将白色纸团展开：
　　“别再哭了，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她们不会给转学生好脸色的，不过只要你平时小心一点，别惹到她们就行。”
　　我抬起头又望了李展桌旁的那个齐耳发女生。她见我看到纸条之后，才又把脸埋到书里去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班上还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生？……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愿意跟我说话的人呢！
　　我吸了吸鼻涕，看来我还是不应该绝望的，至少这个班上还有一个人是愿意跟我说话的，不是吗？我勉强自己扬起嘴角，下午找个时间把手机拿去修吧！这么想着，心里已经轻松好多！
　　中午午休时跟润柳一起去了小食堂。我决心告诉她自己想跟肖治银提出分手的事。
　　“三彩，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情。今天啊#&%#@%……”润柳兴致勃勃地跟我说着她的好玩事儿，结果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润柳……”我叫住说得滔滔不绝的润柳。
　　“恩，什么事？你说。”
　　“其实，我觉得自己跟肖治银并不是很……”适合。我决心今天就把事情和肖治银说清楚。
　　“老婆！”柴商浩一声大叫把我的话活生生地吓了回去。
　　“好烦！害我弄了那么久才能跑来吃饭！”柴商浩大刺刺地从小食堂门口进来在我们桌边坐下，“治银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敢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才醒！”
　　柴商浩的话刚说完，我就看见了随后而来，头发乱糟糟脸色还奇差的肖治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