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选秀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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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阑珊，一树枫叶红似火，倒影下一处红艳艳的色彩。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白乐天的这一句诗，素来都是形容江南美景的绝佳之句，而今见这红枫映水，其中意境倒是更甚江花胜火一句。”
林莫挽斜坐在一池碧波之侧，手中一把檀木梳子，细细地梳理着一头如瀑般乌黑浓密的长发，一双妙目微微一转，嘴角浮现一丝浅浅的弧度，却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抱任何回应。
待得理顺这一头长发之后，林莫挽以一根粉蓝色的丝带束发，在与他擦肩之时，停下了脚步。
“这一处苑中的景色，虽也算得上有几分脱俗之色，却终究不及乐天诗中的大气，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夸赞，只是可否讨教一句，今日怎的有此闲情到府下一游呢。”
这虽只是一句以礼相询的话，却不过无问询之意，而他似乎并无回答的心思，只是抬了抬手，林莫挽也顺了他的意，与他一道并肩而行，却是一路无话。
两人行至临水边的水榭，林莫挽忽然停了下来，仿佛心事忡忡一般，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些许愁色，继而回眸瞧着同行之人。
“总觉着你今日前来，绝非只为了念一句诗，或是只来见一见我，且素来你皆不会与我一路同行到水榭处，瞧着你这模样，倒有几分强作欢笑的样子，你我之间还有何话是不能直言不讳的呢。”
“唉。”
只听得一声叹息，其中饱含了哀愁之意，像是如何都化不开一般，此番便更让林莫挽心中疑惑。
“先帝膝下本无子，驾崩之后，择选了郑王爷膝下长子继立帝位，如今新帝已年届十八，但宫中并无册立嫔妃，更遑论册立国母了。”
这些原本便是众人所知之事，林莫挽也并不放在心上，仿若这不过都是些寻常之事，且并不与自身相关，倒也并未仔细分辨其话中的意味。
“这些事情天下人尽皆知，也能让你满心满肺的愁绪吗？这倒是不像你平日的为人了，况且皇家之事，又与你我何干呢。”
“后宫虚置，朝臣看在眼中却是急在了心里，太后娘娘也不会应允皇室后继无人，如今太后娘娘下旨，广选天下良家女子备选宫中，以填补宫中空缺，也好为皇上绵延子嗣，且官家女子更在着重挑选之列。”
这时候，林莫挽才真正明白了过来，皇家选秀自是一桩极要紧的事情，更何况此番还是新帝继位以来第一次选秀，自然是更为重视的。
“你我已有婚约在先，虽说皇室选秀期间，民间禁止嫁娶之事，也不能私下为子女定亲，而你我却非此类情形，想来只消上表陈情，许是能够躲过这一番采选之事，况既是皇家盛事，以我如此姿容才品，只怕也并非能够入选宫中，你又何须如此忧心。”
林莫挽这一番话，似是在开解他，也是在宽慰自身一般，虽是面上含笑，心中却也是丝毫没有底气的。
此时，一枚白玉鸳鸯佩出现在林莫挽的眼前，林莫挽心中明白，此佩乃是上官家传媳的玉佩，彼此有婚约在身，两家父母总觉得两人尚且年幼，成婚也并不急于一时，而今却似迫在眉睫一般，却又颇为无可奈何。
“你我之间，虽有婚约在身，只是未曾成婚，素来来往皆只是寻常拜访，如今擅入你闺苑之中，虽心中多觉不妥，却也是莫可奈何，此佩随身有年，今日赠卿，勿忘今日之言。”
鸳鸯佩在手，虽是温润，林莫挽的心中却是忐忑得紧，如今一切皆成变数，任何言语皆已然苍白无力。
林莫挽握佩而眠，却是一夜无眠，心中惴惴，似乎将有事发生一般，披衣而起，方要下楼之时，却听闻外间有侍女的轻声交谈，微微皱一皱眉。
云染在此时推门而入，见林莫挽已然起身，便福了一福，唤来了一干侍女前来伺候梳洗。
梳妆镜前，云染细细梳理着林莫挽的长发，动作极为轻柔，而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倒叫人觉得有些奇怪。
“方才倒是听着你与人交谈，似是母亲身边的岚音，岚音素来甚少来水榭走动，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到了水榭来，却不入内与我一见，是否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若是有，你且说来予我听听。”
云染才张了张嘴，却似欲言又止似的，像是在思虑着该如何开口一般，林莫挽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妆容是否合宜，也并未开口催促云染。
“半个时辰以前，宫里的公公来府中传旨，皇上继位已久，合该广选佳人充实后宫，适龄女子承旨入宫待选，待落选之后，方可订亲婚配，如若不然，皆以抗旨定罪，即便已有婚约者，也需入宫选看。”
这一番话，让林莫挽的心如坠冰窖一般，即便已有一纸婚约，若是皇家礼聘，任何婚约皆如同薄纸一般，毫无用处可言。
“罢了，不用再打理了，就这般吧，简单一些倒也显得大方。”
“二小姐，方才岚音姐姐来时，曾说了一句，若是小姐梳洗完毕，立时前往夫人房中，此番老爷也已然在了。”
林莫挽又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番，觉不出有何不妥之处，便起身往夫人的院落而去。
院中极为清净，连平日里扫撒的下人也不曾看见一个，倒像是都去躲懒了一般，林莫挽轻叩门，得了应允之后，方才入内。
“女儿给二老问安。”
林振海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倒是夫人林李氏极为和蔼可亲，让林莫挽在身边坐了下来。
“这几日未曾见你，真是愈发显得清秀可人了，素日里，你甚少出你那院子，今日也是借了由头让你出来走走，你自小便没了娘，虽是我一手将你带大，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了你。”
闻言，林莫挽的眸子里闪过几缕哀愁，却并未显现出来，面上虽无笑容，倒也如寻常一般。
“母亲怎这样说，若不是母亲的悉心照料，又怎会有我的如今，母亲若要这样说，莫挽才真真是无地自容了。”
“你是个好孩子，父亲母亲心里自然都是有数的，唤你来此是所为何事，此番你也已经明了了，原本你长姐已入宫待年，册封为妃也是迟早的事，然如今太后下旨为皇上选秀，林府虽已有一女身在宫中，却也不能为此而对懿旨无动于衷，你的几个小妹尚且年幼，是万不能再送女入宫待年了，你与上官家虽有婚约，也不能漠视旨意，不过父亲亦会为你打点一切，此番入宫待选，也不过是走一走过场罢了。”
父亲言语之间，已然颇为低声下气，着实令林莫挽于心不忍，只是如若不过入宫一回，便可回府完婚，权当为父母解围又有何不可。
看着父亲颇为欣慰的样子，林莫挽亦觉得心中颇为高兴，却未曾发现父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
那一枚已然随身带着的鸳鸯佩，怕是一时之间还无法示之人前，便细细收拢了贴身放着，如同心中有了寄托一般。
云染素来随身侍奉着林莫挽，对林莫挽也算得上了解，自是明白上官家的公子对林莫挽来说的意义。
“小姐此番应允入宫待选，上官公子虽已然知晓，可那一日婢子见他匆匆而过，神色颇为哀恸的样子，想来也是心中不忍，如若小姐被选中，那岂不是拆散了一桩要姻缘？”
云染的疑虑，自然也是林莫挽最为担心之事，但林振海的一番话，如同定心丸一般，让林莫挽不再那么焦虑。
“无妨，父亲当初既为我定下了这门婚事，也应允了我为我打点一切，自然不会有何变故，况入宫待选的，又岂是只有我一人，我也未必能够入选，你且放宽心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选秀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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