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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硬币 ...

  •   When I was a boy growing up in New Jersey in the 1960s, we had a milkman delivering milk to our doorstep. His name was Mr. Basille. He wore a white cap and drove a white truck. As a 5-year-old boy, I couldn’t take my eyes off the coin changer fixed to his belt. He noticed this one day during a delivery and gave me a quarter out of his coin changer.
      (选自2011年全国高考英语阅读真题A)

      童年的全部都是在新泽西的郊区度过的,我仍记得外婆种满紫罗兰的花园,春天时紫罗兰拥满了整面墙壁,远处是金翅雀悦耳的鸣叫声。
      年幼的我总是对细小而微妙的东西充满了好奇。
      每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总是有嬉闹的声音不经意的钻进了我房间的小窗子,屋外的捣蛋鬼们是从来不在意是否吵闹到了邻居的,那群家伙总是一堆人在争抢这一个脏兮兮的球,时不时还会有几个路还走不稳的小孩子在后面一歪一扭的跑着凑热闹。
      然而今天这群捣蛋鬼似乎不太走运,因为那颗脏兮兮的球刚从外婆厨房的窗子里跌了进来,是的,如你所想,窗子并没有打开。于是外婆一边将碎了一地的玻璃扫成一堆,一边故作生气的呵斥着那帮捣蛋鬼,不过估计他们已经跑远了。
      那正是午后阳光最明媚的时候,屋里的碎玻璃被照得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我站在厨房的门口,注视着那一颗颗发光的颗粒,一明一暗,似乎带着不太明显的节奏感,仿佛都奏出一首微妙的歌谣,唱出它看过的每一片美景。

      我仍然对细小而微妙的东西充满好奇,那些闪烁的碎玻璃的微光,总是会在我的梦里出现,黑暗里几点星在跳跃,慢慢变多,最终变得明亮甚至刺眼,我并不知道那团刺眼的光意味着什么。但显然我很难再看到会发光的碎玻璃了,那帮捣蛋鬼似乎不再对脏兮兮的球感兴趣了。
      郊区的清晨总是充满朝气的,带着点新鲜泥土的潮湿还有外婆的紫罗兰淡淡的花香。一声汽车的鸣笛突兀的闯进了外婆的厨房,外婆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空玻璃瓶,向着发出声音的货车主打了个招呼。
      “哎,早上好啊贝斯特尔先生,今天来的有些晚。”外婆一边熟络地打招呼一边把空玻璃瓶递给他。
      “抱歉弗劳尔太太,我的儿子今天一大早被他的母亲带到乡下来了,费了些时间。”贝斯特尔先生有些窘迫的扶了扶他的白色棒球帽,从他同样是白色的货车上拿下两瓶装满牛奶的玻璃瓶递给了外婆。
      “哦,是你呀小朋友。你看,今天也送你个硬币呀,要放在枕头底下愿望才可以实现!”他举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硬币,用他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没有躲闪,贝斯特尔先生是家里的熟人,他的个子很高,像一座小山,浓密的胡子就好像山丘上的灌木丛,是个长得很粗糙的大叔。不过我并不讨厌这个粗糙的大叔,因为每次他来送牛奶总会附带着送我一枚硬币。
      这是我的新发现,我并没有放弃我对细小而微妙东西的好奇。
      第一次见到贝斯特尔先生的时候他正在找给外婆零钱,他的零钱袋就系在他的腰带上,里面是一堆硬币,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堆硬币发出的带着魔力的光芒,甚至比碎玻璃还要摄人心魄。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似乎有所察觉,于是他送给我了我的第一个硬币,并且笑呵呵的对我说“一定要把硬币放在枕头底下,仙女会实现你的一个愿。”
      我的确是照着他说着做了,毕竟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总是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憧憬,不过仙女似乎是一个爱忘事的家伙,有好几次我许愿早餐吃果冻三明治,结果第二天外婆做的却是花生三明治,“仙女一定总是分不清果冻和花生酱。”我固执地想。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哦,快看看,那是你的儿子吗!上帝,你们长得可真不像。”外婆在一旁惊呼。
      我胶着在硬币上的目光终于移开了,朝着外婆的方向望去,一个男孩,似乎比我大些,刚从货车上下来,有些害羞,怯生生的藏在贝斯特尔的身后。
      我打量着男孩他的个子比我高一点点,直挺好看的鼻子上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不,不仅仅是漂亮,那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瞳仁散发着说不出的魅力,比我的硬币还要令人着迷。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你好,我叫莫尔,你的眼睛真是太美了!”我毫无顾忌的发出这样的赞叹。
      他似乎略微有些讶异,小心翼翼的把他瘦削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气握住,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谢谢。。。你好,我叫伊登,伊登贝斯特尔。”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只要年龄相仿,总能玩在一起。
      然而不同的是我和伊登的相处却要安静的多,他是个喜欢读书或者发呆的小透明,如果不是主动和他说话,我甚至怀疑他是否存在。不过他那双令人着迷的眼睛却时刻的让人不容忽视他的存在,那是沉静的气势,无声的扣人心弦。
      我总喜欢蹭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书,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太瘦弱,倚躺着并不舒服,可是我执拗的希望他那双令我着迷的眼睛可以看着我,哪怕只是我的后脑勺。
      有时我会忍受不了屋子里太过安静的气氛,故意在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然后他会停下来故意猜错我的名字,再和我半打半闹的揉做一团。
      我很喜欢触摸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仿佛我能通过他的眼睛触摸到我魂牵梦绕的那道刺眼的光。

      然后,莺飞兔走,时光带走了我们的稚气,留下的是我和他最美的记忆。
      今天破天荒的,他答应我去外面的池塘捉蝌蚪,我并没有多想,只当是我的软磨硬泡对
      他起了作用,阳光甚好。
      波光粼粼的水面让人神往,显然我的心思完全被那斑驳的亮光夺了去,顾不及其他。眼神在水面流连着,不经意竟触到了一抹忧郁的绿色。回过神来,发现他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不似以往的带着些过分压抑的色彩。
      “伊登,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低着头,并没有看我,似在喃喃自语般地,“他们带走了妈妈,不会让她呆在爸爸身边,他们不会让她葬在这里。”
      我能感受到他的哀恸,是这般的让人心酸,即便如此,他并没有流泪。我并不知道生离死别的痛处,但知道简单的离别也是不好受的,就像很小的时候与去其他城市工作的父母挥手告别一样。
      “妈妈的家里人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我。即便是病重,妈妈也总是带着笑,我还记得她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和爸爸。他们太残忍了,怎么能把她带走!我早该明白,妈妈是不可能葬在爸爸的故乡的。”他抬起头凝视水面的波光,仿佛也想从那些有些刺眼的光中找寻什么值得安慰的记忆。
      他的情绪感染了我,或许我应该找点什么其他的办法让他不那么难受。水面依旧泛着涟漪,星星点点,我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里今早贝斯特尔先生送我的硬币,想了想他和奶奶对话时略带沮丧的表情,或许我早该注意今天的不同寻常。
      蓦地,我抓起伊登的胳膊,扯着他跑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旁,那是镇上唯一一个公用电话,显然这里生活的人们并不视电话为必需品,只有少数几家人里装了电话。凑巧的是外婆的卧室就有一部,只不过鲜有人打进来罢了。
      他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愣愣地看着电话亭。
      “你看,我有一枚硬币,现在你可以用它给你的妈妈打个电话。告诉你哦,天堂的号码是xxxxxxxx,你还在愣着干嘛,你不是还有话要对你妈妈说嘛?”我摊开掌心,想把硬币递给他。他自然不知道那串号码来自外婆卧室里的电话,因为从父母离开去工作的那天起,那部电话再也没响起过。
      我知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他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话。然而他并没有犹豫,走进了电话亭,我看他把泛着光的硬币投了进去,他的耳朵紧紧的贴着话筒,似乎真的希望能听到些什么。
      幸运的是外婆似乎没有听到电话铃,因为伊登开始说话了,他开合的嘴唇里吐出了一句“妈妈,我想你,我和爸爸都爱你,回来吧。”我的心快融化了。
      他挂了电话,像是稍稍轻松了一般的,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能感受到颤抖的略快的肩膀,然而我知道他依旧没有哭。

      我从不指望十全十美,就像我从来觉得离开父母和外婆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况且还有伊登陪着我。
      只是,梦做久了总会醒来,总有那么一声铃响会将你从幻想中拖出。
      那个夜晚,铃声的确响起了。是的,外婆的卧室里那部电话突然发出了阵阵似曾相识的铃响,无一例外只有远在西雅图的父母会打这部电话,外婆坐在床边聊了好久。
      “孩子,我知道你不太想离开这里,但是你的爸爸妈妈希望你去他们那里接受教育,他们觉得让你独自一人生活的太久了。”外婆有些无奈和不舍得说着,絮絮叨叨的说着别的什么,我并没有听进去。
      第二天,我像是从一个梦里醒来,又陷入了另一个梦里。晃过神来,我已经随父母坐在了遥远旅途的火车上,望着因反光而有些刺眼的车窗,我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的衣袋,那里面有很多贝斯特尔先生送我的硬币,我把他们全都带上了。
      我又想起那双碧绿的眼睛,我不知道在得知我离开的消息后,他的瞳仁会不会带上像那天一样的忧郁。然而若是他离开我,我一定不会像他那般坚强。事实上,我的眼睛现在确实也略微肿得发红。

      西雅图是个多雨的城市,天似乎总是晴不起来。
      带着些雨后的潮湿,我习惯性的站在了路边的一个电话亭前,拿出一枚硬币,然后按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三声忙音,我开始对着话筒吐露心声。哦,不,我可不是个疯子,这只是我在这个城市生活多年的小习惯。
      起初,那个号码还是可以打通的,因为外婆总是会和我唠上两句。不过似乎外婆家的电话出了些小麻烦,总之就是再也打不通了。反正也不是必须的联系,就这样算了。
      我仍是向往细小而微妙的东西,然而这座潮湿的城市似乎总是缺少些我热衷的乐趣。于是,梦里那些跳跃的光点出现的越来越频繁,最后总是会聚集成一片刺眼的光。然后,微笑着醒来,再瞥见窗外阴霾的天。
      这似乎成为了一种指引我寻求什么的讯息,于是当我再一次路过那个电话亭的时候,我掏出了一枚泛着暗淡光泽的硬币。自此,这便成为了我有些偏执的小习惯。
      我喜欢用自己的体温将话筒捂热,仿佛话筒的另一面也有一个和我同样期盼的人,我不知道我要打给谁,我很迷茫,迷茫的想找出那光一般能温暖我的人。

      “哦,该死。。。”我翻遍了全身,没找到一枚硬币,真是糟糕,也许是今天的晨报花掉了我最后的零钱。我在纠结着离开,或者想个别的什么办法。一大片乌云笼罩了过来,天啊,真是雪上加霜。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我面前晃过,似乎要在我之前用电话,来不及思索,我喊了一句,“先生,请问你有零。。。”
      我的心情从未如此明媚过,即便是在这样风雨即将来临的天气,当我撞上那双碧绿的眼睛的时候,我知道,终于,我找到了我魂牵梦绕的那道光。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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