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萧烨》带馅的馒头

17、狐狸们的新家

　　老城中心有一片无人居住的古建筑群，称之为老街。“老街”并不是指的某一条街道，而是一个大园子的名字。据历史记载，老街在被叫作“老街”之前，曾被当地人称为“地门”，也就是地狱之门意思。相传，很久以前，老街并不像现在这样招人喜欢，它原本是个不祥之地。明明挨着河口，得了地利，却寸草不生，一毛不拔。曾经人们也想着要去开荒，但是却种什么，什么不长，白费了功夫不说，去开荒的人更是倒了大霉了，一个个，不是染上重病，就是突然暴毙而亡。从那以后，就在也无人敢接近老街半步了。在没有战乱的时候，老街就那么荒着，等一有了战事，它就成了乱葬岗，晦气也就越来越重。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户商人，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是要在老街上盖房子。老人们都劝他们，说在地门上盖房子，是占了阎王爷的地儿，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可他们就是不听，说这么空旷的地儿不盖大院子可惜了。然而，他们的大院子是盖好了，但是，那商人才刚会走路的孩子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狗给咬死了，这下，商人才知道厉害，赶紧搬了出来。可商人就是商人，在商人眼中，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会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谓无商不奸嘛！那个商人转眼就把他的大院子卖给了他的一个好朋友，然后就携着定金逃之夭夭了。至于那倒霉催的商人的傻朋友，也只能认栽了！
　　不过，俗话说得好，傻人有傻福！商人的那个傻朋友刚接手那无人敢接近的大院子不到半月，就来了个土财主。商人的那个傻朋友不像商人，他跟土财主如实说明了那片不祥之地的恐怖之处，把他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可土财主还是执意要买，还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塞给了商人的傻朋友一箱子的黄金，还夸傻朋友是个可信之人，这多出来的黄金是他一点小小的心意，要那个傻朋友不要在意，还说有空的时候，要傻朋友来看看他，到时候他请傻朋友喝茶？看起来，倒是真的不怕晦气之物！就这样，土财主顺顺利利地成为了当时的“地门”也就是现在的“老街”的主人，开始在那片荒芜土地的上大兴土木起来。
　　一上来，土财主先是一把火烧了之前那座大院子，还请了一个打法师来为那些深埋地底的亡灵超度，之后一边让下人们在河里捞石头，然后从那些石头里挑出十二块大概人头大小色泽匀亮极度乌黑的雨花石来，一边雇人挖出一条八尺深正好能把“地门”困在正中心的水渠来，然后用那些被挑剩下的普通石头垫底巩固，引河入渠，东进西出，而那些被精挑细选出来雨花石则被雕刻成十二圣兽，被分别埋入了十二个除了土财主才都知道的地方，负责镇守“地门”，除此之外，土财主还让人围着“地门”筑起了高高的围墙，不让普通人家围观。这些工程，前前后后，五百来号人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完成，之后，才得以安心住进了“地门”，开始建造了那座外人根本不得而知精美绝伦空前绝后的大型园林建筑！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也都猜到了，那是土财主所筑的大园子就是现在的“老街”了。老人们都说，老街之所以被叫做“老街”，是因为老街南边的围墙筑得尤其高，遮风挡雨都不成问题，于是许多小商小贩便开始在围墙下做起了小生意，还别说，也许真的是沾上了老街的财气，那些小商贩们还真的都小挣了一笔，长期以往，老街的围墙下就成了一条约定俗成的小街了，于是那条小街渐渐地也就成了老街，人们也喊习惯了，“地门”一说就被淡忘了。
　　说来也挺神奇的，自从老街被叫做“老街”之后，它就再也不晦气了！可能是因为土财主把所有的晦气都已经除得一干二净，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守着风水不外流，一度成为了商人敛财起运必争之地。而这种风气，在民国时期，大园子的围墙被拆，各种小楼单独出售，各种名媛世家纷纷入住之后，更是达了鼎盛的巅峰！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就了老街独有的一楼一景，亭台楼阁，参差不齐，却细水流长耐人寻味，婉约而大气之风吧！
　　然而风景再好，现在也不能由着人们自由观赏了。因为开放了近百年的老街，如今已经被人买断，归于一人之手，又再次筑起了高墙，成了私宅！也许有人会问，究竟要有多大的财力和心力才能买下这整一个老街？又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地打碎了那些已经习惯性地吃完晚饭要上老街溜达一圈的老人们的美梦呢？为什么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当铺大掌柜的，人称老狐狸，张真！
　　“张真，有必要花那么大精力，把我们带到这种人气这么重的地方来吗？还是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小齐元舒本来是来为张真送药的，只是想顺便问一些私人问题，却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发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张真。一开始，小齐元舒还以为张真要死了，熟练地上扒拉起张真的脑袋给他输了口真气，这才把张真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你找死吗？开着窗户吹凉风？不知道你的破身子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吗？”说完，小齐元舒还很细心地喂了虚弱的张真一口热茶。
　　已经四十出头的张真被看起来不过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小个的齐元舒喂着，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明明不是第一次，却至今都无法适应，他伸手表示想自己来，却被齐元舒一口回绝了，“少来，被我伺候就那么痛苦吗？别给脸不要脸！”被这样一说之后，老大不小的张真也就只好放弃挣扎，只好像个残疾人一般，理所应当地接受着齐元舒的照顾。其实，张真一直都知道，小齐元舒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而小齐元舒之所以会来照顾他纯粹是因为他还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纯粹出于对他身上肩负的任务的责任感，所以，张真在没必要的时候，都会避免跟齐元舒有任何接触，免得两人见面都尴尬。然而，今天真的是个意外，“从窗户看下来，可以看到底下玩耍的小子们，看着看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正在给张真喂水的小齐元舒听了这话，紧皱着的眉头才松动了些，这才展露出身为少年的他该有的稚嫩和天真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又没怪你！来，张嘴！”小齐元舒说着，又喂了张真一口。见张真气色好了些，这才肯罢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来，“你先吃着，不够再来找我！”
　　可小齐元舒话还没说完呢！张真就一把把那药瓶子抢走了。现在的张真就像毒瘾范了的人看见了大麻似的，看着那个药瓶子就两眼发直，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的饥渴感，疯狗了一般直接扑倒了小齐元舒单薄的身子，硬是要把那个药瓶子给夺了过来，就好像生怕小齐元舒不给他似的。好不容易把药瓶子抢来了之后，张真又一口直接吞下了所有的药丸子，还很享受一般地闭着眼仰着头，任那些腥甜药丸子在口中融化，然后一点点划过食管，流入胃中，最后渗入他的每一滴血液里，刺激着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系统，令他在醉生梦死中慢慢清醒过来。
　　“怎么样，这次还不错吧？我加了点熟地，会有点苦，但是能顺气。”被张真扑倒在地的小齐元舒，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般，一点也没有被吓着，甚至现在的他比刚喝了药的张真还要兴奋一般，跪在地上，满是期待地等待着张真回答，还情不自禁地握了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腕。
　　“嗯，我感觉好多了！”吃完药的张真看起来精神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甚至眼角的皱纹都浅了呢！不过，当张真看到小齐元舒手腕上新换的绷带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还咳出了血来，之后干脆跪在地上开始不停地呕血，那场面简直就是要把内脏都给呕出来一般。
　　看着血腥又恶心的一幕，小齐元舒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软地坐在了地上，无比失落地道：“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能适应我的血呢？”谁都知道，狐狸之血是正阳之物，即能驱魔辟邪，又能解百虫之毒，长期服用甚至可以达到延长寿命的功效，然而其药性虽佳，但毒性极强，直接服用的话，普通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所以，齐元舒做的药丸都是在把自己的血用山泉水稀释了一百倍之后，再参入了各种可以压制狐狸血毒性的名贵药材的前提下，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精心熬制而成的，已经是副作用最小的了，可谁知，病弱的张真居然还是受不了！每次吃完药，都要大呕血一次，每次都跟要了半条命似的。而这对齐元舒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齐元舒觉得，他都已经屈尊来用自己的血去喂一个人类了，然而这个人类居然还嫌弃他的血，一直不愿意吸收？这算什么？齐元舒为了给这个人类喂血，不但把搞得自己虚弱得不得了，六十年的修为到现在却还是个小孩子摸样，就连狐狸小脚都收不起来，还要忍受被人笑话的风险，天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这个人类就是这么报答他的？齐元舒委屈得都快哭了，“这已经是最稀的状态了，再稀就没有效果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类，是关系到整个狐族生死存亡的最后的救命稻草，小齐元舒早就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讨人厌还病怏怏的张真了，“全部都是你的错！”说着，小齐元舒狠狠地捏自己的大腿了一把，硬是收回了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张真一抬头，便对上了小齐元舒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心里说不出的过意不去，默默答应着，“对！都是我的错！”
　　“其实，这次只吐了这么点了，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真才恢复过来往日的微笑，抖擞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掏出他的手帕擦了擦嘴，“而且，有一点排斥是在所难免的，以后就按着配方好了！我真的感觉我好多了！”可话还没说完，张真就不小心踩上了自己吐在地上的那一滩粘稠又恶心的血水，还不小心瞥了一眼，胃里立刻又开始了一阵翻江倒海，脑袋一发晕，只好捂着嘴一头扎进了卫生间，“小元舒，快，快帮我把地上清理一下，我，我晕血！”
　　“真窝囊！”见状，小齐元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释怀了，一边骂着，一边破涕为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狡猾张真总能想到办法，逗乐满心委屈的小齐元舒，然后，让小齐元舒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为他“献血”。

作者有话说

　　怎么没有人给我评论呢？好没有成就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