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萧烨》带馅的馒头

13、梦中的爱哭鬼

　　钟海安又被梦吓醒了！自从他发现哥哥有异样之后，他就一直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在梦里，有一个浑身都是绿色的肌肉怪，蹲在厕所里小声哭泣，由于一直低着头，所以看不清脸，有时还学着钟海安哥哥的语气，说着那些迷惑人心的话，想要钟海安跟他走。而且梦里的钟海安傻极了，居然真的以为那个肌肉怪就是哥哥，居然还想拥抱和亲吻那个肌肉怪？可当钟海安捧起那个肌肉怪的脸来看过之后，他却被吓醒了！那根本不是哥哥的脸，而是一张满脸横肉无比狰狞的猪头的脸！钟海安硬是被吓得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他过了好久才从睡梦恍惚过来，自己擦了把汗，苦笑了起来，“呵，真是的，为什么会上当呢，那不明摆着的吗？我哥的块头根本没有那么大啊！”可能是由于梦里的那种恐怖的感觉还残留在脑海深处，所以当钟海安正打算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他无法抑制地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绿色的猪头肌肉怪用他哥哥的声音说过的话来。
　　“小安，我们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没有干坏事，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就是错的呢？”
　　“小安，我们跑吧！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这种地方根本不值得我们留恋！”
　　“小安，跟我走吧！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们是可以幸福的！”
　　这些话，只一句就足够让钟海安脆弱的防线全部崩塌，更何况是如泉涌一般扑面而来？再加上，那种心悸的感觉到现在还停留在心底里，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深刻，那样地久久都无法平息下来。所以，钟海安愣神了很久，才不得不接受那些迷惑人心的话都不过是个梦的事实，不得不放弃舒服的回笼觉，利用醒神的冷水澡逼迫着自己去忘记这一切，忘掉这个不切实际的梦。
　　“哥，我又做了那个梦，这次看得很清楚，是个绿色的猪头！”钟海安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三文治，一边哥哥手里那个只咬了一小口的三文治，冷不提防地就说，“那是你的本来面目吧！”
　　坐在旁边，根本无心下咽的钟海平听了弟弟的话，心头一紧，有些生气，“我就是你哥，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肯信？”
　　“可我哥从不挑食，华嫂做的三文治是他最爱吃的！”钟海安说着，把最后一口三文治活吞了，还顺道连手指上落下的沙拉酱也不舍得浪费，把每根手指都嗦了一遍，咽下三文治之后还用舌头把每颗牙齿都舔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看向身边的哥哥钟海平，道：“很恶心吧？可我哥每天都像我刚才那样，吃得那么恶心！而你呢？每天就吃那么点，要是把我哥饿瘦了，你赔得起吗？”
　　钟海平看了眼他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却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只能学着弟弟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那个难以下咽的三明治，哽咽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小安，你骗人，我根本不爱吃这种酸黄瓜三明治，我最爱吃的，明明，就是你做的西红柿面汤！”
　　钟海安听了他哥哥的话，心中有一个什么地方被刺痛了一下，以至于当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哥哥的时候，突然就心软了。他夺过哥哥手中的三文治丢到了垃圾桶里，“不喜欢就不要吃了啊！哭什么？我们快迟到了！走啦！”说完，钟海安就拉着钟海平跑了出来，狠狠瞪了一眼华叔之后，才开门上了车。
　　司机华叔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被小少爷瞪了一眼之后，一肚子的话都被憋了回去，机灵地只点了点头，一路上就专心开车，再不见开口了。要知道，自从老爷陪夫人出国看病去了之后，整个家里最有说话权的就是小少爷了！谁敢惹他？
　　“哥！”钟海安坐在车子里，支着脑袋看着窗外，突然问，“生气啦？”
　　“没有！”才怪！
　　“那我们去看流星雨吧！你答应过我，会带我看流星雨的！”钟海安似乎对看流星雨一事十分憧憬的样子，一说起来，眼睛都在发光！拉着哥哥的手，不跌不休地说着他计划已久的行程，说着好多好多他想象之中的画面，说着那些他在梦里才看得见的场景，边说还边手舞足蹈的，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美好！
　　“嗯！”相比之下，哥哥钟海平态度就冷淡多了，只是简单的答应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的弟弟，大概又走神了。直到他们下车后，哥哥钟海平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叫住了弟弟。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你，你为什么说谎？我从没有说过要带你看流星雨，也没有说过要陪你去看电影，去游乐园之类的话，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呢？是在试探我吗？”
　　钟海安听了他眼前这个假哥哥的话之后，有些站不住脚，嘴硬道：“我没有说谎，那些话都是我哥说过的，他亲口说的！”说着，弟弟钟海安快走了几步，想要逃走，可是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说：“说好的，后天，学校天台，看流星雨，不要忘了！”之后，又回头微笑着无比温柔地看着他的哥哥，顿了顿，“哥！谢谢你！”说完，就真的逃跑了。
　　钟海平被弟弟最后那就话弄迷糊了，如果弟弟真的不承认他就是哥哥，那么为什么又要喊他“哥”呢？究竟是习惯性的喊了出口，还是已经相信了呢？还有，弟弟那句“谢谢”究竟有什么含义？为什么要说谢谢呢？为什么呢？钟海平想得脑袋发昏，根本打不起精神来，坐在教室里看了一整个上午的窗外，跟丢了魂似的。就连大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见。
　　“平哥！放学啦！平哥？”大强见钟海平还是没有反应，本想抓着钟海平的肩膀把他摇醒，但是伸到一半的手却选择了放弃，改为手在钟海平眼前晃了晃，“醒醒吧！”
　　钟海平被大强突然出现的手吓了一跳，有种如梦方醒的感觉，“哦！有什么事吗？”
　　“你弟说他有点事，叫你我陪你去吃饭。”大强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都没怎么跟钟海平说过话了，再加上，现在的钟海平顶着一张憔悴的苦瓜脸，哪里有一点以前那个泼猴儿的样子？自然说起话来，就更加生疏了。大强见钟海平有些失落的表情，突然浑身不自在，他挠了挠脑袋，最后坐在了钟海平前面那人的椅子上，假装很随意的样子，试探道：“话说，你弟对你还挺上心的嘛！连吃饭都管？我以前还以为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呢！”
　　钟海平听了大强的话，苦水都已经溢到嗓子眼儿了，“才不好呢！我弟他这个人，总是口是心非，明明那么讨厌我，却勉强自己，假装很喜欢我样子！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好可怕！我根本不知道他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根本猜不透！”说着，钟海平居然又哭了。钟海平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哭了，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钟海平找不到可以流血的地方，他只能哭了！如果活着就是被煎熬，被憎恨，被中伤，如果活着那么痛苦，那还不如离开，还不如放手，还不如消失掉算了！
　　“平哥，我觉得吧！你可以试着开心一点！”大强还是第一次见钟海平哭，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好吧！整个教室现在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但是，还是算是大庭广众吧！反应快的大强从蔡雯雯抽屉里拿来了抽纸，递到了钟海平的手里，“就像我啊！我就比较喜欢你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现在的你太沉闷了啦！”本来大强是铁了心认为钟海平已经被鬼上身了，而且那个鬼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去安慰。但是当大强看到这个假钟海平的眼泪的时候，他却莫名被触动了，一瞬间，他觉得，也许这个鬼并不坏？也许，还有些可怜？大强觉得，一个爱哭的人不是坏人，那么爱哭的鬼，大概也不是什么坏鬼吧！
　　对于大强的话，钟海平像是被醍醐灌顶，突然就破涕为笑，“大强，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比我不正经，现在才知道，你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我钟海平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说完，钟海平起来，转身就跑了，大概要去找他的弟弟了吧！留下大强一个人，独自咀嚼着刚才被夸的那番话，心里美滋滋的。
　　而这边，钟海安正在学生会大厅开着超级无聊的报告会，看了看表，心想着怎么还不结束？就在这时，他看见他的哥哥在窗外跟他做鬼脸，吓得立刻跑了出来，把哥哥拉到一边去，“你干嘛？”
　　“等你一起吃饭啊！”只见，钟海平一点也不知悔改，还是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小安，我爱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说这句话的时候，钟海平笑着痞里痞气的，令人有产生错觉，以为是真的钟海平回来了！
　　可是聪明的弟弟钟海安才不会上当呢！“别做没用的挣扎了，过了后天，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那，至少这三天，让我成为你哥哥，好不好？”现在这个钟海平果然不是真的钟海平，只是弟弟的一句话就又变回了那丧家犬摸样。察觉到这点的钟海平，立刻又换上了笑颜，“小安，我现在跟你哥的身体结合得差不多了，你这么聪明，当然知道硬是分离的话，你哥会受伤的！你应该不想你哥受伤吧？只要答应我，到时我就主动离开，从此消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