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居》spphirus

21、解

　　古有文献记载：“东有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句芒乃是东方木之神，居于东方，掌管神树扶桑，而扶桑在民间传说中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太阳是为人间带来温暖的神明，所以随着时间的流失，人们渐渐也把句芒当做“春之神”，每年立春之时定要祭拜。

　　这些说道，对于栓子这些未启蒙的小豆丁来说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到立春时只记得大人早起烙的好吃的春饼，带着一家老小到山中去玩的事儿了。于是，句芒自我介绍后，并没在一群娃娃里激起什么波澜，孩子们对他还是谨慎对待的。直到，有两位美丽的少女施施然走来，手上端着不同时节的瓜果蔬菜，往孩子们面前的石桌上放了，另有美貌的少女取来雕工精巧细致的青玉杯，往里面倒着各种各样的果汁。

　　刚开始，孩子们还有些局促，不敢上手拿吃的，倒是灰二这只善打秋风的老鼠没什么顾忌，心想着即使死也不要做个饿死鬼，拿起石桌上鲜美诱人的大苹果就开啃。众娃娃见灰二吃了也没什么事儿，便都放开，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还有几个抱怨没有肉吃。

　　“各位小友真是抱歉了。鄙人食素，且借住在此洞府不想做那些杀生之事，扰了洞府主人的清修生活，还请见谅。”句芒话说的客气，还文绉绉的，一群小孩子听的半懂不懂，猜测对方可能不爱吃肉。

　　“竟然还有人不爱吃肉。”栓子他们一年也就过年那阵子能吃上肉，平时见个荤腥都很难得，对有人不吃肉这件事当然理解不了。

　　等娃娃们各个肚子撑的鼓鼓的，之前几位服侍的少女又上来收拾好剩下的食物，将餐盘拿了出去。

　　别说，句芒这儿虽然均是素食但饭菜做的也不错，可比自家娘亲和太奶奶做的好吃多了。

　　见孩子们都吃好了，句芒这才站起身来，说道，“来接小友们的人也到了。”说完，手中幻化出根羽毛，轻轻往上一抛，那羽毛像长了眼睛直直的冲了上去。

　　墓穴上层，莲思正表情郁闷的看着对面秀恩爱的一对，半笑一会为秋灵毓擦拭头上的汗珠，一会儿又为他扇风，到底减轻没减轻秋秀才的痛苦莲思不知道，可他却觉得自己开被闪瞎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正想着，突然感到屁股钻心的疼，大和尚想也没想，“嗷！”一嗓子喊了出来，人疼得是连蹦再跳。

　　他这声吼把对面坐着的秋灵毓和狐半笑吓了个够呛，秋灵毓的头疼也生生被赶跑了。

　　“莲思大师这是怎么了？”秋灵毓问。

　　“屁股长毛了呗。”狐半笑边答话边伸长脖子瞧。莲思大和尚的屁股上真插了根白色的羽毛，那羽毛大而长，像长在莲思屁股上似的，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摆，搞笑极了。

　　狐狸俩夫夫不敢太放开声音笑出声来，只能背着大和尚抿嘴偷乐，结果这俩的行为也不知道让哪个神仙看不过去了，两人坐着的那块光溜溜的大石头，竟从中间裂开，两人一时来不及反应，掉了下去，摔了个死角朝天，还是在一堆小豆丁的注视下。所以说人不能蔫坏，这不遭报应了么。

　　*

　　樊瑶跟着神龟仙人走在长长的隧道里，隧道墙壁上不知用什么染料绘画出的古代神话图案，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星星点点的亮起光来。

　　“这一副是木神句芒的元身像，他本来住在东边海上的，可惜百年前火狐族大难，冤屈撼动整个大陆的四方神域，他家里的那株神树顶不住怨气的冲击，哭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颗扶桑树的枝杈，就想找个避世的地方静静养，于是我就在成王的墓穴里找块僻静的地儿借给他用。如今我算着你那群朋友与句芒有一面之缘，想来现在就在那里呢，我们也去那儿汇合。”神龟的话刚落，三人就走到隧道的尽头。

　　隧道的尽头也是有块玄铁做成的大门挡着，神龟将夜明珠灯笼放在一旁的石台上，用尽力推门——门纹丝不动。

　　“咳，老黑快来帮我一把，年老了连力气也跟着变小了。”

　　黑龙化成的人型要比神龟的英俊许多，剑眉星目加上一张刚毅的脸，英气十足。只是他变成人型后可没原型的时候那么爱说话，一路上也没怎么搭话，如今听了神龟的话，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强忍住心中的吐槽，上前，拿起怀中的一串小钥匙，插到大门的锁眼里，转了几下，再推——门开了。

　　“哦！原来是这种开法，哈哈哈……”神龟在一旁打哈哈。

　　“嗯。年老了连脑袋也根治不顶用了。”黑龙忍不住出声，他本比神龟还要长千岁，若是神龟老了，自己不就成太老了么。

　　在一旁听音儿的樊瑶：“……”

　　大门敞开后，便有两位锦衣小童上前，一人去取石台上的灯，一人上前行礼引路。

　　“龟爷爷，主人刚刚还念叨该到的人都到了，就差你们了。”引路的小童一跑一颠，欢快的说着。

　　“呵呵呵，你鬼爷爷可不年轻了，只能慢慢往这边来。”神龟摸着下巴上的长须，笑呵呵的答道。

　　转过拐角，句芒的地下花园就露出全貌，翠绿的枝桠，各种形状的绿叶，五颜六色的花朵，迷乱了樊瑶的双眼。

　　“瑶儿……”有人在喊他，听声音是栓子，樊瑶高兴的冲过去，难兄难弟劫后余生，相互搂着。

　　等静下来，樊瑶才发现，秋灵毓和狐半笑也在，还有个光头大胖和尚。大家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要回家了！”不知谁喊道，句芒将自己的两只金龙借给孩子们，好将他们送出去。

　　“嗯，回家了。”秋灵毓也高兴的附和着，手紧紧的抓着身旁的小狐狸。

　　三个大人和一群孩子乘上句芒的龙车，转眼就腾云驾雾起来。

　　等在醒过来时，谁也不记得神龟祭当晚发生了什么，只当是一场初夏美梦。

　　*

　　彤阳地界飘起了零星小雨。

　　附近的居民都很惊讶，自家的孩子丢了一晚，第二天竟被发现安安稳稳睡在自家房里，而那些昏睡不醒的人也随着雨点的滴落而清醒过来。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便得喜庆起来，镇北王手握银枪立于城门正中，扬天长笑，夸赞着这是福雨。

　　谁也不知道彤阳外废弃的谷场如今已经不复存在，那面赤练仙做的八角玲珑镜也随之丢失，而那具本该躺尸的道士却好好的活了过来，可怜黄大皮一家只能埋葬在崩塌的土堆下，只有句芒和他那些小徒不是的想着为这善良却惨遭横祸的一家祈福。

　　“师傅，天道不是奉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为何黄大皮一家并无恶行却落了个魂魄丧失，无法转世的惨境？”小徒不明就里，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将黄脸婆和他的两个儿子的尸体收入特制的小棺椁中。

　　句芒摇摇头并未回答，只是念了句，“大凉的天要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