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半夏》亓若十四

12、12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要变成站在一个陌生人身边的陌生人了？”
　　“我的意思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整整7年，再深刻的事情也该过去了，你不要一直握在手里不肯放。至于那个陌生人，是你没有办法超越的存在，从他走进小汐的生活开始，你们就结束了。你该了解她的。”西尘俯瞰着意大利的夜空，手里晃动着红色的液体，手机放在沙发上，开着外音，西尘却离得很远，似乎并不是很想回应。
　　“你联系我应该不止是告诉我这个吧。”电话里的声音低沉又镇定，听不出有什么波澜。
　　“你还在意大利吧。”西尘皱眉，身体靠着落地窗，手上的动作变得很快。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嗯，帮我打个招呼，找个人。”
　　“可以。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下个月回国。”
　　西尘的身体怔住，手机也就被挂断。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西尘想了很多可能性，就是因为知道这个人在小汐心里有多重要，那段回忆有多疼痛，他才在想，该不该说。这件事，是小汐心里的一个伤疤，到底是成功脱落成新，还是，越积越痛。
　　西尘喝下杯子里面不多的酒，也清醒了一点，到底云祈哲能不能取代那个人，就让事实来验证，他的决心和运气。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小汐的脸，如果她知道，是自己告诉那个人，一直有联系方式却假装不知道，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袖手旁观的那个人，是自己，会怎么办。
　　林晨汐坐在窗台上，望着窗台下开的鲜艳的玫瑰花，握紧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经深深刻着一个人的名字，现在，要把这个人放下，割舍起来，哪里会不疼痛，可是，也会很轻松。手指渐渐松开，白色的睡衣留下了一点褶皱，但是，无伤大雅。
　　“我放手了，阿森。”
　　如果，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你却怎么也不肯回头，我一直等着，久到忘记时间忘记自己，你还是不肯回来。我问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等下去，却一直找不到答案。终于，我不想等你，也告诉自己，我等不到你。
　　小汐伸出手，摘下从小戴在右耳的那枚玫瑰花，手一扬，就只握得到空气了。到处都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终于看得到放在一边的那枚戒指，在手里变得沉甸甸，套在左手上，它本来该在的地方。
　　门开了一下，有个人走了进来，穿着简单的浅色灰白家居衫，手里端着一个马克杯。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文件，眼睛下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青黑。
　　小汐回来就有点鼻子不通，祈哲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询问了小汐平时的饮食和用药的注意事项，然后嘱咐陈康去药店买了点药。“小汐，把这个喝了。”
　　“额……有一股……很复杂的味道啊。”小汐凑上去闻了一下，把脑袋扭开一个角度“那个，祈哲，我觉得我会喜欢这个诡异的味道吗？”
　　“……其实我觉得也许你会喜欢的，毕竟，你的口味还是很独特的。”祈哲没有准备就这么放过她，一边笑着，一边把杯子送到小汐的嘴边“你可以尝试一下。”
　　“……”轮到小汐无语了，一边在祈哲温柔的目光里乖乖凑上去，一边用眼神试探，看看可不可以离这个东西远一点。事实证明，在这个问题上，祈哲的柔韧性比小汐想象的要好多了，最后还是只能一股脑喝下去。
　　“好好休息吧。”祈哲满意的揉了揉小汐的头发，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下，“小汐，不要生病。”
　　林晨汐看到那抹影子完全消失，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一字一句缓慢坚定的说“好，我不生病。”把自己包裹进柔软的被子，温度渐渐袭来，小汐闭上眼睛，觉得特别的安心。

　　“你不要告诉我你回去没有见到她。”他的手拽着她的衣领，因为气愤，她的脚逐渐离地，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玄宛汀努力挣扎着要发出那么几个音，努力想要把那只手拿开，却只是从他的眼里看到惊恐万分的自己。
　　“说，你不是最诚实的吗，你不是不会背叛我，不会背叛小汐吗，你说啊。”还是没有控制住力度，他心里的愤怒几乎就要蔓延出来，而摔倒地上的这个柔弱的女人，却是一直希冀的对象。
　　玄宛汀咳了好一会，才敢慢慢坐起来，靠着边上的一个沙发，手也抓紧，“我回去见到小汐了，她很幸福。”
　　“幸福……你竟然告诉我她很幸福。”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神经在一点点被碾碎，只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想到马上就要失去她，就不能思考，不能冷静。
　　“Sun，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觉得小汐还会为你等下去吗？你冷静一点，她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那时候那么小，能知道什么，能为你一等就是6年吗，你以为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愿意一直等你吗？”因为害怕，因为欺骗，玄宛汀不敢看Sun的眼睛，她只能扶着身边的墙，挣扎着站起来，然后靠在墙上。
　　“我告诉你，就算你再继续等六年甚至十六年一百六十年，我还是只在乎她，这辈子，没有人可以取代她！还有，我下个月回国，就算她订婚了，结婚了，就算她死了，她也不能离开我。”
　　玄宛汀看着那个人用力摔上门，他的手臂上还有当年救自己的伤疤，血液里却融入了叫做小汐的人。这六年，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是在手术台上的生死之际，他在乎的，支持他活下去的，一直只有那个名字。
　　她嫉妒，她疯狂的嫉妒。
　　“小汐，明明上天安排遇见他的那个人是我，爱上他的是我，愿意不离不弃一辈子跟着他的是我，可是他在乎的却只有一个你呢。”
　　所有的相遇，都是一个属于你的故事，所有的悲伤，都是上天对你的考验。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如果说，有什么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你的努力和认真，是你不会遗憾的付出和美好。
　　我遇到你，就是一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