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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馋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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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旧书时,看到一种有趣的东西,是古时候的一种灯,叫做“馋灯”。它用一种鱼的脂肪炼作灯油,一般情况下,这种灯总是昏暗不明,而一旦移至盛宴之前,照见美酒佳肴,它竟会来了精神,焕发光彩,格外明亮,故有如此传神的名字:馋灯。
世间是否真有这样一种灯,实在难考。风物流传,多半是人心的移情、人情的寓言。生命如灯,本就是个通行的比喻,一旦生命力衰竭了,便谓之“油尽灯枯”。很多时候,如灯的生命,就是这样一盏“馋灯”。美食美酒美人美景当前,馋是人的本性,也是人生一种年轻而鲜活的状态。
一些对于人生景况的入骨描述,那些初始的境界、鲜嫩的情状,总是透露着浓浓的馋意。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必有笙歌夜宴,必有佳人绮情,那颗沉醉于锦帐明烛的少年心,其实沉醉的是情与色的诱引,那么新鲜而浓美的兴致,该有多么馋人。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望,本身就是个充满馋意的举动,所望远及天涯,简直整个世界就是一片辽阔的诱惑,如此孜孜不休的“望”,满是欲求,满是期盼,非常馋。
馋灯明亮时分,青春做伴,浓烈缠绵。但馋灯的脾气是一种势利,它惯于锦上添花,却不擅长抚慰幽寂。当盛筵已终,笙歌散尽,那盏馋灯也终究移开了。留给岁月的漫长余情,只是漫长的平淡,甚至寂寞。
在馋灯照不到的幽暗里,有人生无尽的真相,也有人心终不能舍弃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