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白菜11

11、水火不相容

　　王大美捧出一堆衣服放进已有洗衣粉的盆里。把水龙头转到最大，见水漫过衣服，蹲下去搓洗。突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她朝后一看，一包黑黢黢的东西被大壮扔在石板上。“这玩意儿本地人喜欢吃，老子今天也买点儿尝尝。”他愉悦地叫着。

　　“吃吃吃！就只知道吃。这是什么东西啊？”大美解开袋口，捞出来一看，“要死嘞！这得多少钱一斤？买这种东西还不如买点腊肉。钱不会挣连花也不会花？你吃这么贵的东西准备上西天去啊？”

　　“瞎说啥子嘛？”大壮嗓门陡然提高，“买基尾虾的人多得是，又不是我一个人买，你算哪门子竞敢教训老子。吃点东西也犯罪啊！”

　　“娃儿连衣服都没得钱买，你倒会享受？不说给娃儿买件衣服，只管满足自己的口胃，人品连叫花子都不如。”

　　“我是叫花子，你就是叫花子老婆！我揍你妈啦，吃点虾又怎么啦？啊！老子轮不到你管。”大壮的好心情给老婆搅得怒不可遏，连虾带袋拽起来往地上掼去。虾被砸的四分五裂，仅剩几只还能伸头翘尾。

　　大美看着一地的虾，想起买虾的钱也是大壮从自己手里讨去的，辛苦钱被这样糟踏掉，冲上去就给大壮一巴掌，“你这有人生没人教的畜生，要钱的时候像个小妇人，钱拿去就这样乱搞，我跟你拼了！”

　　大壮正在气头上，一点都没打算让步，一拳击在大美的颧骨上，大美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从屋里冲出来的婆婆挡住了儿子再次挥出的拳头，抱住儿子拍他的胸口岂求着：“不要打啦不要打啦，孩子都给你们吓死了。”邻居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七嘴八舌的谴责大壮。大壮依然不肯放手，挣脱出来，指着大美喊：“你这瓜婆娘这样羞辱我妈，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婆婆赶紧拉住儿子，屋里的孙女给惊吓的“哇哇”大哭，会跑的跑出来站在奶奶身边，走不稳的爬出来，周围有人帮忙抱起来。大壮推开母亲，朝大美扑去，他妈见状连忙脱下鞋子朝他的脸使劲抽，他呆站在那里任泪水从发紫的脸颊落下，哭泣道：“当初你不生我该多好啊，生下来也是废物。你就抽死我吧，没了我你们的日子还好过一点。”婆婆听了捂住鼻子呜咽起来，大孙女踮起脚用袖管口帮她擦泪。旁边站着的一个人神情肃穆地说：“你看你们家小孩多懂事，本来是挺好的一户人家。唉，这种男人真的是少有。大美啊，你还是别跟他吵了，随他去。再苦个几年孩子也大了。孩子都饿了，快烧中饭去吧。”

　　大美躺在床上重复着一句话：“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晚上，三个女儿在桌上争花生米。婆婆低头不语，大美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哭肿的眼睛，走到婆婆面前欲言又止，转身把盘子里的花生米分成三份，拨到三个女儿的碗里，终止了她们的纷争。重新走到婆婆跟前，姆指指尖摁在桌上来回磨。婆婆抬头望着她，也想说些什么，繁杂的心绪令嘴巴动不了。最后还是大美先开口：“妈，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现在说啥也没用。你把三个娃儿带回老家吧，我照旧每月给你寄钱。我对你儿子已死心，以后看到他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不会在有任何瓜葛了。”

　　“不可以这样想！”老太婆轻拍桌子，“你们现在还是夫妻，俩口子吵架会忘了的。你给我多往好处想想。做人打起精神来，三十岁的人往后还要走很长的路呢，整天死啊活啊我看着都不舒服，外人还能看得起你吗？”

　　“你如果执意不肯回老家，那就住在这里，房租我会付的。要我也住在这里是打死也做不到。”

　　“我忙不过来呀！你不可以住回宿舍。孩子也要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娃儿？”婆婆语气坚定，因为现在对她来说媳妇比儿子更可依靠，她一把年纪了也确实带不动三个孩子了，想好了如果媳妇硬要走，她打算下跪了。凝神朝大孙女急急点头，孙女半懂不懂的学奶奶点头。“看见了吧，你总不能连孩子也不要了吧？”

　　“你干嘛拿小孩当挡箭牌。我不在就不用吵架，家里安静些对她们只有好处没坏处。”大美从包里拿出钱，“这里的1000块给你，以后我还会给你的。钱看牢点，给你儿子发现了可就麻烦了。我的衣裤兜里经常少钱。”

　　“我不要钱！你住宿舍我们也跟着住进去。厂里不给住，我就说娃儿不能没有妈。他们总不会让我这个老太婆站在外面过夜。”婆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说，不看大美一眼。

　　“你如果再跟着我进宿舍，我一定跟大壮离婚，你信不信？”大美怒目圆睁，鼻孔冒烟，“上次你住到里面我被挨骂了你知道吗？你再搞一次我遭开除不说，工资和奖金全要被扣压，宿舍里丢东西了肯定也怪我。你想害死我，是吗？”

　　婆婆原本想吓唬吓唬大美，没想到给大美倒打一耙，搞得自己无台阶可下。见大美提离婚，她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做出退让，“好吧好吧，你既然这样决定了就听你的吧。我和三个娃儿留在这里。”

　　“我也是走投无路了的人了。一个月搏命干来的钱这里那里一眨眼就没了，连个病都不敢生。真的生大病了也只能等死。亲娘不在了，有苦也没地方说？我为什么还要跟大壮耗着，还不是为了三个孩子。刚才我的话虽然难听，但不说出来我怕你真的会拖着孩子去。能过就姑且这样过吧。”大美声音越说越轻，大脑一片迷茫。

　　“说真的，我一直都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娃儿们长大了肯定会报答你的。壮儿哪天想通了会改的，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子，就是上学时被同学带坏了。后来成了这个样子，我也没得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