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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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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金离开之后便再也没回来。
废弃的大楼内弥散着潮湿的气息,库洛洛坐在仓库的废墟下,将合上的书翻了个面,手指摩挲着书脊。
“用链子的高手啊……”
“我想起来了,小滴你昨晚放跑的两个人有一个会用链子,会不会就是窝金说的那个锁链杀手?”一片沉默中,飞坦突然发话。
一时间旅团的众团员目光都聚集在小滴身上。
“什么?”没想到对方回复他们的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我们出来的时候,你说逃走两个,一个用锁链一个用冰。”富兰克林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骗人,就算是遇上了,我也不可能放跑他们啊。”小滴出声反驳。
“不,你当时好像是被冻住了,拖延了时间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
“我有凸眼鱼啊,怎么会让自己被冻住。”镜片后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不解。
“当时他们是两个人……”富兰克林再想说什么被飞坦打断:“没用的,她一旦忘掉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小滴一脸“我哪里说错了吗”的表情,富兰克林只得作罢:“……算了,是我记错了。”
“派克,能用能力查到吗?”信长不死心地问,派克诺妲摇头:“我只能查到对方记忆里存在的东西,如果他忘掉,就算我用言语来刺激,他想不起来这件事,我也就无法获取相应的记忆了。”
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又断掉,蜘蛛们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有了。”飞坦捶了下手心,“凸眼鱼可以证明你是否有遇到过他们。”
小滴一愣,富兰克林顿时想了起来,粗壮的手指敲了一下手边的砖块:“昨天那两个人逃走时有东西丢下,你用凸眼鱼把它吸进去了。”
众蜘蛛顿时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同要求小滴具现化凸眼鱼证实一下。
一脸疑惑地嘀咕着“明明没这回事”的小滴在团员们的要求下还是顺从地具现化出了凸眼鱼,顺着飞坦的话命令道:“把昨晚逃跑的人丢下的东西吐出来。”
令她诧异的是,凸眼鱼真的吐出一个黏满口水的黑色女士手包。
信长立即冲过去,一把抢过地上的手包,不顾包上黏腻的口水,往自己袖子上一抹,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只电量耗尽的手机首先掉了出来,接着几张票券和身份证明被陆续掏了出来。
“艾琳·里卡多……”
信长和侠客从公共网吧回基地之后,蜘蛛们顿时围了上去。
“对方与诺斯拉家的千金走的很近,似乎是密友关系。”侠客将用猎人证查到的信息一一道来,“目前诺斯拉家族暂时查不到关于锁链杀手的信息,应该是最近新雇佣的保镖。昨晚的拍卖会锁链杀手明明有实力将三个组员全部救出,但是他只是全力保护那一个女孩,看来那女孩应该跟锁链杀手关系非同一般。”
“也许只是诺斯拉家千金的吩咐罢了。”库哔猜测道。
“不会那么巧,锁链杀手是最近才被诺斯拉家族雇佣,而那个女孩也是最近才来诺斯拉家小住。”侠客捂着嘴陷入沉思,“会不会两人有某种特殊关系?比如兄妹,情侣之类的?”
“如果是兄妹或情侣,一同来诺斯拉家族应该是对他们有目的,但是从锁链杀手的行动上来看,他反而像是对与诺斯拉家族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们有深仇大恨。”飞坦的脸隐在高高竖立的衣领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会不会是想借助□□的势力对付我们,或者只是想依靠杀掉我们来提升帮内地位?”
信长将武士刀狠狠地刺入地面:“说到底,那女孩肯定和锁链杀手有关系,能抓到她吗?”
“应该可以。”侠客说,“昨晚我帮窝金查了诺斯拉家下榻酒店,他们的组员分别住在三家酒店里,只要对照网站上的组员名单来查住房记录,应该就可以找到。”
春光明媚的街头走着步履轻快的行人,商店的玻璃橱窗内隐约可见精致华美的服装,安娜振臂欢呼“逛街好开心!”,我跟在她身后拼命做噤声状:“保镖让我们呆在房间里,你出来还这么大声,生怕我们不被盯上吗?”
她笑嘻嘻地旋过身,维持着双臂大张的姿势面对着我大大咧咧地倒着行走:“反正只在酒店附近逛逛而已嘛,整天呆在房间里闷都闷死了,再说正好可以借口出来买衣服。”说完转头看见橱窗内一件衣服,立即大叫着“穿这件一定不会被认出来”往店里冲去,胳膊上挎着的纸袋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摇晃着差点打到路旁的行人。
我笑着摇头跟上去,昨晚她就跟我抱怨自己变装后还是被某个讨厌鬼一眼就认了出来,今天一定要多买几件衣服几套假发才避免被抓到。我挎着大包小包向店门口走去,和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擦肩而过。
嘴角的微笑慢慢收敛,我站住了,橱窗玻璃清晰地映出身后的景象,我看见身后的黑衣人也站住了。
一股如坠冰窟的寒意瞬间从脚底一直传递到头顶,冷汗渐渐渗透后背,我没等那黑衣人回过头,便垂下眼睛不露声色地走过店门,向人多的地方走去,没有错,我记得那个人,就是昨晚那个人,那与同伙血洗拍卖会场的那一位矮个主持人!
他怎么会在市区,难道是来收拾掉昨晚逃跑的人吗?可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手肘处挎着的纸袋因为我逐渐加快的脚步而微微晃荡发出阵阵声响,我不敢回头,快速融入人群中,这些人很危险,我与他的实力差距极为悬殊,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我,我绝不能让安娜也卷进来。
隐匿在人群中确实是一个分散对手注意力与攻击力的好方法,但我忘了,对方是能顷刻间杀死全场拍卖会成员的可怕的存在。很快,在我以为自己甩掉了他时,前额兀地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影,正急着绕回去找到安娜带她一起离开的我准备草草的说一句对不起就走,但是一股与刚才相同的寒意却瞬间侵袭了我的身体,把我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下意识一般地,身体仿佛是想驱散这股寒意,猛烈的颤抖了一下,随即我迅速地抬起头。
我对上了一双狭长的金色眼睛。
男人那双慑人的眼睛就这样近在咫尺,毫无感情冰冷地盯着我,我顿时有一种被恶魔盯住的强烈的恐惧感,我丢下购物袋转身就跑,但还没迈开脚步手腕却早已被死死扣住。“没用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剪住我的手臂,我还未来得及反手展开念气便被一劈击中后颈,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对方是世界著名的盗贼团伙,A级通缉犯,我被他们抓来的理由很简单,他们的同伴在一名叫做“锁链杀手”的人的手中遭遇不测,而他们断定我与那“锁链杀手”有关。
“我们把你抓来干什么,你再清楚不过了吧。”
“我不知道。”尽管我已经猜到他们要找的人的谁,但是关于安娜的那位保镖我不愿意向这群强盗透露出一个字。
“锁链杀手……”他用那双令人极不舒服的眼睛盯着我,眼底寒光闪过,“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回答我的问题,知道锁链杀手的下落吗?”
“我不知道。”
……
我还记得那群死神在血光飞溅的会场里露出诡异而畅快的笑容,还记得我在那遍地横尸的修罗场死里逃生。看着这个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些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器具,我的脊背冷汗涔涔,这里看上去像一个刑房!地上,墙壁上沾满了深浅不一的血迹,甚至连天花板上也有,我真的无法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血喷溅到那么高的地方……我有些发抖,但面对对方的一再逼问,我依然冷声回复:“我不知道。”
那个矮个男人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接着我却见他眼底露出一丝笑意,透着隐隐的狂热与兴奋。
痛,非常的痛,从头到脚,骨骼和肌肉仿佛都被撕碎。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失去意识,从疼痛中再一次醒来,他用一把小刀仔细地剥着我的指甲,从最外层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切开,把指甲盖一点一点的挑起,暴露出血管了以后,再用一把极其微小的锉刀锉动这下面还链接着的血管,直到指甲盖已经被撑开来了以后,又用针,从已经撑开的部分插进去,刺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针眼……直到静静地等着红紫色的血液充盈了整个指甲盖以后,他用一把钳子,把我整个指甲盖如同翻盖手机一般,完全的掀开来。掰开的指甲盖却还被最后的神经连接着,挂在手指上一晃一晃……这一切简直如同一场及其精妙的手术——只不过这次没有打麻醉针。
疼痛再次疯狂地涌入我的四肢百骸,我想竭尽全力的嘶喊,但是早已失去了发声的力气的声带却不愿意配合我的意志,最后只能发出“哈、哈……”这样沙哑而又含混不清的喘息。
直到双手失去知觉了,他也不会停下他的工作吧。我这么在心里暗暗的想道。
我尽力而又勉强的保持着我的意识不被痛苦冲散……不知过了多久,在半生半死之际我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一个女人?我也不太确定我是否还真的能分辨出声音的细节来了。
“问出什么了没,她交代出锁链杀手的事了吗?”
那个男人没有回话,一边的墙壁响起翻动刑具碰撞的声响。
“呵,难得你会遇到难对付的犯人。”女人有些意外的笑了,“没把她弄死吧,你杀了她可就难办了。”
“放心,她还有意识。”男人冷淡的回复。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接着我感觉下巴被强行抬起,我努力从蓬乱缠绕的发丝间和凝结在睫毛上的血块中辨认着眼前的人影,那是一个模糊的,短发女人的身影。
“小姑娘,你知道‘锁链杀手’吗?”
女人轻轻一句话,却极具穿透力,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金发少年甩出的长长的锁链,诺斯拉家族彬彬有礼的保镖,掩在留海下的黑色瞳孔,以及那件温暖的西装外套。
“我不知道……”周身的疼痛已让我疲惫得再没有力气说话,但我依然努力地吐出含糊不清词汇,我想让他们放弃,我想让他们相信我真的和那个笑起来很温和的金发少年没有任何关系。
闭上眼,却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对方沉默了几秒,继而声音里多了一份古怪的笑意:“把自己的外套给你穿,还真是个体贴的男孩子啊……”
我惊骇地抬起了头。
“我查过了,那女孩跟锁链杀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仅仅是见过几次面,甚至连锁链杀手的名字都不知道。”从审讯室出来,派克诺妲将消息告诉了蜘蛛们。“除了知道锁链杀手的样子以外,也没有更多的关于他的信息了。”
蜘蛛们各自默默地窝回角落,飞坦向刑讯室内扫了一眼,“反正也没用了,不如留着让我好好玩玩。”他说,“作为她不肯吐出真话的惩罚,正好我想试试新器材的效果”
“既然知道锁链杀手的样子那就去抓他好了,这女孩子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放她走吧。”富兰克林缓缓开口,“我们的目的只有锁链杀手一个,其他的人就别管。”
“那可由不得你。”飞坦冷哼一声抽过一旁的雨伞,“反正她注定要成为我的新的实验器材。”
“等等,先不急着杀她。”一直抱着胳膊靠在一旁的玛奇突然发话,“毕竟在谁都不了解锁链杀手的情况下,我们都不好轻举妄动。锁链杀手连窝金都能单独干掉,当然有可能在我们落单的时候将我们各个击破,因此我们要好好利用这张牌,不让他有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
“我懂了。”侠客扬眉一笑,打了个响指,“咱们来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