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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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在米特阿姨家吃的，丰盛的晚餐让小杰和奇犽大快朵颐。
“奇犽，你怎么认识艾琳姐的？”吃到一半小杰突然问。
“嗯？”奇犽一愣。
“吃饭之前艾琳姐把我拉去问了你好多事情，”小杰啃着一只很大的鸡腿，“我跟她说了从认识你到去你家把你带出来再去天空竞技场，听到你在家被打得很惨时艾琳姐眼圈都红了呢。”
“……”奇犽沉默不语。
“她还千叮万嘱地要我以后要多多照顾你，说不可以让你吃太多甜食尤其是巧克力，说你一看到游戏机就走不动路……不过貌似一路上都是奇犽在照顾我啦嘿嘿。”小杰突然想起什么，用筷子扒拉过一个碟子，“艾琳姐最拿手的巧克力奶酪冰，平常她都是很少做的，今天能吃到真是太幸运了，奇犽快来尝尝！”
面前的甜品犹如当年甜品节里展出的那样精致诱人，银发少年凝视了几秒，缓缓伸出筷子。
“那个猎人证能弄坏吗？”米特阿姨悄声问。
“不知道，不过听凯特说一旦弄丢就不会再补发。”我也悄声回答，我们刚刚从洗衣店出来，我和米特阿姨各抱着几件外套往回走。
回到米特阿姨的家里，餐桌上的餐盘都吃的很干净，两个小家伙不在家，应该是去森林玩了，我帮米特阿姨收拾餐桌，她则忙着为奇犽准备新的床铺。
“听说那孩子是个杀手呢。”米特阿姨说，“看外表真的不像。”
“他……其实很怕寂寞。”我弯起嘴角，渐渐陷入了回忆。
奇犽，小家伙，你还是没有乖乖听话，坚持追求自己的人生，从家里跑出来了，可是看见你交到了新的朋友，能独闯杀手家族带你出来，我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森林里的奇犽和小杰一直玩到很晚才找了一块岩石休息，月光明亮，看着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和不时飘过的云，两人惬意的躺在石头上聊天，聊到未来的人生规划，又聊到彼此的家人。
“对我来说，米特阿姨就是我的妈妈，艾琳姐姐虽然认识只有几年，但她也像亲姐姐一样照顾我……”小杰一说起家人就滔滔不绝。
“真好啊，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妈妈，”奇犽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还有……这样的姐姐。”
“哎？奇犽你只有哥哥没有姐姐吗？”小杰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奇犽的身形顿了顿，接着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
“曾经我也有一个大我三岁的姐姐，但是我从不叫她姐姐，我喜欢叫她的名字，艾尔莎，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没有年龄差距。她很温柔，眼睛的颜色很漂亮，明明身材很棒却总是穿板板正正的长裙，她很会逗我开心，她和我一样喜欢巧克力，我们一起玩耍，读书，睡觉，分享食物……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真好啊。”小杰感叹。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我。”内容在银发少年口中突然一转，话语间是说不尽的落寞。
“啊？为什么要离开？”
“被我老妈赶走的。”轻叹着回答，“她觉得艾尔莎会对我的杀手之路造成阻碍，可是她不知道，要不是艾尔莎，我早就不想当杀手了。”
银发少年闭上双眼，“我很想她。”
“那家里既然已经不关着你了，你就去找她啊。”小杰表示同情。
“不用，”奇犽微微一笑，“我已经找到她了。”
“诶？”
奇犽伸出五指，遮住眼前的月亮，月光从指缝漏下，斑驳地映在他的脸上。
“虽然……她已经有别的人让她疼爱了，但是对我来说，她依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
我握着野餐篮，静静的站在大树后面，听着奇犽的话，嘴角一直微扬着，但眼睛早已湿润。
那以后没有再奢望小家伙会原谅我，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可是没想到我不但再次遇见了他，还让我听到了刚才那一席话……小傻瓜，什么叫“有别的人疼爱了”，这几年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想念你，能够再见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少年们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安静了下来，我从树后面走出来，两个孩子躺在岩石上正酣睡着。
从篮子里拿出两条薄毯盖在他们的身上，久久的凝视着奇犽的睡脸，分开了几年，我们似乎变得有些生疏，他长高了好多，以前还只到我的胸口，今天见他已经差不多和我一般高了。伸手想抚摸他的银发，半路上却又缩了回去，担心弄醒他。
将装有小点心的野餐篮放在他们身边，我起身静静地离开了。
清晨的空气最为清新，我拎着篮子去森林采新鲜的蘑菇，昨晚两个孩子玩到很晚，现在应该还没起吧。
走了大半圈，只采到小半篮，看来有人起得更早，脚底有些胀痛，我在湖边坐下，脱掉鞋子，将脚放进冰凉的湖水里浸泡着。
不知道他们会在这儿呆多久，盯着水面发了好一会儿呆，小腿缓缓在水中划动。
蓦的，一阵剧痛猛地将我的思绪拉回，脚趾好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死死咬住了！我惊叫一声，哗啦一下抬起双脚，待看清脚上的东西时，我的脸刷地就白了。
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正死死咬在我右脚的大脚趾上！
我怎么忘了，现在是夏天，湖里会有水蛇出没，这下被蛇咬了，还是条毒蛇！周围也没有人，怎么办！怎么办……
花斑蛇三角形的脑袋上吓人的眼睛紧盯着我，我惊恐万状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甚至忘了自己可以将它冻住，惊慌忙乱之际，身后的树林中突然飞出一个身影，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只听啪嚓一声，蛇已经断成了三节，扭曲着掉在了草地上。
“奇……犽？”
我眼角还噙着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面前维持着手刀姿势的少年，逆光而立的他看不清楚表情，他怎么会在这儿？
还未来得及多想，脚髁突然被一把抓起，我重心不稳一下躺倒在了草地上，费力地抬起头，却见他将我流血的脚趾放入嘴中。
我的脸轰得一下变得滚烫，一秒之后才意识到他是在为我吸出毒液，不由轻舒了一口气，但心跳却没有因此而平缓，扑通扑通扑通，快速得让我脸上的红潮久久无法退却。
他终于放下了我的脚髁，我撑起身刚想说谢谢，身体却突然一轻，已被他一把横抱而起。
“住处，在哪儿？”小家伙突然开口。
“……哎？”
“你住处在什么地方？”
“米特阿姨家东北面，靠着她们家阳台的那一栋屋。”
他随即抱着我向我的住所走去，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几次我都想说我自己走就可以，但又怕打破这份平静会更加尴尬。奇犽抱着我回屋，将我放在卧室的床上，托起我的脚仔细地检查着伤口。
“还疼吗？”他轻声问。
我带着微红的双颊轻轻摇了摇头，幸亏他处理的及时，脚趾只有些微的麻痒感，小家伙不放心，又给我上了药。
之后就是一片令人尴尬的安静。
“那个……伤的重不重？”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
“小杰说你在家受了伤。”
“那点小伤没什么，从小就被这么打到大的。”
从小被打到大？心里突然一颤，那他得伤成什么样子了！
“给我看看！”不由分说便直起身子去掀他的上衣，他拗了一下，见我态度坚决也就顺了我的意思，脱下白色外衣和里面的黑色套头衫，赤着上身背对着我。
烫伤，鞭伤，刀痕，电击后留下的伤痕……每一处伤痕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有的已愈合留下淡淡的疤，有的似乎刚刚结痂不久，旧伤加上新伤，他的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一定……很疼吧。”我细细地抚摸着这些伤痕，声音不自觉有些哽咽。
他动了动，回头看我：“真的没事啦，我已经被打习惯了，杀手不耐打还能做杀手吗。”
都罢工离家了还好意思说做杀手，我拍了下他的背，顺手抚上他的银发，几年不见，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但还是那么柔软，好令人怀念。小家伙也不躲，任由着我揉。
“奇犽，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像以前一样抱住他，我有些伤感的说。
“我也是……”他握住我的胳膊，明明才是十二岁的孩子，手背却已见分明的骨节，手掌传来的力度也让人有种正对着一个男人的错觉。看来，他真的是经历了不少历练了。
“巧克力奶酪冰，我还想吃。”
“哎？”我一愣，随即笑了，小家伙还是那么爱吃甜食，“那个吃多了会发胖的。”
“不管，小杰都吃过好几次了。”他撇开脸，鼓起的双颊甚是可爱。
我噗嗤一笑，戳戳他圆鼓鼓的脸：“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动物？”
“什么？”小家伙仍然鼓着脸。
“猫咪！”我突然动了调皮的念头，“奇犽学下猫咪，我就做给你吃，好不好？”
“笨蛋！”小白猫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得了吧，那样多丢脸啊！”
“学一下嘛，学一下啦～”
“不要！”
我软磨硬泡，他宁死不屈，我伸手去挠他痒痒，他痒得不行，伸腿轻轻一勾就把我摔在床的另一端，手撑在我的脸旁，俯身看着我。
他真的长大不少，几年未见脸上的稚气就褪去五分，以前粉团团的小脸现在已能看出些微的棱角，十二岁孩子的身体却有了肌肉显露……自己似乎无法再像从前一样将他看做一个小三岁的孩子了。
“艾尔莎。”他轻唤我，声音微哑，目光深沉。
“嗯？”我突然惊觉气氛不对，慢慢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有些慌乱的避开他的目光，“米，米特阿姨要我去给她帮忙，我得走了。”
逃也似得翻身下床快步离开卧室，我试图平息狂跳的心脏，刚刚为什么会有种错觉，好像要是再这么对视下去的话，他下一秒就会……吻下来。
中午吃饭时奇犽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模样，我把甜点端到他的面前他立刻变成了猫状生物，跟小杰争抢毫不相让，还是个孩子，我在心底轻舒一口气，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和米特阿姨整理餐桌时就着两个小家伙聊到猎人，又聊到小杰的父亲。
“他那时立志考猎人，每天不训练得一身伤回来不罢休呢，当时都是我给他疗伤的。”
“米特阿姨还会医疗吗？”我惊奇的问。
“是啊，因为他而学会了。”米特勾起唇角，目光透过回忆望向很远的地方。
我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她：“请务必教教我。”
在岛上留了半个多月，小杰和奇犽终于要离开了。
我送他们到码头，周围还有其他送亲友出海的人。小杰很快跑上了船，奇犽则一副酷酷的模样，手插在口袋里，走到船前又回头看我，海风撩起他柔顺的银发，他蓝色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再次相逢没多久却又要离开，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我心里难受极了。小家伙似乎也和我一样的心情，站在原地久久的凝视着我。
“喂！下面的，还上不上来！”上方传来水手洪亮的嗓音，我连忙催促奇犽上船。奇犽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终于转头向甲板上走去。
轻叹一声垂下双眼，再望去时视线却被白色的外衣挡住。
“艾尔莎。”
突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我一愣，呆住的时候脖子被拉了过去，下一秒，一团柔软就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呆住了，真的呆住了，像石像一般立在原地，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接着便一片空白。奇犽停了几秒后才移开嘴唇，我呆呆地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唇角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便朝已经起航的轮船奔去，几个跳跃便翻上了甲板，向我远远地挥手告别。
失神恍惚间轮船已经开远了，回到屋里忙用凉水洗脸，洗了很久脸颊的红还是褪不去，越来越烧热……我捂住脸，用力跺着脚，欲哭无泪，又羞又恼。
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奇犽！
这孩子，他到底是怎么了？天哪，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为什么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不通，想不通……
温德回来的时候正是深夜，他叫醒了好容易才睡着的我。
“有麻烦了。”他开口便说了这四个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