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门恶妃》彦丹

7、长姐晋婉秋

　　明雅唔了一声，小姐眼下生了疾，下头的奴仆要是怠慢了手脚，惹得小姐心绪不宁不说，且还会受得皮子的责罚。她朝着吴妈点点头，便不再多说。吴妈是小姐的奶妈，想来中间也是出不了什么岔子。
　　满园子春色，少了夏初的热浪，多的，却是从来不曾说出口的落寞。小姐自来身子健健康康的，如今却是为了许长公子......
　　唉，明雅轻轻叹了一口气，气息随着春风划过散成了一片淡然，小姐眼下里只怕是因着心绪之故，才不得不如此吧。
　　圣意难测，下达到臣子间，便就多了一层的悲色，即便是情义相守，昊天为誓，又如何奈得了那一杆朱笔红砂呢？
　　“小妹，眼下里我同着母亲回来了，却是瞧不到你的人影......”有细细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能够唤二小姐为小妹的人，便只有一个，大小姐晋婉秋。
　　明雅一惊，这声线高吭得几乎要掀掉了满园子，她急急的步上去，在澜院的院子口截住了正朝院里走的晋婉秋。
　　“大小姐，二小姐眼下正寻着思作画，吩咐着不要打扰，还请大小姐请回吧。”明雅将头首垂得低低的，身子弯曲着朝着晋婉秋答话。
　　晋婉秋墨色的眼眸晃动了一丝流光，细描的眼眉尾端朝着上头一挑，哼，这奴婢子倒是越来越得势了，晋婉澜虽则手段狠绝，她动不了，但这小贱人倒是踩到她头上去了。
　　“怎么？连我你也要拦上一拦么？”一身浅紫色团华素锦软纱的晋婉秋朝着前头抵近了一些，唇线勾动着最绵长的轻哼，她的个头原本就高挑一些，用了纯澈白玉镶制纹簪，将墨色幽亮的发际绾得整整齐齐的。
　　明雅扑通一声，双膝猛的磕在了石子路上头，朝着晋婉秋不住的叩拜，“大小姐千金贵体，奴婢怎的敢拦大小姐。只是，二小姐方才吩咐了奴婢，若是有人打搅，就会使了棍子将奴婢打死。还望大小姐恕罪啊。”
　　要真是乱棍打死了那才好呢。晋婉秋冷哼了一声，“你这奴婢子，我去瞧一眼自家妹子，你倒是拦得快。”
　　明雅的指尖捏得死死的，晋婉秋的性子善变，不同于二小姐冷硬，“大小姐，奴婢万分该死，只是二小姐......”
　　“二小姐，二小姐。你眼里只有二小姐，是不是连我这个大小姐也不放在眼里了？倒是没有瞧出来，你这小贱人如今还得了势。”晋婉澜抬起脚尖，将跪在石子路上头的明雅踢翻在地。
　　明雅心知大小姐的脾性，摆在明面上头的功夫她通常会做个十成十，但，这也是成不了气候的一层意思。二小姐说过，要成事，何需自身亲自动手，暗下里使了绊子又叫人瞧不出来，那才是最上层的手段。
　　“长姐何时回来的？”晋婉秋瞧着爬在地上的明雅，耻高气昂的模样被前头不大不小的声线惊得愣在了原地。
　　冰冷一时间将晋婉秋的全身笼罩住，身为嫡女，却对这庶女二妹生了惧怕。晋婉秋不是不知道晋婉澜的手段，约摸年纪轻之时，她便就吃过苦头。
　　那时候她为嫡女，母亲还是晋府的主母身份，父亲自外征战归来，邀了她同晋婉澜一道参宴，自来她是有一些瞧不上晋婉澜的，一介低贱庶女怎么能够跟她这嫡女同坐一桌，所以，宴桌上头，她处处针对晋婉澜。
　　以至于在晋婉澜起身之时，还将她的凳子搬后去了一些。不过，晋婉澜后脑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站起身来端了酒水朝着父亲敬酒，还搭了她的手一道过去。但，她方迈了一步，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朝后仰倒过去，刚巧磕到搬开的实心红木凳子一角。
　　血腥气至今还在她的鼻息间萦绕，而当时的晋婉澜满脸的担忧神色，不住的朝着她喊，长姐，长姐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牵牢你的。轻巧的声线还夹带着委屈的眼泪，父亲当下奔过来看的，不是她晋婉秋，却是她这个一直瞧不起的庶女二妹，晋婉澜。
　　她明明知道就是晋婉澜下的绊子，但却是找不到其动手的一丝痕迹，就连她指着晋婉澜说是小妹动的手，父亲当下便是朝她言明小时都这般恶毒，长大只怕是要祸国殃民了。那样的眼波，让她生生不敢再多说一句。
　　果然是晋婉澜，要出手时，便是不留一点痕迹。她甚至在当时还看到晋婉澜眼波里闪过的一丝阴霾，仿佛她所有淌出来的血液不过是一滩污浊罢了。
　　自那以后，她不敢再去招惹晋婉澜，即使是母亲，父亲的嫡室长妻都被晋婉澜摆了一道。至此年数大了，相对于晋婉澜时，她便就更加小心了一些。
　　“方才同着母亲归来，想着几日不见小妹，总得还是要来瞧一瞧你不是？”原本，大夫人回府晋婉澜得先去正厅见礼，如此怠慢也是有一些目中无人。不过，晋婉秋又怎么敢在明面上言明是晋婉澜的过错。
　　晋婉澜一脸的淡漠，此间站在澜院的院子里，手里掷着的，却是一杆碧色的玉毫，晋婉秋心下一冽，此前她还以为晋婉澜并不在房内，这才敢对着明雅动手，不曾想，她竟然，竟然还在。
　　“确是婉澜失了礼数。只不过，一介低贱奴婢子，又何需劳得长姐亲自动手，打发她几鞭子也就是了。”粉唇里头透过的是凛冽的字眼，晋婉秋的手脚一阵冰冷，要说处置其他的奴仆倒也就罢了，但这明雅，可是晋婉澜的贴身婢女。
　　打狗还得看看主人，如今被晋婉澜如此一说，她却是微微一笑，将罪自己个揽了，“却是不知小妹在房内作画，方才还以为明雅张口乱言，婉澜可别怪长姐这般的孟浪。”
　　“长姐言重了。四姨娘前些日子朝着婉澜讨要了几幅字贴，左右拖上了一些时日，也得是补上才好。不知母亲和长姐回来，还望长姐不要怨怪婉澜怠慢之过。”话虽则如此挑明，但晋婉秋就是要怨怪也无从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