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事一首凉凉》岳泳希

49、无力承担的结果

　　大年初二，陈默川的爸妈从三亚赶回祈海市，同行的，还有陈默川的姑父，据说是祈海市很有地位的人物。
　　初二到初三两天，顾可在家心急如焚。
　　从早上坐到晚上，她一直开着电脑，等消息。
　　刘凤没收了她所有的钱，家里钥匙也拿走了，直到开学前，都不允许顾可踏出家门一步。

　　大年初四，顾可在家等了三天，终于坐不住了。
　　她给李辉发了□□息，想打听那边怎么样了。
　　一整天，李辉都没有任何回复。

　　过了半个多月，正月十五。
　　姥姥出院，顾可新买了手机。
　　刘凤带着顾可去医院，在医院门口，顾可偷偷给陈默川打电话，可惜那边手机关机。
　　她又给李辉发消息，这一次，李辉回复了。
　　【他没事。】
　　简单三个字。
　　再多问，那边又没信了。

　　顾可的心像悬空似的。

　　“你站那干嘛？”
　　刘凤指着顾可，脸上不耐烦的模样，顾可收了手机忙跑回去。
　　姥姥直接接回刘凤那住，刘凤让顾可给姥姥买些吃的去，走之前还告诫她，“不准乱跑，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

　　顾可有心事，她一直在担心陈默川。
　　家附近走十五分钟就有个超市，顾可心里想着事，迷迷糊糊过十字路口，还差点被车撞着。
　　“长眼喘气啊！大过年的真晦气！”
　　开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骂骂咧咧瞪着顾可，顾可连忙道歉，站回台阶上。

　　那天晚上陈默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保安会进医院？
　　陈默川有没有受伤？
　　他会不会坐牢？
　　这一系列担忧都像一条蟒蛇一口一口在吞噬着她。
　　担忧、恐惧，越扩越大，李辉含糊的回答，会不会对她另有隐藏？

　　想来想去，顾可又想到了一个人。

　　孙博宇在家陪弟弟玩，他家亲戚抱着孩子来窜门，他待着无聊，正失去耐心想要出去玩时，恰巧收到了顾可的短信。
　　自从上了大学他和顾可的联系就少了。
　　孙博宇心里有些激动，穿鞋时候单腿站在那差点摔倒。
　　想着能马上见面，大小伙子心里都有些紧张。

　　顾可约他在楼下见面，孙博宇换上衣服跟他妈说了个理由，就急急忙忙跑下了楼。
　　还没出楼道，孙博宇就看见顾可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站在自家楼门口。
　　“过年好呀！”
　　他笑眯眯地跑出去，大声拜年，跑近了，才发觉顾可脸上的异样。

　　“顾可，你这是咋啦？”
　　顾可一张小脸黑眼圈极深，这几天好像还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一点没有精神。
　　顾可抿紧了唇，眼巴巴看着孙博宇，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倒是说话啊，急死人了，出啥事了？”孙博宇比顾可还着急。
　　顾可问他：“孙博宇，我有急事求你，你能帮帮我吗？”
　　“你说啊，到底出啥事了？”
　　顾可双手搅在一起，结结巴巴又怕周围邻居看见。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好吗？”
　　孙博宇手指远处，“那边有肯德基。”

　　大过年肯德基里的人不多。
　　买了两杯热饮，两个人一人一杯坐在窗边。
　　“顾可，你到底咋了？我都让你急死了。”
　　顾可拿着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慢点，小心烫！”
　　孙博宇没拦住，眼看着顾可被烫的呲呲嘴。

　　“老陈被我害了。”她忽然道。
　　孙博宇拦她的手顿在半空，眼睛瞪得圆溜溜。
　　他努力理解顾可的意思。
　　顾可抬眼看向他，眼睛里水盈盈，立马涌上了水气。
　　“我可以求你帮个忙吗？”

　　简单省去一部分信息，顾可只说了那晚她和陈默川跑去别墅看烟火，后来遇到了保安，陈默川为了保护她，最后和保安打起来，现在保安被打进医院。

　　“后面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当时民警跟我说保安被打进医院我就慌的不行。”顾可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她双手紧握纸杯，“我特别害怕陈默川会被告蓄意伤人，那可不是小事，他还是在校生，会有损名誉的。”

　　顾可越说越害怕，整个人有些发抖。

　　孙博宇问顾可，“你想让我干嘛？”
　　顾可说：“你和李辉关系好，帮我问李辉，打听陈默川现在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没事了。”顾可怕他不同意，又紧接道：“求求你。”

　　那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直接，带着小心翼翼和期盼，还有担忧。
　　孙博宇从来没见过顾可这个样子，不忍心拒绝。

　　手里的热饮散着热度，此刻的孙博宇内心不安。
　　他双手握紧，又松开。
　　“你放心，老陈是我兄弟，我帮你问！”
　　顾可绷紧的铉顿时松了下来，“谢谢你啊，孙博宇。”
　　孙博宇没说什么，只是一口气喝光了手里的热饮。

　　刘凤打电话催顾可回家，顾可不敢耽误，欲言又止地看着孙博宇。
　　孙博宇朝她摆摆手，“回去吧，我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顾可走后，孙博宇坐在那不知想什么，忽然用手发泄一般使劲揉了下头发，嘴里骂了句靠。
　　他出了肯德基找了个角落，拿出手机给李辉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辉倒很淡定。
　　“过年好啊！”
　　“我X你大爷！”孙博宇忍不住张口就骂，“咱还是哥们吗我问你？”
　　“哟，大过年这是怎么了？”李辉依旧不咸不淡的口气。
　　孙博宇转身对着墙，“老陈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
　　那头安静几秒。
　　“你怎么知道的？”
　　“怕人？”
　　李辉不知道在哪，声音很低，孙博宇听见推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李辉音色如常，声音比刚才能大一点，“谁告诉你的？”
　　“顾可找我了。”
　　“她找你干什么？”
　　孙博宇听出来李辉不乐意了，“找我怎么了？你答应人家有消息告诉她，现在又推三推四的，李辉，你是爷们吗？”
　　“滚蛋！孙博宇，这事你不知道，别跟着瞎乱！”
　　“你他妈别跟我装！我和老陈不是哥们是吗？”
　　“我X你蛋！你知道这事对老陈有多大影响吗！”

　　孙博宇一下被怔住了。
　　他眼珠子睁大，就听李辉说：“这事是要有案底的！”
　　“这么严重？”
　　“你以为？”
　　李辉叹了口气，好像刻意压低了说话声。

　　“他现在被人告蓄意伤人，人家家属要告他，你觉得呢？”
　　孙博宇的心有点抖，语气弱了一些。
　　“到底怎么回事？老陈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打人啊？”
　　一提到这，李辉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跟顾可谈恋爱你知道？”李辉问孙博宇。
　　孙博宇嗯了一声。

　　李辉说：“两个人跑工地去约会，结果遇到保安，老陈怕顾可出事，就让顾可先跑，为了保护她，他就被保安抓着了，至于怎么打起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保安躺在医院还挺严重的。”
　　“那现在老陈人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这事压不下来，陈默川要是坐牢，那他一辈子的前途都毁了。
　　毕竟这个社会，对蹲过监狱的人，并没有敞开怀抱。

　　“他爸妈都来了，现在正找人呢，钱肯定少不了，也在找律师。”
　　“那老陈......”
　　孙博宇不敢想万一陈默川真进去了....
　　“我感觉不至于，毕竟我们家在祈海还是有人。”
　　李辉斟酌了半天，孙博宇急了，“操，你能不能说句敞亮话？”
　　李辉乐了，“孙胖子，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嘛？”
　　“啥？”
　　“情敌出事，这时候你不该去好好关心那谁吗？”
　　孙博宇眼珠子转了半天，对着电话大骂：“我操.你大爷！我操.你祖宗！你他妈给我等着！我有那么缺德吗！”

　　他气得不轻，李辉偷笑。
　　“好啦，你对顾可那点事老子早看出来了。”
　　“你看出来个蛋！我操.你大爷李辉！”孙博宇是真急眼了。
　　李辉笑道：“草天草地的，你泰迪啊？”
　　“泰你个腿！你全家泰迪！”
　　李辉的笑声哈哈地从电话里传来。
　　孙博宇气得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转了一圈，他想想，又不对，又重新打过去。
　　“你赶紧说，老陈到底怎么办？”
　　李辉不紧不慢的，“赔钱肯定少不了，拘留吗，够呛，毕竟那人也没大事，就躺几天，再者我听说，那保安值班时候还偷喝酒了。”
　　“那你不赶紧告诉顾可？”
　　“老陈不让。”
　　“为啥？”
　　“呵。”李辉笑嘻嘻的，“要么怎么说你追不上女孩，告诉顾可，顾可除了跟着瞎着急，还能干啥？再说，我不告诉她了吗，没事。”
　　“那老陈现在人呢？”
　　“过几天就能出来。”

　　挂了电话，孙博宇犯难了。
　　他也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告诉顾可，陈默川不想让顾可担心就隐瞒，只说没事，他要是全都说了，顾可铁定担心，搞不好，还能跟着拿钱。
　　想想顾可现在的家庭状况。

　　孙博宇差点用脑袋撞墙。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女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