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跳加速的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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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有一天打完工，顾可晚上回到家。
看母亲刘凤在厨房做饭，她要去帮忙，被母亲拦住。
“进屋歇会吧。”
“妈，我们今天发工资了。”
顾可把打工挣的钱拿出来，开心地笑着，刘凤看着女儿。
“自己拿着吧，等上了大学，得有零花钱。”
顾可洗了手，坐在小板凳上帮母亲摘菜。
“我还能挣。” 她低着头，边摘边说。
爆了个锅，家里没按抽油烟机，‘哗’的一声，几平米大的厨房顿时充斥着油烟和味道和烟雾。
刘凤把菜下锅，说：“晚上有个同学打电话找你。”
“谁啊？”顾可急忙去开窗。
“好像姓陈，叫什么川的。”
顾可整个人顿在那，“他说啥了？”
刘凤忙着炒菜，随口回：“好像是告诉你一声，他过几天要去北京了，顾可，你是不是借人家练习册还没还？”
顾可有些出神。
刘凤继续说：“人家说练习册先放你这，等哪天回来了再告诉你。”
“他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没说。”
顾可有些失落。
她失神地关上窗，又坐回到板凳上，低头摘菜。
“啧，你这孩子，怎么还把窗户关上了？”刘凤回头看女儿一眼，“把窗户打开，呛死了。”
顾可又开了窗，坐回在凳子上低头摘菜不说话。
刘凤把做好的菜盛出来，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
“打电话这人是谁啊？”
“我同学。”顾可明显心不在焉。
刘凤站在窗台边上问：“我记得你念中学，有次也是家里来电话，说是找你去什么看打球，也是他吧？”
刘凤说得还是顾城强没离世，他俩没离婚的时候。
顾可当时念初三准备中考，有一次孙博宇打电话撒谎说陈默川叫顾可出去看打篮球。
也是那次，刘凤以为顾可偷偷谈恋爱，气得把顾可一顿打。
顾可愣了愣，没想到这事母亲还记得。
刘凤扶着桌边坐下，喝了口水，摸着水杯语重心长道：“你现在马上要读大学了，你爸也走了，我还下岗，家里没个支柱，你要是能找个好人家，也能帮着你分担分担，省得你自己一个人，怪累的。”
说到这，刘凤低下头，一双粗糙的手在围裙上反复蹭了几下。
一提到父亲，顾可心里就有酸楚。
她端起摘菜的盆，把盆端到水龙头下，打开水龙头洗菜。
自来水哗哗地响，顾可看着水流，说：“我谁也不靠，我自己能行。我爸不在了，我养您，算命的说了，您老了得跟我享福。”
刘凤被女儿天真的话逗笑，“我靠你养？你不把我气死就算好了。”
浓浓的暮色从斑驳的老房窗框外投射进来。
刘凤看着女儿弯着腰，站在水槽边洗菜，夕阳在她背上洒下了一把金光。
前几年遇上更年期，再加上离婚和丈夫的离世，让刘凤情绪很不稳定，她不敢面对女儿，有时候无处发泄的火也只能发泄在自己闺女身上。
刘凤还记得，以前没离婚，顾城强还在世的时候，别说做饭，顾可连刀都没碰过，在家更像个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顾可还时常耍耍小性子，那时候也都是顾城强哄女儿，把女儿当成了宝贝。
现在，再看看女儿...
看着看着，刘凤眼里就含了泪。
她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情绪，知道自己接受不了这一次次的打击，却从来没有问过顾可，没问过才十几岁的女儿，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一切。
现在再想，她是打心眼心疼闺女。
“可儿，你要是去了大学就别管我了，我饿不死。倒是你自己，别太累。”
顾可本来一直在想陈默川的事，听母亲这么说，明显不乐意，扔掉手里的菜，“妈，您胡说啥呢！我怎么可能不管啊！”
刘凤看她，“那你打算打工打到什么时候？”
“开学我就不干了。”
“这眼瞅就快九月了，你打算啥时候辞职？”
“快了快了。”顾可有些不耐烦。
她想着，反正也不打算考本，就赶紧凑合着读完三年大专赶紧毕业找一份正式工作得了，这样家里还能宽裕不少。
刘凤又问：“那你啥时候去学校报道啊？”
顾可把洗好的菜拿去菜板旁，准备切菜。
“过几天就去。”
顾可嘴上回答刘凤的话，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临走前还能不能见到陈默川。
她担心他就这么去北京了，匆忙地连个告别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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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可打工的地方位于市中心的一条金融街。
这天，顾可用抹布把店内一张张桌子擦干净后，又把广告牌摆到店门口。
盛夏的正午阳光像个火炉，烤在身上让人闷热烦躁。
她抹了头上的汗，用手扇风，望一眼不远处的一排排高档写字楼。
那几栋写字楼是祈海市目前唯一一家五A级写字楼，顾可偷偷查过，里面基本都是外企公司。
写字楼的设计充满现代感，整体透明玻璃，顾可站在店门口都能遥望到五层以下办公室的里面的样子。
一张张办公桌摆放整齐，不停地有上班的人手里拿着文件，来回穿梭各个办公室。
她每天都能看到那里面进进出出，穿着正装的各色白领。
顾可羡慕那样的生活。
咖啡店的店长比顾可大四岁，今年刚毕业，准备读研。
每次看到顾可站在店门口抬头望着远处写字楼发呆，他都会拿着拖布走过去逗她。
“哟，又做白领梦了？”
店长叫张智，白白净净的阳光男孩。
“没有，就是瞧瞧。”顾可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子。“店长，你说能去那种地方上班的，都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吧？”
张智望一眼，点头，“多半是，不过也不一定，只要英语好，应该也可以。”
看顾可沉醉的眼神，张智凑到她眼前，“就这么想去那上班？”
顾可退后几步，拿着手里的抹布。
“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拿着抹布回到店里继续忙着干活。
再过几天顾可就得去学校报道了，她想着要怎么办才能不耽误打工。
户外的蝉鸣声接连不断，午后正值大太阳，大街上的人都少之又少。
顾可站在一侧落地玻璃窗前摆椅子，大片的阳光金灿灿地洒下，她想事想得出神，也没听见身边的动静。
‘砰砰砰’
有人敲她身侧的玻璃。
‘砰砰砰’又是几下。
“顾可，好像有人找你。”
张智站在收银台后喊了她一声，顾可抬头，顺着张智的目光回头。
一个清瘦高个子的身影正站在顾可旁边的玻璃窗外往里看。
顾可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陈默川双手拢在眼两侧，正朝店里望，看见顾可看到他，他急忙朝她摆手，又指指门外，让她出来。
他就像从天而降一般，毫无预兆地就这么出现在顾可眼前。
顾可小心脏猛地一提，既惊喜，又意外。
“店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顾可和张智打了声招呼，张智朝外望一眼，看见陈默川，又瞧见顾可急匆匆地正推门而出。
末了，他无声地笑了笑。
门推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顾可没觉得热，只感觉有些紧张。
陈默川背着书包满头大汗地站在户外的阳光下，正对着顾可笑。
“小顾可，看见爷是不是很高兴啊？”
他衬衫都被汗浸透贴在身上，两侧的发梢上还带着汗珠。
“跑来的，累死爷了。”
可能自己也觉得有些狼狈，陈默川这么说的时候，自己先有点不好意思地赶紧擦汗。
顾可呆呆地问：“你怎么来了？”
陈默川用手臂抹去头上的汗，急忙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东西。
“我下午就要去北京了，趁着我爸不注意从机场偷跑过来，喏，这个给你。”
陈默川蹲在地上，仰头把一个零食袋子给顾可，顾可整个人还没缓过神，忘了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问。
陈默川被太阳照得眯着眼，“我给你打电话是阿姨接的，她告我你在这，快拿着啊。”
他蹲在地上还保持着抬胳膊给零食的动作。
顾可接过，“谢谢，要是知道你今天来，我就把伞带来了。”
陈默川拉上书包，站起来背上书包，“那个不着急，我今天过来就是给你这个的。”
他朝顾可怀里的一大袋子零食努努嘴。
“这都是我爱吃的，可好吃了。”
“你今天就要去北京了？”顾可直愣愣地问。
陈默川笑，又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顾可看他笑成这样，都觉得阳光晃眼。
“大爷我先去北京奋斗四年，等放寒假再回来找你玩，记得，零食别忘吃了，里面有你爱吃的大白兔奶糖，不开心地时候别再傻乎乎地一个人瞎鼓气，吃一颗糖，或者找大爷我诉诉苦，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完，陈默川还一脸不放心地伸手拍了拍顾可的脑袋。“孩子生的傻，我这个当家长的属实操碎了心。”
顾可心想，我才不傻。
她拍掉自己脑袋上的爪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好好的国外不去偏留在国内。”
“嘶，你这个小白眼狼，大爷我顶着这么大太阳跑过来给你送吃的，就没说请我喝杯饮料。”
陈默川白了顾可一眼，“女人就是不好伺候。”
顾可脸猛地涨红，磕巴道：“我，我才不用你伺候。”
顾可知道，机场在市郊，离这里怎么说得四十多分钟车程，陈默川居然敢在上飞机前跑过来，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甜甜的，可又酸涩得让她想哭。
看顾可脸红的小样，陈默川嘿嘿笑。
偷瞄到陈默川正笑着看她，顾可感觉脸上烫的都能煮鸡蛋了。
她讷讷地说：“你真要走了啊。”
“怎么，舍不得大爷我啊？”陈默川上前一步，弯下腰瞅顾可，“说吧，是不是被爷给感动了？”
陈默川笑得太灿烂，说得话还带点坏坏的感觉，两个人距离忽然被拉近，顾可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你，你往后站点，我热。”她瞪着眼睛说。
陈默川叹了口气，又伸手拍了拍顾可的脑袋。
“哎，啥时候能长大，真是让爷走也不放心。”
陈默川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顾可。
他仔细看她的脸，愣是把顾可看得脸都熟了。
“你看我干吗啊？”
她声音又细又甜，听在陈默川耳朵里就像黏黏的小糯米膏似的。
陈默川说：“我要走了。”
“哦。”顾可有点小不开心。
陈默川继续提醒，“我这一走，可几个月不能见面了。”
顾可垂脑袋，“哦。”
看她别扭的样子，陈默川憋笑憋得腮帮子疼。
“我真走了啊。”
“好。”
“你不送送我？”
“送你。”
顾可抱着一大袋子零食，肩并肩和陈默川往马路边走了几步，小脸写满失落。
“再见啊。”她悻悻地说。
“顾可。”
陈默川轻喊她一句，语气像极了上次电话里那一声宠溺的轻唤。
“啊？”
顾可抬头看他。
陈默川眼神含笑，目光太专注，整张脸神采奕奕。
顾可觉得自己的腿有些抖。
“过来。”他故作神秘，朝她勾勾手。
顾可像只小狗，听话的往他身前凑。
陈默川的声音带着热气喷洒在她耳边。
顾可觉得整张脸快要烫死人了。
“走之前...想不想抱一下？”
他笑着轻轻问她。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心跳加速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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