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神兮，见之不忘》刺客杨十七

66、第 66 章

　　十一表哥告诉我，“魔族六王联合，说是你盗走了他们的圣物，又杀了其一千兵将，要天族将你交出去，否则便要与天族开战。”我木讷的站在牢里，方才觉察出来，我是被兰止和钟瑜算计了。
　　我始知这是一个局。
　　一个漏洞百出而我又不得不跳的局。
　　十一表哥眉目间有些憔悴，他现在已被天君封为太子，镇日里忙着处理各界事务，想必十分繁忙。他沉声道，“双溪，你怎的如此糊涂，你现在非仙非魔，又犯了罪孽，魔族与天族交好多年，天君断不会为你而与魔族而开战，只若是你去了魔族，定然逃不了一个死字。”
　　我愣怔着，却还是弯唇笑了笑，点头对十一表哥道，“我犯的罪，就该我来偿的。”
　　我在牢里枯坐，至第三夜，师父便来了。他一身青杉冷冷的站在那里，牢里只点了一盏油灯，跳跃的灯火跌在他黑漆漆的眼里，照不出半点光。
　　我知道师父在生气。
　　“你可知错？”他的语气这样的冷，冷得我瑟瑟发抖。我心头上颤了一颤，顺从的点了点头。我仰头看着他，“双溪知错的，师父，但若是重来一遍，我仍旧会这么做。”
　　师父冷冷地望着我许久，反倒笑了笑，我却知他心中是怒极，他道，“你为了你母亲，反倒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那摩罗鼎何其危险，等闲连魔族中人也不敢轻易使用，若不是迟上来的及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性命？这世上哪里还有聚集元神的东西，散了便是散了。你却如此不爱惜自己，你可有考虑过你身边人的感受？”
　　我脸色顿时惨白如死灰，散了便是散了，也就是说再也没有可能了？我嗫嚅这嘴唇，想要开口与师父说一句对不起。却还是嘴唇打颤，嗓子也抖个不停，发不出一个音节。
　　“你到底知错不知错？”师父怒喝一声。
　　我跪行至老门前，牵动手上脚上的铁链铛铛的响，我朝师父拜下，“弟子有负师父的教导，惘顾他人性命，又自私自利不曾考虑过他人感受。弟子自愿请出师门，从此与太渊再无半点干系，绝不辱没师父。”
　　师父站在面前，冷淡的将我望着，他许久才开口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再讲这样的话。”我低下头，“求师父成全。”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一如我此时的心境。“这果真是你你心里的想法？”师父道。我点头，“是。”
　　师父冷冷的站在哪儿，他闭上眼睛，从青色的衣袖里伸出两根手指揉按着眉头，他道，“阿溪，你真叫我失望。”
　　我心里一沉，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见过师父大多时候都是冷淡的模样，可从未如此过，如此冷漠，叫人冷到骨髓里。
　　我杀了那么多的人，他们在这桩事上并无对错处，实在无辜，我却无端端将他们杀了，师父他这该是，对我厌恶透了罢。
　　原就该如此的。
　　我恭恭敬敬的向师父磕了一个头，“弟子愚昧，害了魔族一千人，他们虽非我族类，也是有生命的权利的。弟子知错，不愿辱没了师门，师父英明，请将我逐出师门，弟子也将以命来偿还这些。”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断没有拦你的道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太渊的弟子，我也不再是你师父。”
　　师父走时，他说的是这句话。
　　我摸了摸心口，空荡荡的。
　　我还是俯身对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牢中湿冷，我自进了此地，身上便只着了一件中衣。我自小体质偏寒，格外怕冷些。冬日里从来都是躲进孟圥殿修炼，轻易不会出去。牢里本就十分幽冷，这种种的原因，又将牢里的冷从一分散至了十分。
　　我便只能缩在角落里，紧紧抱住双腿，因这里有个结界，便是法力再高强的仙进来了也是凡人一个，是以每次入了夜，我都十分的不好过。到今日里，我方才觉着，昂日星君真是一个十分可爱的仙。我只盼着他早上能快些出来让我脱了这苦海。常言道苦海无边，正所谓夜有多长。苦海便有多远。
　　我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睁着眼睛熬时辰，熬至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堪堪睡了过去。
　　。
　　第二日牢门打开，我被惊醒过来时，日头已然升得很高了。
　　那位开门的士兵道，“天君对此事已有所了解，令我等带你去朝阳殿审问。”
　　我去时朝阳殿众仙云集，许是九重天已经许久未曾出过这样大的事了，一个漫长的人生是无聊的，一个神仙的漫长人生是绝对无聊的，倘若在无聊之中恍然发觉有场热闹可看，可以想象他们是何等的激动，何等的欣慰，何等的急不可耐，也难怪他们态度殷勤了。
　　我进去时天君正坐在上位处，一张脸如同冬日里重重的冬雪，严肃冷峻，全然不似当初宴上笑语盈盈的模样。我的肩上被人用力一按，我便跪了下来。
　　“北溟四公主顾双溪，无故伤及魔族三千性命，又自甘堕入魔道，魔族言你盗窃魔族圣物，意欲对其族不利，你如此恶毒行事，意欲何为？”我心中将这句话略过一遍，其余的不说，单就意欲对魔族不利这一点，我却是真心无辜。那摩罗鼎能聚集元神的功能怕也是虚的，当初那兰止不过是诓我，可恨我被蒙了心肝，毫无防备，竟然落入了她的圈套。
　　今日我这副模样，将说出来也没人会信。我当真是吃了哑巴亏，这兰止当真可恨，杀母之仇，陷害之冤，总有一日，我一定要将她手刃，以慰母亲。
　　我跪下低头道，“双溪的确犯下滔天大罪，只对魔族之事，双溪与其并无他念，谋族一说实乃欲加之罪，还请天君明察。”天君身旁站了位老者，我知道他是九重天掌管刑罚的胡冢仙官，一向最是铁面无私。不论是谁，犯了事但凡落到了他手里，定然落不了好去。
　　胡冢仙君向天君见了个礼，道，“启禀天君，若是不道出实情，依天规应送去刑台，处以七七四十九道雷刑，以便让她开口认罪。”此话一出，外围之人俱是一片吸气之声，大师兄也站在那里急得眼眶发红，几次想冲上来，却被六师兄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