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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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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以堇烛的性子,一段情伤对她也没甚大不了的。我觉着堇烛一向坚韧,不过是伤情几日,过了便好了。却不想过了这许多日,她却还是原样子,看来这次,是爱得狠了。
我招手示意堇烛过来,堇烛便乖巧的走过来。我抬头,将手扶在耳畔,问她,“堇烛,你可是,还未忘记东源?”有些事还是要提出来,只有真正的面对了,才有痊愈的可能。
堇烛听见我的话,脸色一白,颤抖着嗓子道,“是。”
我叹了一声,“别在想着他了,堇烛,从前你与东源如何,我并不清楚,然则现下东源已经有了心尖尖上的人了,你与他,已然再无可能,又何必再空伤神?”倒真是应了凤夌的那句话,我很擅长踩别人的痛脚。可是这桩事我若不拿出来说清楚,堇烛可能还会沉浸在对东源的幻想里无法自拔,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说清楚的好。
堇烛一愣,仿佛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心尖尖上的人?”
我抬手握住她的手,“难过便哭出来。”堇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进我怀里,她边哭边道,“他已经有心尖尖上的人了么?那时,那时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他说他爱我,可我不信,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真心呢?四公主,你知道吗?他说要娶我,他说他要让我风光嫁过去,可我不信,我怎么能信呢?我们青鸟一族,一旦选择了伴侣,便是终身都不会更改的,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他那么花心,我怎么能相信他?我不停的拒绝他,甚至还把他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他一直来找我,可我仍旧是不答应他。我不敢,我好害怕,害怕我答应了他,到最后,他还是与我说,这只是他与我开的一个玩笑。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可是我好想他,四公主,我可能爱上他了。可是他现在却有了心尖尖上的人,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堇烛一直流着泪问我,“四公主,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这一句话,倒真教人难过。
此前我从未听说过,东源有对哪个女仙说他爱她,东源怕真是对堇烛动过情的。可我瞧着东源与鸣夏,也像是真心的喜欢。
东源这个人,虽然花心,却并不滥情,从前他对那些女仙,都只不过抱着玩玩的态度,从未提过爱这个字眼。他对鸣夏,亦是真心呵护,看情形,是准备相伴一生的。他对堇烛,大抵是真的心死了。
堇烛一直伏在我怀里哭泣,我想起一万年前,我将将把堇烛从招摇山上带回来。那时她还是一只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的鸟,做事也大大咧咧的。没半点女孩子的样子,性格颇为喜人,如今这副伤神的模样,从前我是想也不能想的。
也不知道她这六千年,到底和东源遇了些什么事情。
情这个东西,当真是一种无解的毒药,乱用便是伤人又伤己。
幸而我初尝情滋味,遇着的人便是师父,师父虽然性子冷漠了些,性情却是好的,也不会沾花惹草,更不会做出些什么来伤害我。他虽不会温言软语来哄我,但凡是我有什么事,他总是会替我解决好,不会让我受一点伤害。
想着师父,我的心便鼓了起来,酸酸甜甜的。
至于东源和堇烛,既然东源无心了,堇烛也不该有意,有意的只能是她自己受伤。
我对堇烛道,“我与你说个故事罢,堇烛。”
我记得从前有人和我提过一句,说是东源从前有一只青花珠。那珠子是他一千多岁时在一座山上拾到的,他对那珠子爱不释手,整日带着,便是睡觉也不肯放下。东源的父亲,也就是他老爹是冉遗一族的族长,身边美人无数。美人多了纷争自然也多,那时有一个正得宠的美人,唤做花颜。花颜不知怎的就看上了东源手里的这颗青花珠,非要拿来把玩几日。东源他老爹那时对花颜的兴趣正浓,她求什么自然都会应了她,更何况又不是要得到,只是看看而已。这也没怎的,便欣然应允了。只是东源却死活不肯,他老爹却强行拿走了。东源还与他老爹置了许久的气。过了几日,他老爹便着人将珠子给东源送了回来,只是,东源一拿着那个珠子,便将它掷在地上摔碎了。
听完这个故事,堇烛的脸变得越发惨白,没有一点颜色。
感情是勉强不能的。看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恶人还得我来做。
我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对堇烛道,“东源这个人我了解,一旦是他准备放弃的东西,便不会再要了。即便那东西自动送上门来,也不会再要了。”
堇烛握住我的袖子,肩膀不停的发抖。
我拍拍堇烛的背,继续道,“不论谁对谁错,你们两个终究是缘分尽了。堇烛,你哭出来,哭完以后,便将他忘了罢。”
堇烛哭的更加大声和用力,仿佛要将她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哭到最后,她肿着一双核桃眼,却还是泪眼朦胧的望着我,她道,“四公主,我舍不得。”
我叹息一声,这倒真是一桩孽缘。我扪心自问,倘若今日哭的人是我,我可能将师父忘怀?
不能。
是了,动情动得深了,便是如此挣脱不了,割舍不下,疼痛难言。
空留一股执念。萦绕在心底,将满腔的相思热血燃烧成灰烬,徒留一个空洞的躯壳,却仍是不能忘却。
也终究这是堇烛的事,我亦无法强求。罢了,让她自己抉择罢,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要走。
经过那一次,堇烛仍是有些郁郁,我除了叹息,也没甚办法。我在北溟继续呆了两个月,便准备去太渊。临行时母亲来送我,她道,“才回来不久,便又要过去,终归是母亲不及师门吸引你。”我讨好的拉住母亲的手,“娘亲,说什么呢?此番师父不在太渊,合欢山便成了一座空山,师父教育我,与我有恩,我总要做些什么回报他。再者,溪儿以后要和娘亲相处的时间多的是,待溪儿将娘亲身上的病治好了,娘亲想做什么都行。”
“病好?”娘亲微拧了眉,眉尖蹙成了一座秀丽的山峰,她摇头失笑道,“娘亲身上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不会的,”我道,毕竟内丹已经有了,我相信师父能将清真草找来的,所以母亲的病一定能治好,我低声抚慰母亲。母亲笑了笑,道,“快去罢,等会儿天黑了不好识路。”
我点头,搂住母亲的腰,我道,“等我回来。”把娘亲的病治好,然后等我师成出了山门,便将她接去秩未山,让她也享一享清福。与父君兰止再无干系。
道别以后我便捏决腾了朵云朝太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