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被潜录》拉蒙维多

7、妥协（二）

　　站着说话不腰疼。近藤先生将这句话体会的淋漓尽致。当他看见我和林檎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我心中那种酸楚感。在他看来，这是女艺人所必须经历的，虽然残酷，但却非常现实。因为别无他法。
　　我知道，这次是近藤先生要主动出击了。
　　大道寺社长是个中年男人，在我眼里，这样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满身铜臭气，眼里只有女人和金钱，把人性和尊严贬低的一文不值的只会拿钱说话的低劣品种。
　　而大道寺社长对于苹果女郎的美貌自是笑不拢嘴，真乃喜不自胜。所以他一开口，便带着冲绳那边的奇怪口音说出了格外让我恶心的词语。
　　“近藤先生啊，我看如果你的这位女艺人陪我高兴地话，我也就像清水老弟一样赞助一下，你看怎么样啊？啊哈哈！说不定她真能一炮而红呢！”
　　“啊？哈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大道寺社长。”近藤先生也笑的谄媚。但是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近藤先生依旧皱了皱眉。
　　“今天还真是让人高兴地一天啊！哈哈~对吧，织田少爷？”大道寺喝醉了，所以酒劲助他说话更加的大胆起来。他张着嘴哈哈笑着，冲着站在他旁边的年轻男人点了点头。
　　“哼。”被他询问的对象，轻轻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感情。
　　我抬头冲着声源看了一眼。只一眼，我的心跳就多跳了一拍似的，然后开始撒了欢儿的狂跳，跟踩着鼓点一样。
　　一瞬间，就如同山洪暴发一样，原本就不怎么镇定的我感觉到一阵眩晕，好像刚才的酒劲儿都回来了。
　　我感到一阵头晕，使劲抑制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个人，要说变了，确实是变得成熟稳健了不少。再也没有了年少时期的轻狂和不羁，现在的他多了一丝狡黠和城府。但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冷漠。
　　他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会说话。
　　虽然它们总是在说：尔等愚民，也就如此了。
　　直至如今，我依然迷恋这双眼睛。因为它们曾经如此温柔迷人的注视着我。比那张说出甜言蜜语的嘴还让人沉沦。人说出的话可以是骗人的，但是人的眼睛不会。
　　我讨厌说谎和背叛。织田英明在我心中早已成了一道闯不过去的阴影，但是他的那双眼睛，我却从来没有讨厌过。
　　我撇开了头，伸出手握住了一旁林檎垂下来的左手。
　　她朝我看了看，感觉到了我颤抖的手中传达出来的冰冷的温度。
　　我只能用不怎么有说服力的蚊子音说着“有我在”。
　　“那么，一会儿林檎小姐就来我包房好了，您看怎么样啊？”
　　我知道这样的场面她应该是设想过的，但是突然被带到这里，是谁都不会心甘情愿。只是表面上装的非常镇定罢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凝固的让人窒息。
　　就算是到后来，林檎佳央里在演艺界摸爬滚打经验老道，也依旧为了当时的那件事情而后怕。她其实从来对潜规则都没有概念。以前听说某位女性被包养，被潜规则，也都是当讲一个笑话八卦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因为事业，或者说只是因为公司而落得如此境地。
　　而我，则庆幸于当时的选择。
　　她转头看了看我，什么都没有说。而我却撇开视线，不敢去看她。我怕在她的眼中看到厌恶的神情。更怕在她眼中看到恐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扫过众人，发现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有些慌乱的我。
　　一瞬间我以为是织田英明。但再一看，是那个新人Airy.同样的眼神，只不过这双眼睛带着讽刺和鄙视。而织田英明眼中带着冷漠。
　　那是两双过于相近的眼睛。那眼中的不羁和高傲，或许源于他们因为天生的家族和资质优势而形成的自信；或许是源于他们根本不懂得普通人生活来之不易的艰辛。
　　林檎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大道寺社长，走吧。”好似认命一般的，林檎的声音带着些无奈。
　　我一愣，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下意识的握紧了那只手。
　　“哈哈，林檎小姐果然爽快！东京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哈哈！”这时候，大道寺就伸出了手来拉一动不动的林檎。
　　林檎佳央里在后来告诉我，那个时候，她想拨开众人然后转身逃走。可是她咬了咬牙，腿却没有动。她明白，如果她这时候走，不仅自己以后别想再在演艺圈里混，第一个连累的就是我一起喝西北风；甚至是近藤先生和整个新选公司以及公司里的所有艺人都会受到牵连。
　　一向不顾他人眼光的林檎佳央里，突然有了某种责任感。
　　所以，她往前迈了一步，挣开了我，慢慢的伸出了手。
　　尴尬，耻辱。就是这么简单的心理。
　　而别人只是围观。这就好像你公然的光着身子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哈哈，这就对了！”大道寺社长笑的有些恶心，一个不算悦耳的声音在嗓子里咕哝了一声随即就是嚣张的笑声。
　　我在那个时候明白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就像在古代封建社会一样，女人，或者说，艺人，从来都没有自己说话的权利，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傀儡罢了。而我，作为经纪人，就好像一个侍从，更加不值钱。
　　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有这个决心做一回英雄。因为我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我还年轻，大不了返回标题页面从头来过。我是个男人，没什么好怕的。
　　“等一等！”在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