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被潜录》拉蒙维多

3、开端（二）

　　好不容易摸鱼到中午，带着早就摇旗呐喊罢工的肚子去了公司食堂。可是脑子里却总是闪烁着上午老板的话。当脑子里把那句话转到第十遍的时候，我的小宇宙遇到了临界点。
　　“什么叫她不上就你上！这个老变态！”我怒骂道。
　　“你居然敢骂明叔是老变态…”
　　我坐在第一风味餐厅的“靠窗雅座”，对面坐的和我对话的人叫日下新光。这个人被公认为是全公司最娘炮的人。这一点，我完全认同。还不到170cm的身高,头发染成酒红色的妹妹头。喜欢佩戴美瞳的他总是神采奕奕，显得“越小越精神”。我偶尔经过开水间的时候，听到员工议论过他，说他比gay吧的某些MB还要优质，是个不折不扣的0号。虽然我对这种问题并不感冒（因为我坚信我是个直男），但是我觉得，作为高于同事，朋友未满的关系，我并不喜欢他们这样八卦他。
　　日下新光是个很混得开的人。
　　“安啦安啦，叶子~”红色的妹妹头像波浪鼓似的左右摇晃了几下，还顺手摸了摸我栗色的长头发。“你的头发还是这么顺。哎，不做发模都可惜了~”
　　“拿开你的鸡爪子！”我拍掉了还想继续抚摸的手。新仇旧恨同时显现在了脸上。但是拍掉他手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听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虽然对于这一点我只是道听途说，但是日久天长也不得不受了传闻的影响。虽然我并不歧视同志，但是出现在我身边的话，身为同性，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我始终对于这个词汇，和这个词汇所带来的感觉有些敏感。
　　那是一道我如今跨不过去的坎儿。
　　“你看，像你这种活得没有什么尊严的，弄个不怎么出挑的女明星还想装纯的等着你上，你还不如去当发模呢。”
　　听着日下新光越来越酸越来越听起来带着些许幸灾乐祸意味的话，我缴械投降了。而且是那种丢盔卸甲双手抱头插白旗彻彻底底的投降。
　　“就是说啊，叶子每次都会被小明骂得很惨，然后过来向我们抱怨几句就立马又投入到昏天黑地的工作中。可是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慵懒又带了些性感的关西腔，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情和起伏，但是听起来满满都是戏谑。
　　尾张立人是大阪人。
　　所以他对关西方言有一种情有独钟的自豪感。他每次说话的声音不大，如果不仔细听，夹带着关西腔的词句对本身的句子进行了大量的省略，根本就只能看他的表情来猜他的话。所以我讨厌和他打电话。
　　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我觉得他很神秘。这很大程度上和他有些慵懒的关西腔有关。接触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他还是一个颇为睿智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些小聪明，但却又都是用在了正途上的聪明，说话做事都很沉稳，特别是他在思考之时用手指推眼镜的小动作很有味道。久而久之，我也开始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好感。今年，已经是我认识这个人第三个年头了，一回生、二回熟；远的香，近的臭。到了第三年，我觉得眼前这个带着性感关西音和明明不近视却要戴一副平光眼镜凸显睿智的色狼，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因为他总能在你最需要他闭嘴保持安静的时候，好死不死道出你的窘境，好似能够看穿你一样。
　　“听说这次你们俩一起接手了一个？”我谨慎的先下手为强。
　　“嗯哼~” 尾张立人放下餐盘，喝了一大口旁边的五颜六色看不出是什么的果汁之后，一脸老狐狸像儿的看着我：“听说这次你手中的那个不肯被潜誓死不从？”果然，尾张立人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什么叫做后发先至。
　　“…”我一时语塞。不是我说不过他，当然可能就是说不过他！我有些气结，论斗嘴，我自诩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一颗不怎么闪耀的新星，还是可以和他对峙几个回合的。但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每次尾张立人和我打嘴仗的时候，说的都是事实。
　　“你们就别管我了，说说你们这次的，是什么样的人，有前途么？”我想，如果这个人有前途的话，说不定近藤先生就能够暂时放过林檎也说不定。
　　“怎么说呢？”日下新光用手支着头。“算是个还可以的人吧。”他顿了顿然后突然两眼放光的看着我，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然肯定是比你那位要听话一些。”
　　“他倒是给我们省了些事情，起码我们不用在下了班以后还要献身去做其他职业。”尾张立人故意忽略掉我黑了一半的脸继续说：“我敢说没人敢潜他。”
　　“那不是挺好么。”我有些丧气，颇为颓废的靠在了椅背上。“为什么这等好事从来就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他点名要我们公司业绩最好的两个人一起接待他。”日下新光来了精神，挥舞着手中的叉子，眉飞色舞的说。
　　“…”被这句话一刺激，我整张脸都黑了：“这属于间接歧视么？”
　　“可是也没办法。这次，就连小明那种软硬不吃的强硬派也软了下来。”尾张立人突然凑到我眼前，两眼贼兮兮的解释道：“听说他们家很有财力。”
　　听了这句话的我不禁将印象中“刚正不阿”的近藤先生拉下了一个档次。
　　“所以老板真以为咱们是新选组么？誓死效忠金主？尊王攘夷的挺幕派？能不能活得有点尊严！”我一时义愤填膺起来，拍了拍桌子。但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觉得，叶子。”日下新光喝完了最后一口玉米汁，擦了擦嘴，满脸严肃的说：“你让他活的难办事，他就会让你活得很没有尊严~好好想想啵~叶子！这就是现实，别整天摆着张死鱼脸。有些人面瘫是有气势，有些人面瘫是招人恨。”说完，便和尾张立人端着盘子离开了餐厅。留下我自己空悲叹世事难料命途多舛。
　　真是悲催的人生。
　　我在感慨完人生以后，病恹恹的端着盘子在旁边几个已经等这个位子等的不耐烦职员的怒目之下离开了第一风味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