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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校园百鬼.无头鬼(二) ...

  •   第八章校园百鬼.无头鬼(二)

      晚上。

      趴在桌子上,唐佳手里把玩着这根细细的链子,在心中问阿飘道:“你说这要怎么找?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这表是在那里遗失的。”阿飘也没回答。唐佳把表链往掌中一收,自娱的开了个玩笑,“嘿,指不定那天走在路上就看见了嘞!”

      该解决的事总会解决的,现在忧心那么多做什么,洗洗睡了再说!

      *******

      风轻絮软,阳春色。

      唐佳跌跌撞撞的恍然置身闲适往来的游人之中,不知去路。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唐小姐?”这声音无比熟悉,豁然就是晚上的时候站在教室门外的无头鬼!

      唐佳刷的转过头去,见着他果然是那无头鬼,手着款式很老的欧米茄表,西服做工考究,洁白的立领上是空荡荡的一片,弯着腰正对着唐佳。

      唐佳一把推开陆钧泽,紧闭着眼拍了拍脸这才缓和下心境来,边跟他走边问道:“这是……我的梦境?”

      不能点头,陆钧泽就拍了拍手掌,答道:“嗯,可以这么说吧——”

      正说话间,突然一个人匆匆穿过陆钧泽,竟然一把就将他带走了!眼前恍然,一下子陆钧泽就不见了踪影,唐佳赶紧跟了过去。

      前面那人走的好快,虎步踏风,几个大踏步间就将唐佳甩在了身后。唐佳在后面艰难的跟着,越看越觉得前面那人匆匆而行的身影像极了一个人。身高腿长,体格轻健,浓密的黑发在微风中蓬松飘动,可是唐佳就觉得怎么这么像陆钧泽呢?再仔细看时,那人的手臂摆动之间,腕表在阳光下反射出新鲜金属的光芒,赫然就是陆钧泽的那只腕表。

      “哎!陆钧泽,陆钧泽!”唐佳在后面大声的喊道。

      前面那人果然停住了脚步。唐佳扶着膝盖哈哈喘了几口气,哈!果然是他!正准备上前时,陆钧泽却又动了。这次却是理了理凌乱的鬓发之后,缓了缓步伐,气定神闲的往前方的游亭走去。屏翠亭廊之间,依稀婷婷立着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女子,七分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腕,支在檀黑的栏杆之上,显得腕子莹白温润的很。

      赫!陆钧泽倒是来会佳人来了。

      佯装不经意的游人,唐佳顺着丛植的松树轻轻摸到了两人站立的地方,眼睛盯着不远处微风轻荡的湖面,耳朵却是支着,要听听陆钧泽和这女孩子到底是在讲些什么。

      “钧泽,我……”女孩子的声音和洁白的手腕一般,莹润而柔软。

      陆钧泽似乎是前踏了一步,一把攥住了女孩子的手腕,克制,但声音中还是显着焦虑和不安:“碧仪,我们说好两天后就离开杭州去北平的,你现在?”

      一把甩开陆钧泽的手,女孩子背对着他退了两步,正好退到了唐佳躲的地方。唐佳心中“额哦”,赶紧贴紧松树的背面站好,一动也不敢动。

      女孩子手扶栏杆,缓慢而犹豫:“我不可以去了,钧泽!我!我,你自己去吧。……我家人,你家人,逃走也会被发现的,我们是不可能的!”说完就掩面跑了出去,陆钧泽也赶紧跟了出去。

      唐佳立马跳了出来,大声喊道:“陆钧泽!陆钧泽!”没有任何人回头,渐渐的,陆钧泽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刹那间天地换,唐佳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竟是置身于一座老式宅院的大厅之中。

      上手端坐着身着缎子长袍马褂,老爷似的模样的人。侧位坐着身着旗袍,保养得体的妇人。堂上跪着的正是陆钧泽。老爷子满面怒容,陆钧泽低头,神情倔强,妇人则是神情担忧,目光不断的在丈夫和儿子之间逡巡。

      堂上是一派硝烟未尽的局势。

      “孽子!你到底应不应邹家这门亲事!”陆家老爷一拍大腿,两撇八字胡的末梢在空中微微抖动。

      陆钧泽低着头不说话,脊背挺直,是一副倔强的模样。

      老爷子再问,他依然不答。老爷子怒了,一把将手中的拐杖甩了下来,直直砸到陆钧泽的身上,又弹到地上,飞出去好远才停了下来。陆钧泽的母亲轻叫一声,从椅子上扑下来,一把扑到陆钧泽身上,低低的啜泣:“儿啊,你就应了吧,那陈碧仪有什么好?邹家的姑娘我可是从小见过的,又和顺又温婉,不像你们现在青年求的那样念过书,可是懂事又听话,是个好姑娘啊!你就应了吧!”

      老爷子在旁边斜蔑着眼,冷笑一声:“哼!这孽子懂得什么好?陈家的姑娘不要他了,他还巴巴的跟在人家屁股后头,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也不瞧瞧现在城里人家在怎样说你!哦,不说你,直接说我教子无方!”歇了一下,矛头又对准了扑在陆钧泽身上的妇人:“看你生的什么儿子!要不是大夫人去得早,那里会轮得到你进我陆家的门!”

      妇人原本是趴在陆钧泽身上低低啜泣的,听了这话,起伏的身子也凝固了。她转过头来,双眼迸出尖锐的目光,丝毫不让的反刺回去:“我是不如大夫人好,人家是名门闺秀,可是谁当初巴巴地跑到我家,又是媒又是礼的,你以为我想当续弦?没有我爹,你能有今天吗?陆正堂,做人可不能忘本!”

      路正堂气疯了,手颤着,直指妇人:“你!”妇人也毫不畏惧的回望过去。

      突然,所有的争执和硝烟都被一声大喝给打断了:“都别吵了!”是陆钧泽。

      堂上瞬间寂静下来。陆钧泽抬起头,声音低低的说:“不用吵了,我答应和邹家的那门亲事。”声音疲惫而无可奈何。

      唐佳在旁边听得心中一紧,突然有一种沉沉的感觉从心上漫出来。她不知道陆钧泽是想开了,知道和陈碧仪前缘难续,还是纯粹的无力,对家庭和对自己。然而不管怎样,这到底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无可奈何,没有出路,因为时代,也因为自己。

      知道民国有许多这样的婚姻悲剧,新青年被迫接受包办婚姻,其中有些同床异梦,有些相伴到白头,然而到底还是同床异梦,有名无实的多。唐佳以前从书中看书中的人时,总觉得隔了一层,哀难同哀,乐难同乐,面对别人传奇的一生也只是留下短暂的唏嘘而已。可现在,看着陆钧泽,看到他这样无可奈何的一刻,唐佳心中突然明白了感同身受这个词的意思。

      陆钧泽也似乎不再仅仅是一个鬼,飘忽的,没有实体的鬼,吓人的鬼。而是一个人,一个曾经在历史中长久存在过的,活生生的人。

      正当唐佳沉浸在沉思之中时,周围忽然又是白光漫起,唐佳又开始在陆钧泽过去的一生中漫游。

      她看到陆钧泽掀了新娘的盖头。新娘有着粗直的眉,红润的脸庞,眼神亮晶晶,含羞带喜。当陆钧泽挑开她的盖头时,唐佳看到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然而她极力自持,沉稳而端庄。醉酒的陆钧泽浑身酒气,眼睛中翳了两片雾蒙蒙的云,沉默地将新娘放到了床上,然后拉下了红帐。在整个过程中,新娘都是沉默而配合的,没有一丝怨言,也羞于表示任何喜悦。就这样,结束了新婚之夜。

      婚后不久,陆钧泽便到外地任职,受父亲友人的帮助,在军部任了一个闲职。一去就是半年,将近年关,才在父亲几封电报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返回家中。

      刚进大院的门,便看到妻子一个人立在门边,眼望着大门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什么。待看到他时,妻子的眼睛便亮了,往前疾走了两步,但小脚撑不住,心中也感到羞了,就赶紧定住了步子,望着他望了半晌,方才说了一句:“……回来了。”

      陆钧泽心中被撞了一下,羞愧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赶紧前行两步,扶住妻子,温和的答道:“嗯,是回来了。”

      妻子听了他的话,也望着他笑了,笑容带着小小的惊,溢着满满的甜美。

      自此以后,陆钧泽每次回来时,都可以看到妻子立在院中的门边上等他。春天院中的桃花杏花开了,她便穿着嫩绿的衫子,夏天院中浓荫,在枝叶的细缝中便可以看见她着杏黄旗袍的身影,秋天是藏蓝的夹袄,冬天便暖着手炉在门边上站着,隔着满园的流风回雪,一动不动地等着早该归来的人。就这样,一年又是一年。

      这个旧式的女人在用她的方式爱着她的丈夫。她会的东西不多,很多新潮的东西也听不懂,然而她知道,一个女人应该等着丈夫归来,所能做的只有等待,那么就等吧。

      陆钧泽回来的勤了,有假便回。春天的时候,他拉着妻子去照相。新式的照相馆,白光一闪,人的影像就会留在纸上,上了色,就跟真人一样了,在女人的眼中,这是像巫术一样的东西,然而跟着丈夫,她什么都敢做。尽管有了心理准备,白光一闪的时候,女人还是下意识的仅仅攥住了丈夫的手臂,死也不敢松开。陆钧泽感到有些好笑,但他还是用手覆盖住了妻子的小手,这个小女人啊!

      隔了几天,去取照片的时候,妻子望着照片上的人,掩着嘴轻轻的惊呼:“呀!真像,跟真的一样。”小心翼翼的,她的食指迅速的摹过照片上陆钧泽的下颌,又快速的收了回去,末了还心虚的偷偷瞥了一眼陆钧泽,似是生怕他看见似的。陆钧泽眼望着窗外,嘴角却是偷偷勾起来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洋货店,妻子突然拉住陆钧泽,指着店内的一块怀表说道:“钧泽,那块怀表好看诶!”

      唐佳看到这里时,心中一惊——这表的链子赫然就是无头鬼给她的那个!仔细一看,连商标都一样。莫非这就是无头鬼托她要找的东西?

      定了定心神,唐佳继续看下去。

      陆钧泽定住了脚步,侧过头问妻子:“你觉得不错?”妻子稍快的点了两下头,似是很中意的模样。陆钧泽也笑了,挽着太太的手就走了进去。

      买完表出来,他又带着妻子返回照相楼,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然而全然信任的跟着他走。

      到了影楼,他央老板按着怀表的尺寸给妻子做个小像。妻子知道他是要把自己的相片放进怀表中带着了,话还没说什么,脸就已经红了。她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摇摇头,低声说道:“好羞人……”然而陆钧泽却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脑袋,笑容邪恶的开了玩笑:“啊呀,不让我带你的照片,那就是要让我去带别的女人的照片了?”妻子一松手,一跺脚,低声嗔了他一句:“真坏!”便不再理他。陆钧泽哈哈大笑几声之后,将妻子的照片小心翼翼的安进了怀表的玻璃框中。

      唐佳看到这里,一咋舌,额,老古董秀恩爱一样不忍直视啊!

      就在唐佳以为事情会继续这样温馨的发展下去的时候,事情突然急转直下。

      几个眨眼间的功夫,一切已经完全变成了唐佳不认识的模样。妻子难产而死,死时陆钧泽正在会家里的路上,紧赶慢赶还是玩了一步。之后陆钧泽独身一人。情感的慰藉已然丧失,这个男人的另一种渴望便在心中急剧的膨胀了。他陷入了对权力追逐的怪圈中而无可自拔!

      开始的确做的不错,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升,然而他不满足,贪功冒进,和匪类交涉,牵着军部和土匪暗地里做贩运大麻的生意,一时间成了头头的心腹。终于,有一次,一批货在他手里丢了,土匪说要么见货要么见钱,钱和货他都没有。他以为师长会包庇他,他是心腹啊!师长说过多少次。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他被扭送到匪首手里,处以绞刑以示诚心。

      在绞绳拉紧的最后一刻,他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东西,到死了也没松开。没人掰得开他的手,但唐佳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一个怀表,里面安着他妻子的小像。

      画面急促闪现,快到了唐佳仅仅可以看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程度,一切的细节都被湮灭,除了最后一个。

      陆钧泽心中亦是不欲回想。

      画面到此为止,唐佳还想在看下去时,背后突然生出了一股极大的拉力,将她猛的后扯。

      “啊!”的低声惊叫一声,唐佳瞬间睁开眼,看到黑暗中寝室的轮廓,方才清晰的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她在梦境中旁观了陆钧泽整个的人生。

      心中惊魂犹自未定,唐佳拍了拍胸口,回想梦中的场景。

      既然陆钧泽是被处以绞刑后草草就地掩埋,他托唐佳找的怀表也在他手中,那么说明怀表就在他埋尸地的附近,只是因为时代久远,链子才和表脱落了。那么,只要找到当时陆钧泽当时埋尸的大致地点,找到表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校园百鬼.无头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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