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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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就是不想这么安静地直接睡去，此时见黛玉翻过身来同自己面对面，倒有些愣了，但她还是活泼健谈的性子，不过一刹，便想到了话题：“我也好久没来了，听叔叔说，正月十五贤德妃省亲那天府里可热闹了，林姐姐见到贤德妃娘娘了吗？是不是特别尊贵？”
黛玉想了想道：“承蒙娘娘恩德，宣见了我们，我与薛姨妈宝姐姐一起进去的，也没敢抬头去看，不过娘娘自有一番气势，不可同旁人相较。”
湘云又是一顿缠磨，要黛玉同她细讲讲省亲那天的事，黛玉便挑着有趣的同她说来，湘云满脸向往之色：“只可惜这么难得的场面我没福得见，听林姐姐这么一说，便可知当时庄重威严了。”
“也没有什么，皇家气度，叫人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以你的性子，只怕嫌憋得慌。不过三两个时辰，便要回宫了，娘娘也是不容易的，好容易回来一趟，连句体己话都不能说。”
湘云也叹道：“人人都说皇家尊贵，却不知深宫见不到人的苦楚，我二婶娘家也有在宫里的贵人，听她说，那里规矩森严，家人进去连哭一声都没敢，可见宫里也没多好。”
黛玉皱眉：“云妹妹慎言，这话可不敢随便说，被人听见，还得说一声妄议之罪。”
“就是同林姐姐你，旁人我哪里敢说这话呢，还不是人云亦云。不提这些了，你们可都还好？平日里姐妹们都玩儿什么呢？”
“我们能玩儿什么，不过还是那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来了，倒是能叫我们松缓一下了，我从扬州回来，还没见过你呢，给你带回来的东西都没处送去，明儿记得去看看。”黛玉想到自己带回来的土仪还没送出去，便提到了这茬。
“还是林姐姐念着我，不像爱哥哥，只怕早把我忘在脑后了，只想着宝姐姐。”湘云颇有些怨念。
“宝二哥本就是这样，素爱与姐姐妹妹在一处，宝姐姐是个好的，这府里不是上下赞扬吗，你何必在意那个。”黛玉听了湘云这赌气的话，不觉莞尔。
湘云有些脸热，因着四周过暗，黛玉也看不见，不然必定会笑她的。湘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自知不比宝姐姐，只是有些不服气，不说我，林姐姐你可没有一处不如她的，又来得早，我还以为爱哥哥会同林姐姐更亲近呢。”
黛玉淡淡摇头：“都是兄妹，何谈亲近不亲近，不都一个样吗，我也不在意那些。”说着，转了话题：“云妹妹既是来了，便安心住上一段日子，咱们姐妹也可在一处，岂不正好？”
湘云应了，想到日后玩闹的景象，又欢喜起来。不过一会儿，姐妹二人便觉困顿，渐渐都睡过去了。
待次日天明，二人梳洗完毕，却被告知宝玉已经等候多时，正由林徽陪着。黛玉闻言不由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那时她还住在贾母的碧纱橱中，在湘云来的这天，宝玉是径直闯入她的闺房的，没想到搬到梨香院了，宝玉竟还是来了。也亏得梨香院的下人经过这几年，早已知晓林家规矩，没把他放进来。
黛玉不过听过便不理，拉着湘云直接去了贾母那里，至于宝玉不用她费心，林徽足以打发。湘云将黛玉的做派看在眼里，知道黛玉是真的不看重宝玉，虽觉得奇怪，还是有些放下心来，待黛玉更为亲热，黛玉见了也不点破，由着她去。
没几日便要到了宝钗的生日，这是宝钗的十五岁生辰，女子十五及笄，也是个大生日了，自要好生操办，因着王熙凤不在，此事便落到了王夫人身上。
贾母照常拿出二十两银子，话说的漂亮无比，若是不看王夫人青白的脸色，怕是真要以为贾母对宝钗有多么看重了。二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已是不少，但想要在贾家办个体面的生辰，这点子连个像样的席面都置不出来，更别说还得请个好的戏班子，贾家养着的十二个小戏子，都是元春省亲时唱过的，身份便是不同，薛宝钗还没这个资格。
眼见着王夫人揣着二十两银子出去了，黛玉窝在贾母怀里，蹭了蹭，贾母轻拍着黛玉的背，笑问道：“玉儿可知我为何只给二十两吗？”
“若是真心想给宝姐姐过生辰，便是给个一百两也是不差的，老祖宗却偏偏只拿出二十两来，不上不下的，倒令人不能说什么，也是个敲打的意思吧。”黛玉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贾母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近日她们有些放肆了，你二舅母一心捧着宝丫头，容着她压着你们姐妹，不曾想过一介商人之女处处强过世家千金，说出去都没脸见人的。她只顾着私心，探春还是宫里娘娘的亲妹子呢，这么一来，岂不在说娘娘还不如薛家的女儿吗，这些话我不能明说，只能拐着弯的提点着她，能否领悟便看她自己的了。”
黛玉不言语，贾母的话她听过便罢，王夫人好歹是她的长辈，她是绝不能说什么的。黛玉也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贾母惋惜，贾母的一番心思终将打了水漂，王夫人非但不能领会，只怕还会埋怨。
贾母看着黛玉思索的模样，又是笑着说：“二月十二便是玉儿的生辰了，这是你出孝以来的第一个生辰，我是打算着好生操办的，你是朝中大员之女，虽不是及笄，但也不能差的远了，玉儿放心，都交给外祖母便是。”
黛玉没想贾母竟念着自己，心中动容，不忍拂了老太太的一片心，只又趴在贾母怀中撒娇。
最终还是薛家自己贴补上，王夫人才将宝钗的生辰宴热热闹闹地办起来，不同的是，贾母叫黛玉与湘云陪坐在了自己身边，作为寿星的宝钗反倒被冷落一旁。对于贾母难得的小孩心性，黛玉只能苦笑。
台下宝玉宝钗又凑到一起说着什么，怕是宝钗又在与宝玉讲戏了吧，黛玉心中藏着一桩事，看戏看的分外认真，果然叫她再次看到了前世那个颇像她的小戏子。黛玉不愿去恶意猜测别人，但禁不住她心里真的在怀疑这是王夫人故意的，想着当初竟把她同低贱的戏子放在一起比较，分明欺她林家无人，黛玉便有些怒火中烧。旁边的贾母发觉了黛玉的异常，暗中询问，黛玉深吸一口气，将那个戏子指给了贾母，贾母眼中一暗，复又不动声色，只是握着黛玉的手，黛玉的心也静静平静下来。这一次王熙凤不在，不知会是谁起这个话头。
上面二人的举动太过轻微，便是身边的湘云也没有发觉，至戏散时，贾母独叫了扮小丑的，着人带进来，并赏了两串钱。就在黛玉以为这回不会再有将她比作戏子的事了，接下来的话，再次叫黛玉认识到她果然还是太过天真。
只见薛姨妈将那个扮小旦的叫上前来，细细打量一番，便用手指着道：“我瞧着这孩子的扮相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的。”
来了！黛玉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时，面上似结了一层冰霜。贾母的脸色更是不好看，她真没想到会是薛姨妈，她还是长辈，黛玉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便是这时，旁边的湘云‘咦’了一声，黛玉皱眉，还是如此吗。却见湘云想要说些什么，又看了看贾母阴沉的脸色，再看了一眼黛玉，终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黛玉心下一松，看着湘云的眼神也温和了少许，便是贾母，也轻轻握上了湘云的手。湘云更是明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嘴快。
因着湘云没有说话，场面便有些冷了下来，众人在薛姨妈的刻意引导下，自是看出了那人指的是谁，却没有一人言语，迎春向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探春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不想插手；惜春更是冷清，只是看着。一时间，薛姨妈颇有些下不来台之感。
薛姨妈暗恨，方才听着湘云那声，她本以为湘云会出声，没料到湘云竟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下去，薛姨妈没法子，只能给宝钗使眼色，宝钗看到，有些为难，她是不想就这么得罪黛玉的，何况上头的老太太看着已是不乐了，宝钗不禁对王夫人与薛姨妈埋怨起来，这种笨招数也使得出来，真当别人都是白痴吗？她却也不能无视母亲，再没人解围，只怕她们薛家的脸面就丢光了。
贾母看到了薛姨妈的眼色，虽觉得薛宝钗应没有那么鲁莽，但还是想着防范于未然，见着时候差不多了，趁着薛宝钗开口前抢着说道：“还是薛家太太眼尖，我老婆子眼睛花了，竟是看不出什么，想必这戏子扮起来，也都是一个样，不过是人看着好玩儿的，又能像了谁去，薛太太说，可是不是这个理？”
听着贾母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别说薛宝钗不敢再说什么，便是薛姨妈也只能说自己眼花没看清楚。老太太这么说明摆着要护着黛玉，她们还不至于上去撞枪口上。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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