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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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林徽回到扬州，见过林如海，将贾家之事一一细述，林如海早知贾家风气，对林徽一些夸大处反倒不显惊奇，只听了贾宝玉的言行后，难免叹一句，当年宁荣二位国公何等威风，可惜子孙不肖，只怕家败之时也不甚远。只是一转念，便将此事放置脑后，又想到了眼前的林徽。
“为父平日里公务劳顿，你的课业不能时时指点，为父深感担忧，还好上天有幸，在你去京城之时有一老友致仕回扬州，我同他提了一提，他也愿意教导于你，此人大才，不下于我，你好生跟着他学习，对你大有助益，切不可懈怠。”
林如海说的这个人姓柳名杨，仔细算起来，也是理国公府的旁系子孙，只是血缘已远，当初又有些不愉快的事，便与本家渐行渐远，如今他这一支只剩他一人，妻子早就去世，又没孩子，无牵无挂。因着前事，理国公府那边也没什么人理他，仕途不顺，干脆辞了官，游山玩水，来到扬州，正好被林如海碰了个正着。柳杨也不想一身才学没人承袭，于是便叫林徽捡了个便宜。
对于父亲大加赞赏的人，林徽自是不敢怠慢，勤谨地行了拜师礼，便每日跟着柳杨读书，因着资质还不错，他本人也努力，倒也被柳杨夸赞了几回，从此更加用心，此后种种不加详述。
只说京城贾家，自薛家来后已过了好一段日子，转眼天气渐渐转凉，东边宁国府中梅花盛开，尤氏请了贾母王夫人等人过去赏花吃酒，黛玉因着孝期未过，不便出门，贾母叮嘱了许嬷嬷几句，便于早饭后过去，在会芳园内游玩。此间，宝玉又是梦游太虚幻境，警幻因着再来一次，又明知事情已改变，便没有多加认真，也没叫宝玉去看什么金陵十二钗的册子，更没引荐可卿，随意带着转过一圈儿，便让宝玉回去了。
只能说宝玉着实为天下第一等多情之人，见了那等风流之处，醒来精神恍惚，袭人见其神色有异，忙问询，宝玉见此时不便多说，便掩口不提，只等夜间回去后方将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袭人听了伏身而笑。袭人虽不是什么绝色，但人在灯光映衬下，自会多几分颜色，宝玉看着竟有些呆愣，心中又想到梦中那些妩媚女子，袭人见此心中一动，她年纪大几岁，见惯了府中富贵，早想着攀上宝玉，这等机会，袭人心中欣喜，竟不着痕迹引导宝玉，宝玉正值懵懂之时，二人还是半推半就成了好事。
黛玉在太虚幻境时曾听警幻提起过这段往事，也知今日便是发生的时候，但她并不在意，前世她便已接受了袭人的姨娘位置，更何况今世她对宝玉本就没有想法，只是对袭人的心思有些好笑罢了。姨娘有多难当，只看赵姨娘便可，那还是她手段高，才能生下探春和贾环，若碰上个贾母一般的主母，可有得她受了。贾代善那时的姨娘可还少？现今不还是一个不剩，连个孩子都没有一个。
只是通过此事，倒叫黛玉想到了秦可卿。当初秦可卿死的时候，她曾听过一耳朵，似乎那葬礼规格很是不一般，先前没注意，后才想到那哪里是个孙子媳妇儿能享用的，即使贾家奢侈，也不会如此过火，竟请的四位异姓王皆设路祭，有一位还亲至。直到她死之后，空中飘荡着，才偶然听到王夫人议论秦可卿身世，还有元春上位的始末，这才明了，后更对王夫人的薄情有了体会。
但她也只是一想罢了，别说她现在没那个本事去救秦可卿，就是有，她也不想牵扯进这烂摊子，如果对荣国府是厌恶的话，那宁国府，黛玉是真真敬而远之了。
这天，黛玉正往凤姐处走去，她答应了林徽每月一封信，又不能常派人出去，这对于她一个身在孝期的大家闺秀来说，实在是打眼，好在贾琏夫妇对林如海感激不已，对她也很是照顾，黛玉便每次写了信，放在王熙凤那里，王熙凤也会叫人将信送出去。
到了凤姐院子，平儿闻讯迎了出来，笑道：“今儿是吹得什么风，倒把林姑娘吹来了？”
“平儿姐姐惯会取笑，我这隔三差五来一回，还不算勤的？只怕是你们厌烦了倒未可知。”黛玉抿嘴笑道。
“可不说林姑娘一张利嘴呢，这倒叫我怎么说，林姑娘快里面请。”
黛玉由平儿领着向屋内走去，边问着：“凤姐姐在吗？”
“奶奶在，只今日周姐姐带了一远房穷亲戚，奶奶正在接待呢。”
“哦？”黛玉听了，心下思量，远房穷亲戚，照现在的时间来看，只怕就是那刘姥姥了，想前世时自己见她已是大观园修好的时候，还拿她取笑过。想着刘姥姥后来的为人，黛玉觉得有些佩服，也有些愧疚。正想着，前脚已进了门。
王熙凤见黛玉进来，忙起身笑道：“什么大事，竟得妹妹亲来，如今天寒，妹妹身子骨弱，正该好生歇着，有什么缺的，随便打发个人说一声就是了。”
“瞧瞧凤姐姐，我还一句没说，她倒是噼里啪啦一通，这些天我一直在屋里呆着，有些闲了，这才来串个门儿。”转眼又看到下面的周瑞家的与穿着寒酸的一老一少，眉眼都有些熟悉，林黛玉心中了然，口中却道：“周姐姐也在，原是凤姐姐这里有客，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林姑娘说哪里话，该是他们积了福，这才能见了姑娘。”周瑞家的满脸堆笑，转身又对刘姥姥说：“这是府中的表姑娘，已去的姑太太的女儿，还不来拜见林姑娘。”
眼见刘姥姥听了周瑞家的介绍，这才忙拉着板儿向黛玉磕头，黛玉见了忙道：“老人家使不得，我年纪小，实在当不得。”说着，又令身后的傲菊同雪雁上去扶。
“林妹妹说得是，快起来吧，我这妹妹还小，别叫折了寿。都别站着，赶紧坐。”说着，王熙凤便拉着黛玉坐到了自己身边，又向黛玉解释一番刘姥姥的来历，接着问周瑞家的回了太太没有，听了周瑞家的回应，又叫她去回王夫人。
黛玉在旁边看着，叫雪雁抓了一把果子给板儿，刚想问些闲话，又听外面有人回话，王熙凤打发了那些人，周瑞家的也回来了，带了王夫人的话，有事只管找二奶奶。说着又向刘姥姥使眼色，黛玉见刘姥姥涨红了脸，心下不忍，因而说道：“我瞧着亲戚大老远的来，想必路上劳顿，现今天还早，不如先叫他们用些饭，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再说不迟。”王熙凤听了，也觉有理，忙命传一桌饭来，摆在东边屋内，叫人带了刘姥姥与板儿过去。
黛玉正待说话，却听人回道：“东府里的小蓉大爷来了。”这下黛玉倒笑了：“看来今日我着实来得不巧，竟不知凤姐姐这里这般热闹，人一茬儿一茬儿地来。”凤姐见她话中有揶揄之意，笑骂了一声，对平儿说：“告诉他，我这里有客，不便他进来，有什么事，同你说也一样。”平儿出去一会儿，又进来说了贾蓉来意，凤姐又令平儿拿了楼房钥匙，自去取来。
这里周瑞家的又向王熙凤与黛玉细细地说了刘姥姥一家子的事，黛玉叹道：“这怕是极难了，不然他们未必会找上来。”又对傲菊说着：“你回去取三十两银子来。”傲菊应声而去。
“这倒是妹妹良善了。”王熙凤笑道。
“倒不是我怎样，只是母亲在世时常说人有好生之德，我也希望多行善事，能保佑母亲，还有父亲与哥哥。”
这话勾起了王熙凤的心事，她本就怕之前做的糊涂事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虽已改了，到底不踏实，便将只给二十两银子的心思歇了，吩咐人取了五十两给了刘姥姥。黛玉见此笑笑，也不理会，趁着周瑞家的出去的时候，将信交给了凤姐，便扶着雪雁回去了。
等到刘姥姥拿了五十两银子，来到外面，却见方才那个神仙似的姑娘身边的一个丫鬟赶上来，将三十两银子送到自己手中，刘姥姥有些慌张，见了周瑞家的眼色，这才收下，听傲菊又道：“我们姑娘说了，老人家路上辛苦，来去只怕不易，又准备了一些零钱，方便老人家雇辆车。”刘姥姥听了，自是千恩万谢，傲菊这才离开。
瞧着傲菊的身影，周瑞家的笑道：“这倒是你的造化，竟能得了她的青眼，你是不知，这林姑娘是官宦千金，父亲是大官，出手向来阔绰，但得她正眼相待的却不多，也该是你的运道，遇见了她，若不是她在二奶奶面前说了你几句好话，二奶奶未必会给你这许多。”刘姥姥听到这里，对黛玉更是感激不尽，只盼如此好心的姑娘能有一世安康，此话不提也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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