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缘》宫璃茉

2、第 2 章

　　客厅里面的装饰也不是多么的繁复，当然寻常人家是比不得的，但如今大多的庄园，都这样，这个泷鼎山庄，实在也说不得特别。
　　客厅里面站了一个男子。穿着一身白衣，长长的青丝被轻轻束起，只是轻轻的朝着璃落一笑，便使得这世上的三千笔墨，都暗淡了。
　　“蓝大夫，您来了。”他的笑容很浅，笑容里面带着一抹忧愁，让站在门口的璃落，突然地心酸了起来。
　　美人如斯，男子亦如此。
　　璃落被人请到了大厅里，虽然她只是个小小的大夫，但南宫镜空却很尊敬地朝着璃落作了个揖。“在下南宫镜空，是泷鼎山庄的庄主，等候蓝大夫多时了。”
　　“南宫庄主多礼了，小女子惶恐。”既然是来看诊，自然是病人最大，病人经不起等待。璃落没有和南宫镜空多说，一个回礼之后，便要求去看诊。
　　“蓝大夫这边请。晴空就在内屋。”
　　璃落随着南宫镜空进屋，门帘是翠竹做的，下坠叮当作响的铃铛，内屋装饰得很简单，说是卧房，倒不如说是书房更加地贴切。
　　而那个病人，就这样躺在一张罗汉床上，懒懒地斜倚，房间的桌子上，香炉里面燃着香，很清浅的香，那是有安神作用的香。
　　一身青衣的南宫晴空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罗汉床，手中还握着一本书，她的青丝不曾被挽起，乌黑的青丝垂在那青衣上面，带着江南的湿意，也带着一份缠绵，清冷。
　　她听到屋外有声音，睫毛动了动，睁开了她的眼，她的眼很清澈，就像一抹潭水。她的笑容很温暖，她朝着南宫靖空笑了起来。
　　“回来了。”那种笑容很美很暖，但是让人伤感。璃落看着这样的南宫晴空，明明这个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她却感觉，这个人下一瞬间，就会破灭，继而什么都不剩下。
　　南宫镜空已经上前了。“不是让你躺在床上吗？怎么又这样睡着了？外面风大，若是感冒了，更是不好。”他这样说着，手已经抓住了南宫晴空的手，似乎是在试探她手心的温度，而后又到床畔拿了一件袍子，披在了南宫晴空的身上。才转头介绍起了璃落。“晴空，这位是寒山镇的蓝大夫。”他的声音那么柔软，柔软得让璃落的心也柔软了起来。
　　南宫晴空朝着璃落欠了欠身子，暖暖地道：“南宫晴空见过蓝大夫。”
　　“小女子见过南宫小姐。”璃落这样说着，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她才惊觉，这两个人的容颜竟然是这般地相似，相似得似乎就是从一面镜子中映照出来的，只是一个很柔软，缠绵，一个更接近于清俊。
　　璃落的双眉不由得轻轻蹙了起来。她站在原地不曾动，只听得南宫靖空对自己说道：“蓝大夫，在这里把脉，可好？”
　　璃落舒展了自己的眉宇，点头道：“无妨，在哪里都一样。”

　　南宫晴空再度坐回了那张罗汉床上，璃落上前，取出了棉垫，将南宫晴空的手轻轻地搁置在上面，伸出了手，开始把脉。
　　手一触及到南宫晴空的脉搏，璃落的眉宇便有蹙了起来。
　　“蓝大夫，晴空的病如何？”南宫靖空在一旁担忧地问着。
　　“……”璃落蹙着双眉，不语。
　　相对于南宫镜空的担忧，璃落的不语，南宫晴空的态度却淡然得很，她勾起了自己的唇角，暖暖地对着璃落笑道：“蓝大夫有话不妨直讲，晴空能承受。”
　　璃落放开了正在把脉的手，对着南宫晴空说道：“小姐的病，若是给他人诊治，决计不会活过三日。”她这话一出，对面的南宫晴空便笑了，而一旁站着的南宫镜空却是浑身都一震，似乎完全都不能承受璃落此番说出口的话。
　　“蓝大夫……”他似乎要说什么，可是开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宫晴空笑了，她的笑容带着三分的坦然，三分的柔软，三分的清浅，还有一分的自信，她说道：“但今日替我看病的人是蓝大夫你。”
　　璃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了。待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才抬头对着南宫晴空说道：“是，若是我，至少还能让小姐多活几十年。”
　　南宫晴空笑了。“几十年足以。”
　　南宫靖空却黯淡了神色。“几十年……”几十年而已。
　　璃落点头道：“是，几十年，最少几十年，而最多……也就只有这几十年。”
　　南宫晴空起身，对着璃落道：“恳请蓝大夫赐药。”
　　“天帝山上有种草药，名为杜若。可以治疗南宫小姐的病。”璃落这样说道：“若能弄到这种草药，我便能制出药，来医治南宫小姐的病。”
　　天帝山？天帝山在何方？杜若？杜若又是什么草药？
　　若问这个寒山镇，恐怕都没有人能够告诉南宫晴空。那个天帝山，真的存在吗？那个杜若，究竟是什么？
　　可是南宫晴空只是点头道谢：“多谢蓝大夫指点。”
　　连南宫镜空都没有什么话说，只是点头对璃落说道：“蓝大夫，既然已经来了，便在府上住几日吧？”
　　璃落垂下眼睑，若是平时，她当然不会这样。可是这次，她垂低了眼睑，而后竟然点头同意了。“那就多加叨扰庄主，小姐了。”
　　“是我们麻烦蓝大夫了。”南宫镜空这一说，连忙转身叫了一直站在外面的丫鬟，招呼着带领璃落去了西厢房。
　　璃落朝着屋内的两位一点头，说了一声“那小女子告退了。”便转身跟着丫鬟出来房间。
　　庄园内还是这样，下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小孩们各自玩着各自的东西。璃落跟在下人的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丫鬟很生涩，看见璃落这样问，连忙红着脸回答道：“回姑娘，奴婢春菊。”
　　“春菊？”璃落挑眉。春菊？“那春菊可还记得你来这里多久了？”
　　“春菊打小就在庄内长大，已经不记得多少年了。”春菊走在前面，很恭敬地回答着。
　　“已经不记得了啊？”璃落重复了一遍。
　　“是的。”
　　“那你对庄主和小姐的印象如何？”
　　“印象？庄主和小姐都是好人。”
　　“哦……没有了？”
　　“奴婢们不习惯打听庄主和小姐的私事。所以只知道这些。”
　　“哦……无妨，总是能够理解的。”璃落再度蹙起了自己的双眉，不语。直到身边的丫鬟突然开口，才拉回了她飞离在外的思绪。
　　“姑娘您的房间在这里，奴婢们已经为姑娘整理好了。”
　　“那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