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嫁》兰陵孙氏

20、020 寿宴

　　她总觉得这几日外祖母和她妈说话，跟打哑谜似的。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埋头苦吃吧！
　　夹了一块江米面糕，正要送进嘴里，就见方才孔老夫人身边的吴嬷嬷过来了。
　　对着玉喜外祖母微微屈身：“五老太太，老祖宗想请您外孙女过去坐坐。”

　　闻说这话，许德手一抖，筷子上的面糕，吧嗒一声断掉了……
　　难道她的女主光环又发作了？

　　反观玉喜母亲，却并不惊讶，只是笑着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去。
　　倒是坐在她们对面的酱油二人组，四个眼睛两张嘴，忽大忽小，变化多端。

　　她外祖母也像早就料到一般，起身对吴嬷嬷道：
　　“玉喜年纪小，规矩也学的不好，若是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吴嬷嬷多多照看。”
　　吴嬷嬷点头：“那是自然。”

　　根本没有人征求许德的意见，当然，她说了也不会有人听。

　　花厅尽东间，孔老夫人歪坐在榻上，榻前安一小桌，随意摆着两三盘点心虚陪着宾客。
　　许德一进去，孔灵璧和孔灵仪姐妹就笑起来，“老祖宗，她可喜欢咱们家园子了，您把她留下住几日吧。”
　　吴嬷嬷引着许德走到榻前，盈盈下拜，“玉喜见过老夫人。”

　　孔老夫人抬手虚扶一下，吴嬷嬷便扶起许德，并将她推到孔老夫人跟前。
　　“叫玉喜？”
　　许德微微颔首，又想起方才老夫人叫过她阿醺，便道：“小女乳名阿醺。”

　　老夫人的手一顿，红艳的珊瑚珠子便从她手中滑落，撒了一地。
　　许德刚想蹲身捡珠子，却被吴嬷嬷扶住手臂，示意她不要动，让底下小丫鬟捡就行了。

　　“阿薰？你真的也叫阿薰？”
　　许德点头，重名谁了？

　　听到“阿薰”两个字，衍圣公夫人崔氏，夹菜的筷子却一抖，重新打量起这位明家姑娘来。
　　怪道觉得脸熟呢，原来是像一个人。

　　同样娇艳的杏红色，同样低垂的燕翅双鬟，同样的点星珊瑚珠链，还有那双灵动含情的笑眼，和她已故的小姑子孔薰简直无二。

　　许德不知道谁也叫阿醺，却不敢多问，只能低着头装娇羞。
　　而听说她叫阿醺之后，孔老夫人看她的眼光则变得更加温柔慈爱。
　　“阿醺，是个好名字。”
　　说着就提起让她在这里住几日，又问她多大了，家里有几口人，上过学不曾。

　　许德倒是挺想装才女的，但奈何，她在这时代，确确实实文盲一个，而且明家还没高端到让女孩也念书吧，顶多教些字，会记个账就够了。不过，她那个二妹妹云曦，有个翰林老爹，应该算是个例外。

　　孔老夫人听说她不曾读书，便有些可惜。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多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也是应当的。女四书、女论语可也还得熟读才行。”
　　便要让她留在孔家，跟着孔家姊妹们学点女则女训啥的。

　　许德不想留下，可外祖母和娘亲却高兴地了不得。
　　“若真如此，那可真是阿醺的造化了。”

　　提起读书，五小姐孔灵仪笑着攀上老夫人的肩膀，嘟着嘴道：
　　“老祖宗，我今儿见到厉老先生了，您和厉老先生再说说嘛，孙女想跟着他读书。”

　　“女孩子家去外头读什么书！咱们家女学里的韦先生教的不好吗？”
　　“韦先生教的是好，但是……厉先生厉害嘛！”

　　见妹妹倔性上来了，怕她惹祖母生气，四姑娘忙扯扯妹妹衣袖：“你不是说想吃丁香豆腐，吴嬷嬷专门叫厨房预备下的，你快过去席上尝尝是不是爽口。若是爽口，老祖宗应该也吃得。”

　　美食当前，孔灵仪倒把这事丢到了后头，奔到席上去了。

　　孔老夫人拍拍许德的手，“阿醺，你也去尝尝那丁香豆腐，和从前是不是一个味道！”
　　和从前？哪个从前，她几时吃过这个丁香豆腐？

　　“这丁香豆腐啊，是将豆芽的豆瓣去掉，只留嫩芽，将豆腐炒后切成极小的丁儿，放在锅里慢炒，鲜嫩爽口，明姑娘试试？”
　　吴嬷嬷说着，亲自接了丫鬟捧的描金小盘子，放在榻旁高桌上。

　　许德她不喜欢吃豆腐，但孔老夫人既然说了，她也不好意思不吃，便移坐过去。才伸了筷子要挟一根豆芽，吴嬷嬷却轻咳一声，许德停手望她。

　　吴嬷嬷往孔老夫人那边努了努嘴，许德试探着拿筷子戳了戳豆腐丁儿，吴嬷嬷唇角弯了弯，许德这才放心的夹起豆腐放入口中。

　　这豆腐炒的其实还不错，只是玉喜不喜豆腥气，吃了一块，便放要放下筷子，没想到吴嬷嬷嘴角又耷了下来。
　　许德只得提起筷子，继续吃……豆腐……

　　“看阿薰吃的这么香，就知道这豆腐还是滑嫩依旧，吴嬷嬷，拿一点过来我尝尝。”
　　孔老夫人由丫鬟扶起来，吴嬷嬷早捧了盘子到跟前。
　　孔老夫人尝了一口，脸上露出笑意，“阿薰的口味果然还和从前一样，最喜这滑嫩细腻的口感！吴嬷嬷，等会儿去后厨把那金瓜子撒上一把，就说大小姐吃的高兴，赏她们打酒吃。”

　　大小姐？哪来的大小姐？

　　许德一脸疑惑，吴嬷嬷心内倒是明了，瞧明姑娘这样，估计是被瞒着的。
　　寻了个机会，凑近她低道：“明姑娘今日的打扮，和已故的大小姐一模一样，而且您的模样，与大小姐也有几分相似。老夫人一定是将你当成大小姐了。”

　　许德低头看看身上的杏红色衫子，难怪今早出门的时候，娘一定要让她换上这身杏红，还说是为了配外祖母送的珊瑚珠链……
　　等等，难道这珊瑚珠链，外祖母也是为了今日，才送她的？
　　她今日这酷似孔大小姐的装扮，显然是她母亲和外祖母刻意为之。

　　“孔大小姐也叫阿醺？”
　　许德试探着问，若真是这样，那她……
　　吴嬷嬷点点头，“是啊，大小姐单名一个薰字，薰草的薰。”

　　孔薰……明醺……
　　阿醺……阿醺……
　　那她母亲和外祖母这盘棋下的可真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