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听风吹雪》恭十一

7、纸伞成杀器了怎么破？

　　第七章纸伞成杀器了怎么破？

　　近日来有两件事情如同惊天霹雳般，哗啦啦落在了陆小凤的头上。

　　一是柳燕燕怀孕了，二是柳莺莺醒了。

　　第一时间，当然是问柳燕燕孩子的父亲是谁。

　　柳燕燕虽然性子跳脱，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咬死了不开口，死也不肯透露出孩子父亲的身份。

　　陆小凤和金九龄只得去找四喜戏班的班主打听信息。

　　四喜戏班的班主是个不过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年轻时也是戏子出身，昔日亦是京城当红的花旦，如今新一代花旦顾兰生便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所以他虽然年纪偏大，却依然风度翩翩，令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好感。

　　得知柳燕燕怀孕之后，他先是不可置信了一番，随后表示要狠狠惩罚柳燕燕，在陆小凤和金九龄的劝阻下，他才勉强放过了柳燕燕。

　　但是对柳燕燕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班主也并不知晓。

　　“燕燕曾经是和戏班一个青衣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个青衣说起来也是我的徒弟，资质也不错，只是略有些不如兰生，平日里我太重视兰生，他私下便对兰生有颇多不满，唉，说来也是我的错，只可惜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个青衣如今如何了？”

　　班主叹了口气，摇头叹息道：“死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为此燕燕还大病了一场，好在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大概……一个月前，四十天吧。”

　　凌落侧头望了垂头不语的柳燕燕一眼，道：“不是那个青衣，她腹中胎儿刚足月，脉象还十分浅。”

　　柳燕燕抬头望了凌落一眼，她本来那双美丽的双瞳如今盛满了凄凉和乞求：“孩子的父亲……我真的不能说！我只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姐姐！”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白玉美人其实是你偷走的吧。”

　　柳燕燕只是死命地摇着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倒是凌落轻笑了一声，伸手捋了捋头发，道：“我就不负责任地来猜一猜……孩子的父亲，恩，应该是顾兰生吧。”

　　柳燕燕瞬间瞪大双眼望着凌落，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你……你怎么会这么说，顾兰生喜欢的明明是我姐姐。”

　　“哦？”凌落耸了耸肩，道，“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话虽如此，凌落却确定她不可能看错，柳燕燕望向柳莺莺时眼底盛满的愧疚，她如此无微不至地照料她姐姐，也正是因为这几分愧疚，更有着补偿的意味。

　　但凌落并不觉得柳莺莺中的毒和柳燕燕有关，因为柳燕燕到底不会害她的亲生姐姐，而且柳燕燕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拿到幻蛊。只是不知道顾兰生，是否会对他昔日的旧情人狠下杀手了。

　　凌落十分肯定，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只怕数日后，柳莺莺便要命丧黄泉，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

　　说到这，凌落不由对顾兰生产生了几分好奇，不知道这个名满京城的花旦究竟是如何的绝色，才能令风姿卓然的柳家两姐妹同时折倒在他底下。

　　只是在见到顾兰生时，凌落很快便失望了。

　　也许是凌落见多识广，认识的人无论是气质清冷的太虚，还是英俊阳光的藏剑山庄弟子叶祈，亦或是万花谷里气质优雅的师兄师弟们，都远远比顾兰生要出众得多。

　　顾兰生值得一叹的，大概便是他那顾盼生辉的双眼。他的眼神很深邃，一眼望过来便让人觉得他注视你的目光是无比地深情。

　　也难怪会骗倒柳燕燕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子。

　　只是论气质，他到底一个戏子，再怎么扮演优雅，在看惯了万花谷中师兄弟的凌落看来，都是略逊一筹。

　　毕竟万花谷弟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修习，谷中又有七圣教导，更是隐居着不少能人异士，自小熏陶的便是大家气质。

　　思及此，凌落不由开始怀念自幼便教导她的七圣。

　　师傅药王孙思邈忙于编著医书，虽说平时教导她的多半是大师兄裴元，但只要有闲暇时刻，师傅便会细心解答她的疑惑。

　　书圣颜真卿虽然对他们练字十分严厉，但每当她写出那一手秀气的大家书法时，书圣表面上不露声色，但眼底那几份满意和赞赏她却看得分明。

　　琴圣苏雨鸾为人最为温柔，虽然练琴是不允许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偷懒，但是每日辨音考核时，都永远只弹一首高山流水，放他们早日回去。

　　还有画圣花圣工圣棋圣茶圣……都是万花谷弟子们自小便熟悉的长辈。

　　所以但凡是万花谷弟子，虽说不一定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却皆有所涉猎。

　　相较之下，顾兰生自然入不了凌落的眼。

　　只是凌落对顾兰生也有着几分关注，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第一眼见到顾兰生时，心底产生的怪异感，和她当初见到司空摘星时一模一样。

　　眼前的顾兰生，显然也用了易容术。

　　而且，比并不输于司空摘星。

　　凌落不由按了按腰间的笔，心下微微一动：这个顾兰生，是否还是那个当红花旦顾兰生，抑或是有人假扮？

　　而柳燕燕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否是他的？

　　对此，顾兰生当然一口否认：“你们莫要血口喷人，我与莺莺是两情相悦，对燕燕不过是兄妹之情，班主想拆散我和莺莺，也不能诬陷我和柳燕燕有染！”

　　金九龄却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顾公子别着急，柳燕燕肚子里的孩子先不说，我只想知道，鸿胪寺的护卫告诉我，白玉观音被盗的当晚，你并不在房中，不知你可否告诉我，你那天出门去做了什么？”

　　“我……”顾兰生支吾了半天，才道，“我听说白云城使者让莺莺伺候他，所以不放心，才……才跟了过去。”

　　“然后你见他要对莺莺不轨，所以一怒之下就杀了他？”

　　“我才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那我从你房中找到的凶器又怎么解释？”

　　“什……什么凶器？”

　　金九龄笑了笑，将一把纸伞扔到顾兰生面前，道：“这把伞是我从你房中找出来的，它就是杀了白云城使者的凶器。你承不承认这是你的东西？”

　　那是一把做工极为精致的油纸伞，伞面上还绘制着精美亮丽的两三点梅花，使得整个纸伞十分精巧。

　　顾兰生皱了皱眉，突然古怪地笑了笑，道：“金捕头，你可别胡说八道，这把伞确实是我的，课你明明说过白云城使者是死于剑下，这么这把伞又成了凶器？”

　　似乎是觉得风头被金捕头抢光了而略有不满，陆小凤抢先一步拿过纸伞，顺手在伞柄上一推。伞柄随着陆小凤的力道向旁边一转，随即柄口处露出一条缝隙，继而他往后一拉，伞柄手处瞬间“哗啦”一声从伞身脱落开来。

　　伞柄一拉开，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凌落不由挑了挑眉。

　　原来这是一把伞中剑，纸伞外表看上去和普通油纸伞并无区别，只不过伞柄微粗，内中空心藏着一把剑。

　　倒是和剑胆琴心有点像。

　　只不过剑胆琴心是白衣公子列文轩爱侣芳年早逝，列文轩悲痛莫名，将自己的爱剑“牵情”封入亡妻“乌檀”琴之中，再未让宝剑再出鞘半寸。

　　后来剑胆琴心流落江湖，太虚在偶然间得到了剑胆琴心，不过凌落也只是听太虚提起过，从来不曾见太虚用过这剑胆琴心。

　　很久之后太虚告诉凌落，他一生执剑，剑即是自己，昔日他拿起剑时便许诺过，剑在人在，剑忘人亡，永远也不会有封剑那一天。

　　是以他从来不用剑胆琴心。

　　不过剑胆琴心承载着的是白衣公子列文轩和他妻子的动人故事，这把伞中剑背后却是一条人命。

　　其实江湖儿女早便习惯，生死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连谷中的师姐也在她出谷历练时总不忘说上一句“江湖凶险，万事要多加小心啊。”

　　但是尽管习惯了今天认识的人可能明天就阴阳相隔，在每次见到有人逝去的时候，凌落心底仍会微微叹息一番。

　　人死如灯灭。

　　只是叹息归叹息，凌落却从来不会心软。

　　哪怕她知道太虚剑下亡魂无数，却依旧不会因此而对他有任何芥蒂。

　　因为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便如同恶人谷和浩气盟之间的恩怨，说不上到底是浩气长存还是自在逍遥，不过最终结果依旧是双方不死不休罢了。

　　说来很奇特，太虚和她两人一个杀人一个救人，却奇异地结伴同行了这么久。

　　发觉自己的思绪似乎飘得太远了，凌落目光一黯，随即收回思绪，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那把伞中剑上。

　　陆小凤略带着些得意地摸了摸胡子，笑道：“当然，若只是一把伞中剑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剑身上的标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便是南王府的标记了。”

　　说罢，他朝顾兰生挑了挑眉，问道：“我也比较好奇，你房里又怎么会有南王府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