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风小餮

1、正文

　　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他，她还只是个为高考焦头烂额的高中生。学习之余打开电视消遣，就看到了混在一干大牌明星中的他，寸头、乡土气息极其浓厚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的反应，典型的年轻通告艺人……

　　——却有一双清澈得不成样子的眼睛。

　　作为优等生的她从来没有饭过任何偶像，却愣生生对着电视中只有几个镜头的他发了一会呆，并且破天荒地去网上搜了他的名字：

　　如歌，林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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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他不是科班出身，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只是因为出演过一部青春偶像剧里的男配角火了一把，才进了演艺圈这个染缸。那时候他没什么粉丝，连自己的贴吧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追星网站。认识他的人提起他，都会十分心虚地问：“……只有我觉得林如歌演技很棒吗？”

　　那时候，他的拥簇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

　　她却并不在意这个人是不是出名。从小就是书呆子的她，早就习惯了孤零零的生活，她从不跟别人分享读书的心得，当然也不会跟别人分享追星的心得……只是竭尽所能地搜集到了那个人仅有的海报，并且将它贴在了自己房间的墙上，然后，把自己繁忙的日程表劈出一部分，留给这个叫林如歌的男人……直到通过了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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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之后，她到帝都念书，开始跟林如歌共处同一片天空。

　　大学的生活充实繁忙，幸好时间安排比以往灵活许多。她一如既往地追看林如歌的所有电视剧，并且自学了视频剪辑和制作，开始将林如歌的戏份剪辑成小短篇，放到网络上与他人分享。

　　就这样到了大三，似乎是突然之间，林如歌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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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了的林如歌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土鳖得难以直视的小青年。他留着当下时兴的厚刘海，用深蓝色的美瞳片挡住自己那双黝黑清澈的眼眸，用化妆品打理自己的皮肤，毫不介意地秀出壮硕的身材，在剧里深情款款地对女主角说：“你永远都不要背叛我！”

　　而她坐在电脑前，默默地关掉了网络电视。

　　微博里收到了很多@ 和私信，有人说“大大！如歌的新戏超火啊求剪辑！”“大大求投喂！”也有人说“大大，为什么最近都不投稿了？”“我觉得好伤心啊大大，如歌已经不是我们爱的那个如歌了TAT”

　　她什么都没说，直到两拨人恶狠狠地在她的微博里掐起架来，才更了一条微博：

　　“最近忙，没空剪视频，见谅。”

　　她站起身，爬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把墙上的海报摘下来——海报里留着寸头的小青年目视前方，笑容灿烂，充满傻气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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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年，火了的林如歌势不可挡。他有了自己的粉丝团，有了自己的粉丝应援站，他片约不断，出现在各个综艺节目上，坐在最靠近主持人的位置上，恶搞那些名不见经传的通告艺人，做作地哈哈大笑。

　　而她在这一年里，塌下心思专攻学业，同时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电影尝试，最终在本科毕业后，令人跌破眼镜地跨专业到导演专业攻读硕士学位。

　　开学之初，导师带着新收的弟子跟师兄师姐们见面。后者逗着新来的小家伙们，逼问大家攻读导演系的理由，有的人回答得十分官方，说是热爱电影，有的人回答得十分痴汉，说是以后做导演不愁找对象，问到她，她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就这样一晃三年。

　　三年间，她大量阅读、四处采风、同时不断创作。做出的电影短片递送到各种赛事中，拿了不少的奖项，也积攒除了一些名气。

　　评委们说，她的拍摄风格有女性特有的细腻，却不失震撼人心的硬朗，很难想象那些自画面和故事透漏出的控制欲和野心，属于这样一个瘦小沉默的姑娘。

　　后来，她的毕业作品被导师送到国内规格很高的电影比赛中参展，一举夺得了最佳文艺片的桂冠。影片中，一个热爱音乐的女性指挥家为了组建自己的交响乐团终日奔波、四处碰壁，每一次失败，都会在城郊的空地上种下一支向日葵。影片的最后，满头华发却依然没做成指挥的女主角站在盛开的向日葵中间，陶醉地挥舞着指挥棒。镜头不断拉远，她孤单却挺拔的身影伫立在一望无际的向日葵海洋中，交响乐起，银幕前的观众们泪如雨下……

　　豆瓣点评称：这是最壮烈的失败，是属于生命的不屈篇章。

　　一片成名，她正式跻身国内新锐导演的行列，开始向市场发起挑战，着手准备自己的第一部商业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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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作品叫做《岁月如歌》。她拿着剧本对目光殷切的投资商说：“其他你都可以安排，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男主角，必须是林如歌。”

　　对方一愣：“林如歌，那个林如歌？”

　　她罕见地笑了起来：“对，那个林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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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林如歌已经不是几年前如日中天的林如歌了。

　　两年前，他被人爆出遭富婆包养、靠潜规则上位；一年前，他到派出所自首，称沾染毒品，并且供出了十个曾经跟他一起吸毒的影视明星，引发了娱乐圈的大地震。

　　在她点名要他做自己的男主角时，林如歌刚刚离开戒毒所三个月，正泡在横店演龙套过活。

　　当他自己火车倒公交地赶回公司见到她时，正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黄的白t恤，松松垮垮的牛仔裤，一度被毒品搞坏了的身子瘦得不太成型，已经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却像个十几岁的孩子，更像一只骤然被好心人捡到的弃犬。

　　面对她伸出来的手，他局促地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才回握住，语气极为恭敬：“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我是林如歌。”

　　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矜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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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同很快签订下来，她很大方地给他开了当红艺人的价码。

　　林如歌有些困惑，友情前来帮忙的前任经纪人见了，就把他拉到角落里给他解惑：“她大概是你的粉丝，钱包里还有你以前的写真呢……小林啊，”他暗示性极强地拍拍林如歌的后腰，“把握住机会，嗯？”

　　林如歌苦笑，点点头：“我会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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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他拿着剧本敲开了她的房门：“导演，我想跟您讨论一下剧本……”

　　“进来。”

　　气氛暧昧淫靡。他故意说些诱惑性很强的话，有意无意地秀着自己最近好不容易又练出来的肌肉，悄无声息地用自己的男性气息笼罩她。

　　她却始终目光清明，乃至他凑上去想亲吻她，还能冷淡地确认：“你这是在诱惑我潜规则你”

　　林如歌的脸突然烧了起来，对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女生，他羞窘地恨不得抱头鼠窜。

　　对方却没有冷嘲热讽，而是在思索后郑重地说：“我可以包养你。”

　　“我每年都会拍一部以你为主角的电影。每部电影都可以分给你5%的分红。每个月给你5万块零花——这个数目会随我资产总额的变化而变化.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必须服从我，懂吗？”

　　他愕然，最终却在她淡定强势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

　　她微微一笑，伸手捧住他的脸，很笨拙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真乖。”

　　“现在，在跟你滚床单之前，我们需要改变一下你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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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林如歌顶着土得不行的平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三个月后，资金到位选角完成，《岁月如歌》正式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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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电影秉承着她的一贯风格，讲的是一个平凡的故事。故事中的男主角是个工薪阶层家庭出生的平凡男生，听从父母的安排读书考大学当公务员，又听从上司的指教结婚混机关贪污受贿，最终幡然醒悟，揣着领导和自己的罪证走向纪委。

　　电影从最后一幕开始演，她对林如歌的指示很简单：“像你当初去公安局自首一样演就可以了。”

　　林如歌脸色一白，只觉得膝盖上狠狠中了一箭，他有点慌张地转身走向摄像机前，心中复杂得像是塞了个滚筒洗衣机：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他的命运似乎就不在属于自己……这个女人把自己从人生的低谷里捞了出来，却又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比如在滚床单的时候一脸坦然地对他说：“我是第一次所以你来主导，但如果你把我弄疼了就死定了”什么的……

　　“各单位注意，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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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有条不紊、同时无声无息的进行着。虽然新锐女导演的名声在外，投资商的资源充足，但林如歌先前搞出的事儿太大，大到他曾经的老东家若有若无地打压他。

　　作为在圈里摸爬滚打了很多年的人，他对《岁月如歌》的票房并不看好，并把这话在跟她一起逛街吃宵夜时说给她听。

　　她听了浑不在意，动作自然地跟他十指交叉，眼睛在精品男装店里打量，口中淡淡说：“这你不用操心，就算票房不好我也养得起你。”

　　“你一点都不着急？这毕竟是你的第一部商业电影，对你未来影响很大的。”

　　“拍摄期间低调点没什么不好，我很享受这种跟你在一起的时光。”

　　“你心真大……可无论怎么说，如果票房不好都是我连累了你……”他低声嘀咕，见她真的脸色不变，便笑着开了个玩笑想荡开这个话题：“让我感觉自己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啊~导演，你该不会爱我爱得要死？”

　　“是啊。”谁知她很坦然地接口说：“你该不会现在才发现？”

　　商店里放着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没多少人能听懂的法语歌。头顶上的吊灯将她的脸照得清晰明亮。她握着他的手站在那里，眼睛因为笑容微微眯起来，其中洒满碎钻一眼的亮光，对他说：“我爱你呀。”

　　一点没有所谓的娇羞，却性感得一塌糊涂，勾得他骤然心跳加快，几乎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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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了四个月时间，电影终于拍到了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是整个电影的转折点，他在父亲去世之后整理遗物，发现了对方精心收藏的相册。那个相册里装满了他年轻时青涩的笑脸，却连一张他成为领导后的照片都没有。那个自小就教导他“别人都这样做你也该这样做”、从不允许他反抗“规则”的老人，在死后终于无法再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

　　“ACTION。”

　　林如歌迅速进入了角色。4个月的拍摄生活虽然繁忙，却让他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好了很多，他现在看起来，很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中层官员。

　　按照剧本的设定，他翻开相册……

　　剧组人员的目光不自觉被他吸引了。

　　大家私下讨论，都认为这是最难表现的一场戏。人心复杂而简单，一个温顺混沌的人能够因为一本相册骤然改变，其内心转变必然是十分复杂的——这种复杂，摆在脸上过于做作虚假，不显出来又无法感染观众。

　　“不知道林如歌能不能演出来啊……”

　　而林如歌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他翻开相册，前几页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到了后来却表现的有些困惑。从头到尾翻完第一遍，他忍不住去看原本放相册的地方，像是确认是不是还有第二册。确认没有之后，他第二次翻看起了那本相册，漫无目的地翻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呆滞了一下。然后他开始翻看第三次。这一次，他看得很慢，一页一页地端详照片上自己的脸，看着看着，他的脸上浮现了哀伤、然后是讥讽、愤怒、最后归于平静。他慢慢抬头，望向镜头。

　　镜头前的副导演只觉得呼吸一滞，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

　　因为他看到了一双幽深的、似乎充满了质问愤怒、又同时写着无措哀求的眼睛。

　　而她透过镜头与林如歌对视，握住不知何时满是汗水的手心，语调平淡地喊：“C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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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青，剪辑，宣传，上映。

　　电影首映式上，小小的影厅勉强坐满。副导演过来汇报说，大部分都是崇拜她的学弟学妹，以及他的死忠影迷。

　　主创团队上台跟观众们打了招呼，然后坐到第一排跟大家一起欣赏影片。

　　林如歌跟她双手交握，有些期待地仰头看向他的回归之作。

　　电影开场，是一条潺潺流动的河，河里有一群顺流而下、悠然游动的鱼。一根钓钩出现，引着观众随镜头看向岸边，一位父亲正在钓鱼，他身边，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正在哼着儿歌。

　　故事平淡地发展了下去，流水账一般记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生活，如实记录着一个青春方正的年轻人如何一点点磨掉棱角，去做别人告诉他“大家都这样做”的事。

　　放映厅的气氛十分沉闷，似乎所有观众都昏昏欲睡，只是为了主创团队的面子在忍耐。

　　这时，大银幕上正在翻看相册的人抬眼看向镜头，观众席中发出了小小声的惊呼。

　　故事情节骤然加快。男主角开始收集上司和同僚、以及自己的罪证，最终开车前往省纪委。

　　他把车开到纪检附近的停车场，有条不紊地锁好车，抱起放在驾驶座上的大堆材料，缓步向纪委大门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轻轻哼起了歌。画面跳转，出现了一条潺潺流动的河，河里有一群顺流而下、悠然游动的鱼。突然之间，鱼群中有一条小鱼像是昏了头脑一样折返方向，不管不顾地逆流而上。它撞上自己的同伴，被其他鱼的尾气打得肚皮翻白，却依然倔强的逆流而上。

　　鱼群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产生了片刻的混乱和恐慌，可随即便有了新的方向。从小鱼身边开始，鱼群的成员一个接一个折返了方向。它们也许不知道为什么要折返，却十分温顺地这样做了，温顺得好像最初的逆流而下。

　　整个鱼群顶住水流的冲击，用力摆动尾鳍朝上游冲去，水流激荡，伴着男主角断断续续、歌词幼稚的歌声，一条小鱼龙跃而出，男主角在纪委门口停步，面对站岗的卫兵，缓缓张开嘴……

　　屏幕一黑，全剧终。

　　主题曲响了起来，字幕缓缓滚动。放映厅里没有掌声，安静得有些怪异。

　　她扭头，借助荧幕昏暗的光看向林如歌，毫不意外地看到林如歌脸上的眼泪。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林如歌侧过头来看向她，目光澄澈如水，似乎眼眸中原本的阴翳算计懊悔无奈都被泪水冲刷干净一样，他低声对她说：

　　“我希望能结束，咱们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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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如歌》票房扑街。电影市场上又多了一部叫好不叫座的影片。

　　看过的人纷纷表示从电影中汲取了震撼的正能量，以及男主角林如歌真TM帅、能驾驭平头的男人才是真绝色，没看过的人却说他们没耐心熬过电影前面近90分钟的清汤寡水。

　　电影圈人士几乎痛心疾首地哀叹有一位新人导演的陨落，恐怕她未来的电影票房艰难。她却毫不在意，缩回家里写新剧本去了。

　　电影亏本了，主角林如歌却正式迎来自己演艺事业的第二春。毕竟，电影的魅力需要180分钟去用心体会，男主角的魅力却只需要几张剧照截图就能扩散开……

　　林如歌的个人经历被观众代入电影角色，曾经的吸毒经历因为是自首变成了加分项，再加上他参加了一系列禁毒公益活动，毫不藏私地现身说法，规劝大众远离毒品，个人形象180°转变，重新有了片约，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就这样过去了半年。

　　国外突然来了消息，《岁月如歌》入围了某著名电影奖项的最佳外语片。业界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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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和男主角再见面实在飞往欧洲的飞机上。

　　林如歌在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衣冠楚楚、笑容职业地穿过粉丝群，一抬眼，就看到了穿着T恤牛仔，带着眼睛不断打字的她。

　　两个人的衣着状态跟第一次见面时巧合至极地掉了个个，他却一如第一次见到她一般无措。墨镜摘下来挂了两次才挂上领口，他清清嗓子叫人：“导演。”

　　而她闻言抬眼：“好久不见。”

　　候机，上飞机。

　　安排座位的经纪人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旧，故意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在同一排。

　　她一上飞机就闭目养神，他却总觉得沉默逼人，仅仅是坐在她身边都要脸红心跳。为了缓解尴尬，他忍不住找话题：“嗯……你平时在网上看视频吗？”

　　“看。”

　　“前两天我看到一个粉丝的剪辑，专门把我在《岁月如歌》看相册的那段戏剪了出来……手法老练，网络上真是藏龙卧虎啊。”

　　“……”她难得的沉默了一会，睁开眼睛看他，“是吗？”

　　“是啊。我很喜欢那个粉丝的剪辑……她应该是我的老影迷了，在网络上还挺有名气的。以前我没红的时候，她经常把我在电视剧里的戏份剪出来。那时候很穷，有时候晚上肚子饿，就上网去看她的剪辑，看下面的影迷夸我好帅、演技棒，就觉得肚子都饱了。”

　　她安静地听着。

　　“其实有一段时间想放弃了，因为总感觉有些交易我做不起。可想想像那个人一样支持我的影迷，又忍不住想混出点人样，让他们开心一下，让他们跟我一起扬眉吐气……”他说着，轻声笑了起来，苦涩又释然，“我终于还是按照潜规则办事了，也终于红了……可那个人，再也没给我剪视频了，最初鼓励我坚持下来的人，也大都散了。”

　　她的表情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也沉默了一会，又笑了一声，这次倒是欢快得很：“可她现在又给我剪视频了，所以我想，我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对了，之前我就想问你，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我认识？”

　　“是啊，拍相册那场戏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惊讶，因为里面的照片全都是我二十多岁时的剧照截图，据我所知，现在网上流传的那些截图都是我那位粉丝留下的。”

　　“哦。”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突然扬眉笑了起来，“我跟她认识，而且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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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欧洲，稍作休息，参展，评奖，铩羽而归。

　　她跟林如歌走出展厅，许多国内媒体的记者都围了上来，纷纷询问对于落选的感想和未来的打算。

　　他在前面打了一会官腔，她便接过了麦克风：

　　“我本来就没有对奖项抱有期待，能够入围就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了。毕竟，《岁月如歌》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部粉丝电影。”

　　记者哗然：“粉丝电影，何出此言？”林如歌也是一脸困惑。

　　她微微一笑：“因为我是林如歌的粉丝，而这部电影，就是我为林如歌量身打造的回归之作。”

　　记者们和林如歌一起长大了嘴巴。

　　她回头看着林如歌，笑容扩大，有些嚣张：“我从高三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林如歌就爱上了他。我因为他开始学习视频剪辑和制作，因为他燃起了对大屏幕的热情也因为他萌生了杀进电影圈的想法……”她对林如歌眨眨眼睛。

　　林如歌的嘴猛地闭上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飞机上跟她的对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我跟她认识，而且很熟悉。”

　　“那么二位正在交往吗？”“二位现在是什么关系？”记者们这时也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要众人保持安静，发现没有效果，便不快地皱了眉，按着林如歌的肩，一个借力站到身后雕像的台子上，放大声音继续说：

　　“林如歌是我的男神！虽然我也怀疑过他，乃至想过要放弃他，但他始终还是。”

　　“我爱他。”

　　“我希望，有朝一日，他也会爱上我。”

　　她说完，俯下身，霸道地按着林如歌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恶狠狠地吻住了他。

　　林如歌有些傻愣愣地瞪着眼睛被她吻，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闭上眼。他摸索着抱住她的腰，一个发力将她抱了下来，在她难得出乎意料的惊呼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就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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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今天吧，我爱上你了。

　　岁月如歌，你我共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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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变强，要变得耀眼~直到有一天，男神站在我们面前伸出手说“久仰大名”，而我们可以翘起嘴角，矜持地微笑#同时在内心呐喊我草草草老纸终于熬到今天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