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花深红

13、吃个饭也内伤

　　乐言觉得曲家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阴沉。

　　晚餐很美味，比起乐家跟快餐店一样的大盘菜，自取还用大铁勺……曲家不仅菜色精致，就连盛菜的盘子也很贵重。不说别的，餐具与瓷器轻微碰撞时产生的声音都悦耳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是好东西了。

　　乐家崇尚武风，虽然各房关起门来都过得与时俱进，但在很多方面却依然守旧，外在更提倡简朴。在乐言的世界观里，古董奢侈品神马的玩意儿可以放着欣赏，用起来当然就不那么舒服。所谓的礼仪更是用来维持社交的工作，如果真在自己家里吃饭还保持着身体与餐桌相隔10~20公分，连晃酒杯都得控制着一定辐度……那绝对是个杯具。

　　说到底，乐言骨子里有一股匪气，否则当初他有的是办法背后阴林雪，根本没必要当众给林雪难堪，破坏自己的形象。虽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形象可言。

　　曲阳和他处得来，除了两人莫名投缘之外，更因为曲阳从来不是个装腔作势的公子哥。曲阳也许稍微文弱了那么点，但是他的优雅有生俱来，并不显得高傲，反而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觉得他本身就是如此。乐言一直觉得古文中的温润君子大概就是曲阳这样白白净净的家伙，有意思的是，曲阳如果疯起来就相当没形了，可还是不让人讨厌，反而更加耀眼。

　　换句话说，乐言觉得曲阳每根头发丝都合心意，就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会比他更盲目了。

　　两相比较之下，曲博文的贵族风范就显得冷酷许多，一板一眼，动作是够行云流水，但无论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丝阴沉，还有似乎藏着许多诡秘心事的眼神，无处都让乐言不舒服。

　　总而言之，尽管曲阳和曲博文是叔侄，血浓于水，乐言看曲博文还是很不顺眼。

　　不仅如此，曲博文那晦暗的气场似乎影响着曲宅里的所有人，以致于负责上菜的佣人们个个都带着几分战战兢兢。坐在曲博文另一只手边的曲夫人则是许多次欲言又止，屡次又在最后诡异地闭紧嘴巴。曲阳索性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盘子，完全不抬头。

　　就这氛围，哪怕是天上的龙肉，乐言也食不下咽。要不是乐言每餐习惯了把自己面前的盘子吃个干净才下桌，他估计自己的胃口只有平时的一半。

　　“我吃完了。”曲阳这句话让乐言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他一抬头，看到曲阳盘子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又忍不住皱眉——曲阳也太挑剔了，怪不得细胳膊细腿，回得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

　　“阳阳，你先陪乐少爷消食，八点来我书房一下。”曲博文令人意外地，也放下了餐具，不紧不慢地开口。

　　曲阳原本站起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满脸阴郁，语气更是古怪，“二叔！”他有意加重这两个字眼，“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严肃到需要去书房谈。”

　　曲博文一笑：“还是这么不懂事，别在外人面前惹笑话。”虽然是笑着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很有点隐隐警告的意味。

　　“博文、阳阳……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曲夫人从曲博文与曲阳针锋相对开始就脸露凄惶，看得乐言心里直冒疑团，而之后开口说的话更是莫名其妙。知道的，只当曲夫人有多么的费心维持叔侄关系，不知道的，恐怕会误以为这三口子是正经一家人。

　　可惜的很，豪门世家有的是心计谋划，唯独亲情淡薄。就算是乐家，虽然家法严苛，还是时不时冒出几个弑亲夺钱的家伙，更不用说像曲家这种世代从商的了。乐言觉得曲博文和曲阳之间本就存在着利益冲突，会和睦相处才是怪事。虽然曲博文至今没有结婚，对外也表现得似乎一门心思辅佐已逝哥哥的亲眷，可想有个孩子再简单不过，谁知道外面是不是已经养着，就等时机合适才公布呢？

　　不过，乐言肯定是站曲阳那边，他都准备好如果曲阳并不想单独面对曲博文，他必然开口转圜。其实他这么做并不理智，乐家再有实力，都不该越界插手别人的家务事，更不适合介入其他家族的利益纷争，但是曲阳明摆着没有继承家族的意思，而且他们是朋友。乐言做为乐家下一任的继承人，偶尔任性还是允许的。要是都没一点特权，岂不是相当于傀儡。

　　然而，曲阳却沉着脸哼了一声，只阴郁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剩余的食物，并没有反驳。

　　乐言心中微叹了口气。他很清楚曲阳的心思，曲阳不是个复杂的人，但是却喜欢把心事压着，如果不愿意，能像一个护珠的蚌，死活都橇不开。更何况，真正天性凉薄的人，情绪是不会有大起伏的。曲阳越是讨厌他的叔父，越说明曲阳其实是个心软的人。而曲博文又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曲阳吃亏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曲博文得到了满意地结果，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化，语气也愈发温和：“阳阳，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们有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曲夫人见曲阳退让，脸上也是又惊又喜，频频地扭头看曲阳。

　　对此，曲阳不耐烦地推开盘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乐言心里有点好笑，他还是觉得曲夫人的反应有点……他总觉得曲夫人在曲博文和曲阳之间扮演的角色很像是在调解丈夫与儿子冲突。但是怎么可能呢，曲博文明明是曲阳的二叔。叔婶有染可是大丑闻，古时候有的事情，现代不一定能接受，否则谈什么进步呢？大概是他多想了。不过也可能就是曲夫人这样暧昧的态度，反而让曲阳更讨厌和他们相处。

　　乐言突然有点明白曲阳的敏感与防备来自于何处，但他觉得曲夫人的态度或许也正是曲阳能够得到曲博文善待的原因。凭心而论，他并不喜欢曲博文，可他能感觉得到曲博文对曲阳确实没有恶意，甚至是很喜欢的。只是曲阳也是个刺头——想当初曲阳竟然敢在校报记者的注目下直接给乐言一个KISS……曲博文没有那点气场的话完全压不住。

　　自觉已经把曲家形势摸了个大概的乐言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也跟着曲阳去了。他浑然不知自己根本就是搞反了方向。曲博文与其说是因为曲夫人善待曲阳，还不如说是因为曲阳而控制曲夫人……就算是曲阳有机会搞明白乐言的想法，也真说不出口。

　　曲阳心里憋着一股气，坐在客厅里狠狠地咬水果，那凶狠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咬谁的肉。佣人们早习惯了曲阳的坏脾气，个个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招惹他。

　　其实曲阳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外头，他可以把情绪掩饰得很好，而面对曲博文的时候，总是会破功。大概是曲博文那完全一副对小孩子的态度令人不爽，也可能是每每想到曲博文明明心思猥亵，却能装出长辈的慈祥威严令他恶心吧。

　　“不想去就别去。”乐言一到客厅就看到曲阳那疑似炸毛的表现，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告诉曲阳，他觉得那看着凶恶其实只是赌气的表情很可爱。

　　曲阳听到乐言的声音就放下水果瞥了他一眼，不快的表情收了起来，但语气还是闷闷的：“算了……”

　　乐言忍不住又微笑起来，他想的没错，曲阳是个心软的人。

　　“一会儿我陪你去。”

　　“好！”曲阳一怔，迅速转成明媚灿烂，很有种乌云突然散开，阳光普照大地的感觉。

　　乐言虽然没少见曲阳笑过，这时候也被晃了一下，连连笑着摇头：“我发现你还是装十三比较好一点，一笑就成圣母了。”

　　这是实话，曲阳冷着脸的时候也很有冷艳的风情，这么形容男孩子有点过份，不过谁让曲阳有着来自父母的好遗传呢？

　　曲阳有了乐言撑腰，原本胡思乱想担忧曲博文想干什么的心思抛在了一边，索性让佣人拿来戏机，在客厅的液晶电视前面打起了游戏。

　　乐言因为身为继承人，家规又严，从小到大其实还不如曲阳自由，就连最普及的超级玛丽都没有碰过，一时间被曲阳杀得大败。不过很快，他就掌握了决窍，反而把曲阳压得死死的，气得曲阳边操纵游戏手柄，边嚷嚷着要乐言好看。乐言只是笑，适当的时候故意谦虚几句，把曲阳逗得一直炸毛。

　　两人都少有的童心大发，结果完全没注意到曲博文在客厅外盯了他们好久，临走前的脸色都黑得快赛上锅底了。

　　临近八点的时候，曲夫人先来客厅送水果，讷讷地看着仍在和乐言笑闹的曲阳，不时地看看钟。

　　那紧张怯弱的样子明显是在提醒曲阳注意时间，就连乐言都注意到了。

　　曲阳也不例外，他很快丢下游戏手柄，沉着脸哼了声，拉着乐言就走，装作没看到曲夫人高兴的表情。

　　如果这个女人知道她全心所依赖信任，或许还爱着的男人时时刻刻都在打她儿子的主意，而她却傻乎乎的把儿子往那男人面前送，不知道还会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曲阳被自己恶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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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明年一月有一场考试，在此之间，基本不可能有更新了……偶尔有激情就来这里洒把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