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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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渐渐沉了下去，漫天的火烧云，仿佛要把什么点着一样。婢女们进来点上了灯。扬澜公主静静地坐在窗边，捏着一页已然发黄的纸发呆。纸上笔迹硬朗锋利，诗也沉郁酷烈：“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胡嬷嬷进门请了安后，吓了一跳：“公主！您怎可如此不小心！若是叫那有心的看了去怎可是好！”
扬澜垂下眼来，起身将纸页妥帖收在阁内的书房里。胡嬷嬷小心地把扬澜扶到美人榻边，服侍着躺下。扬澜问道：“嬷嬷，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沈氏、甄氏几位确有其人，沈氏与甄氏也的确是打小的交情，甄家和温家也是极好的交情。不过这甄氏，其父甄远道尚在外为官，消息不好打探。”
“听娴妃所言，那沈氏甄氏竟如此大胆，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一个个不守妇德与人□□诞下孽子，败坏家族门风，这甄家和沈家果然好家教！”
“公主息怒！当日娴妃所言，终究不知真假，公主怎可偏听偏信？纵有神佑，梦以相召，怎样也只是娴妃一家之言罢。公主莫要因此犯了糊涂，与圣上起了间隙，叫别人得逞！”
扬澜咬咬牙，恨恨地说：“他要当此糊涂，怎能当皇考之子，天下之君！”又道：“孤知晓孤这公主的富贵不过是依仗皇兄，皇兄好了，孤这公主才能好。如今他在立后一事上早已犯了糊涂，授人以柄，以后还不止有什么糊涂账！……嬷嬷，孤好不甘心！”
胡嬷嬷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公主悲愤难忍，不由得劝道：“殿下慎言！……奴婢斗胆问一句，不知公主做如何打算？”
“孤既然允了她，便一定会做到的。”扬澜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忽又眼波流转，却因两道伤疤异常妖异：“你说，这朱柔则入了宫当了皇后，太后和朱家会站在谁的身后？况且皇兄那‘爱之欲生恨之欲死’的性子，怕是那时候早忘了娴妃是谁了吧。”
“母族和圣心皆无，娴妃娘娘……怕是以后过得不会很容易。”
“正是。不过这也好，太后不能把她拉拢过去。娴妃是聪明人，只是以前有些天真罢了。如今，她既已觉悟，怎样也不会站在太后那儿。”
“可是皇上已打算立朱柔则为后，殿下，你看……”
“明日孤自要拜会一下皇兄。”扬澜讽刺地笑着，“孤这皇兄的皇位，坐的可真容易。虽说这天底下哪个不是他的，可君夺臣妻，说大了就是为君不仁。今日他尚未亲政就如此，可也不怕世家寒心、外戚夺权！”
胡嬷嬷大惊失色：“公主慎言！”
扬澜咬紧了牙，眉头紧蹙，呼吸不顺，脸上隐隐有青紫之色。胡嬷嬷慌忙帮她抚胸顺气，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第二日，皇帝在延英殿召见了扬澜公主。
扬澜初入殿，便看到自家皇兄虽手里拿着一本书，心思却全无半点在书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好兀自稳了心神，笑盈盈地说：“请皇兄安。臣妹看皇兄看的如此专注，不知皇兄看的是什么书？”
玄凌脸上一红，干咳一声：“皇妹精神倒是不错。可是身子好多了？”
扬澜颔首，回到：“劳烦皇兄记挂了。自从边疆回来后臣妹身子就大好，虽说这天还是阴晴不定，终究还是日日暖起来了。更何况还有皇兄命人植得那些杨柳，看着就赏心悦目，心情一好，身子都松快了大些。再加之昨天娴妃娘娘来看了臣妹，更是开心。”
玄凌听着“娴妃”二字，整个表情都僵硬了，心虚地别开了眼。扬澜目光转冷，暗暗咬牙，面上仍是笑意盈盈：“臣妹虽回来就听说臣妹即将要有小侄子了，可听说还是和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臣妹可是打心眼里为皇兄欢喜呢！”
玄凌的声音不由得染了几分烦恼：“可是娴妃与你说了什么？”
“自然呐。娴妃娘娘可是一派欢快慈母相，与臣妹絮絮念叨小侄子在她肚子里好不闹腾，我就说这是好事，正是小侄儿活泼；她又说希望小侄儿一生平安无病无灾，听得臣妹可是感动。常听人说，不做父母不之父母恩。臣妹此生难有个自己的亲生孩儿，可见了皇兄的孩儿，臣妹甚为欢喜……”说得动容，扬澜牵袖拭去了眼角的泪。
玄凌声音一下子沉了下去：“……朕，有愧于娴妃母子……”
“皇兄何出此言？娴妃有嗣，可是天大的喜事，皇兄自然应当也是开心的。”
玄凌万分复杂地瞅了扬澜一眼，又把目光转到了案几上。几上有一红笺，秀气的蝇头小楷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扬澜暗忖这大概是那位朱柔则的笔墨，便作无知问：“真是精妙！不知皇兄这支桃花笺出自何人之手？”
玄凌万分艰难的开口：“……是……承恩公家小姐的墨宝。”
“能写出这般精妙的女子，定是个心思细腻的佳人，对不对，皇兄？”
玄凌红了脸，咳了一声：“皇妹所言极是。”
扬澜俏皮一笑：“臣妹最近可听说了一件风流事，不知皇兄知否？”
玄凌又羞又恼，不知作和应答。
“依我看，这位佳人必是才貌双全的，才引得那郎君一见倾心，再见忘情。这般佳人，和那风流郎君，果果然是天作之合。皇兄，臣妹可说的对？”
玄凌红着脸回到：“皇妹所言极是。”
扬澜却轻叹一声：“臣妹却听说，虽然这朱家小姐已与薛家解了婚约；然而太后和朝臣还是有不愿意的。臣妹既然今生不能有个知心人，可不愿看着皇兄也如臣妹一般孑然。”又突然扭过头，笑着说：“臣妹有办法了！今者皇兄还未亲政，诸事还得太后，朝政文有甘相武有苗将，不若明年等皇兄加冠亲政后，再迎娶柔则做皇嫂，看那时候谁敢反对！皇兄，你觉得如何？”
玄凌目光突然亮起来了，又刻意掩饰下去：“胡闹！朕的事还由你个小丫头多嘴！”
扬澜做出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虽说天下哪有妹妹为哥哥谋划这种事的，臣妹自知逾越了。然而臣妹一看这桃花笺就喜欢上了这朱家小姐，恨不得天天见着她；再者朱家小姐才艺双全的美名早已享誉阖宫上下，臣妹怎不能心生向往呢！皇帝哥哥可一定要把这好人儿讨来，否则臣妹可不依！”
“好好，改日皇兄一定将她讨来，省得你伤心！”
“皇兄，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扬澜笑着说，“对了，听说娴妃娘娘也出自承恩公一家，我看娴妃娘娘恪礼守则、沉稳大气，承恩公家家教果然不俗！皇兄以为呢？”
玄凌悠然叹道：“菀菀自是不俗的。”却没看到扬澜陡然冰寒的目光。
“那皇兄可是与臣妹说定了。”
待走时，玄凌欲言又止。末了，才说：“皇妹既然身子大好，就多出去走走，尤其是娴妃那儿。朕听说怀孕的人容易多想，你多陪陪她，陪她解解闷，劝她勿要胡思乱想。这次讨伐图布有功，朕记得还欠你个恩典。”
“省得了，臣妹可是对这个小侄儿无比欢喜呢。臣妹谨遵圣谕。”
不过几日后，皇帝下召，宣丞相甘去劫之孙甘氏、将军苗盛之女苗氏进宫。甘氏封昭媛，封号“彦”，苗氏封淑仪，封号“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