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芊影

31、追忆 （下）

　　我来到了那里——曾经有父母，有哥哥的地方。

　　司机大叔热心地问我是否需要等我，我婉言谢绝并让他早点回家。

　　送走他后，我一个人走进了这栋破旧的公寓。一楼以前住着一个退休的大婶，每天晚上会准点报时并提醒大家小心火烛；二楼有一个小女孩，特别爱画画，时常在墙壁上可以看见她的杰作；三楼有一个爱做料理的姐姐，小时候我和哥哥没饭吃时，都会去找她，是个很好的人。

　　四楼，我扭动了第一件屋子的门锁，“吱哑”一声，我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我似乎看到了爱美的妈妈站在镜子前扑粉，爸爸喝着酒，骂骂咧咧地，而哥哥呢？不在？

　　我走进了卧室。看到了两个抱作一团的小孩，一高一矮。男孩把女孩圈在胳膊里，“小染别怕，他骂一会儿累了，就去睡觉了。”男孩拍拍女孩的小脑袋。“可是，哥哥，你的脸肿了...爸爸又打你了呀...”小女孩哭得两眼发红，“没事啦，小意思！”男孩捏着小女孩的脸，笑得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我静静地看着，笑着，泪水划过脸庞却浑然不知。

　　物是人非。

　　我借着月光，打开了壁橱，那里放着一个小熊玩偶，满是灰尘。那是哥哥在八岁时靠着数学比赛赢来的，他二话不说就送给了我当生日礼物。我们离开这里时，他嫌弃地说什么将来他挣钱了就帮我买个大的，这个棉花都漏出来了，带走麻烦死了。我还气呼呼地用脑袋撞了他一下，可他就是不让我带走。

　　我再往下看，有个小抽屉，我拉开，里面放着一张被撕碎的相片和一个打火机。

　　那时父母天天吵架，哥哥不堪忍受彻底和他们断绝交流。父亲也丢了工作，天天回来拿哥哥出气，母亲一心向往上流社会，更是经常夜不归宿。有一天哥哥整理房间时发现了这张照片，上面是父母，他，还有刚刚出生的我，估计是在医院照的。哥哥一怒之下把照片撕的粉碎，他翻箱倒柜地找什么东西，后来我才知道是打火机。

　　哥哥时常抱着我，跟我说他那时有多气，撕了照片也不解气，本想一把火烧了，烧个精光。但他看见了照片上的那个小婴儿，瞬间理智便回来了。他知道，不能吓到我，要克制。我那时小，不懂，只知道这个哥哥和爸爸妈妈不一样，他对我很好，就用脑袋去蹭他，他倒是捏着我的鼻子，哈哈直笑。

　　我躺在床上，抱着小熊，忽然想到了幼儿园老师讲的一个故事。

　　她说，大家知道天上的星星是怎么来的吗？我们说不知道。老师又说，小星星是太阳爸爸和月亮妈妈的孩子。我举手问，那么我也是小星星吗？老师笑着说是啊，染染也是小星星。当时我乐得回到家就告诉了哥哥。他却沉默了很久，然后将了一个我当时完全不懂的故事。

　　他说，小星星只会在有月亮的时候出现，太阳很伤心的。他难过，小星星不来陪他，难过小星星只看到了月亮那么皎洁却不知道蓝天白云的美好，难过小星星永远都生活在黑暗中。

　　他说不希望染染变成小星星，我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着桌上那一堆静静燃烧的相片。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我站在一个领奖台下，周围好多人在欢呼雀跃。我看到一个赤发的少年带领这他的队友从上面走下来。身边的人都围了上去。我还没反应过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同学，老师找你。”是班长啊。

　　“哦，好，我马上去。”

　　“话说回来，你知道他吗？”她指了指人群中的赤发少年

　　“不认识。和我没关系。”我低头翻了翻手中的书。

　　“呀，你也太落伍了，他叫赤司征十郎！好厉害的呢！学习又好还是个篮球天才！”她激动地眺望着远方。

　　“哦，比起这个话说历史作业是什么？哇，上课都要睡着了，没听见来着。”

　　“你好无趣哦！好啦好啦，作业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