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里没有虚拟语气》微生漪澜

1、第 1 章

　　萧祎祎呆坐在书桌前，盯着试卷上的这道英语选择题：
　　（ ）If I had finished my homework,he_____come.
　　A will
　　B must
　　C may
　　D might have
　　如果我已经完成了家庭作业，他_____到来。
　　新买的钢笔横躺在纸面上，笔帽晾在一旁许久，她不知道是第几次拿起笔，涂掉括号里不知道杠了多少次的ABCD。
　　然而搁笔太久，再划几笔都是涩涩的，写不出字来，只在纸面上留下干枯墨迹，赫然是让人不堪的凹印。

　　A：
　　萧祎祎小时候很皮，上房掏鸟窝、下河钓龙虾、树上捕知了、田里捉青蛙，都不在她话下，也正是因着这身女侠气，她俨然已经是华阳镇的小女王，上至八旬老太，下至三岁小娃，全都对她有所耳闻。

　　当然这有很大部分原因归自于萧爸爸。

　　萧爸爸是个很可爱的人，会种花、会养鱼、会下棋、会做饭，新世纪好爸爸的典范！

　　据说在萧爸爸小时候，萧爷爷带着他去割羊草，通常割上两三个小时整整两大篮子扛回来才够家里那四只羊吃一顿。小时候谁不偷懒？但萧爸爸可算是偷懒界的一大祸害，他把羊草拢起来铺在竹篮最上边，用手抹匀表面，也不压严实，就兀自跑到一边玩狗尾巴草。他把狗尾巴草两边毛刺打结，再从结心穿过来，用手一拉，好玩得很！萧爷爷看着自家孩子乐乐呵呵，心中还纳闷着怎么这娃儿一个小时就干完了他两个小时的工作量呢，回到家一看，两只竹篮都只有最上层铺了层羊草，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气得够呛，从此再不准萧爸爸去割羊草，罚他天天在灶膛起火煮饭。于是乎，全家的口粮大计都落到了萧爸爸的身上，倒把他培养成一个地道的家庭煮夫！

　　萧祎祎成功地继承了她老爸从小耍小聪明的优良传统，扮猪吃老虎，装乖、卖萌、扮可怜、耍无赖样样精通，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霸王模样，在她那光芒万丈的童年里横冲直撞——直到一头栽在数学老师手上。

　　四年级的萧祎祎对着一元二次方程大眼瞪小眼，萧爸爸拎着她那63.5分的试卷一顿捶胸顿足：“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女 ，从今天开始晚上不许你看《还珠格格》！”

　　萧祎祎心想，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惩罚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小样！

　　当天晚上，萧祎祎小朋友狼吞虎咽地喝完大麦粥，一溜烟跑上楼，把床头柜往窗户边上挪了几公分，测斜在房间里，又煞有介事地把她爸妈结婚那年买的虹猫牌圆角镜子摆在床头柜上，正对着床脚。她看了看床前的电视机，嘴角拉开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晚七点，萧祎祎乖乖得窝在爸爸旁边，也不说话，头斜向床头柜一侧，看上去有点凄惨。

　　萧爸爸想着今天这么骂她是不是语气重了点？要不去劝劝？可他瞧着小丫头背对着自己一身气鼓鼓的气场，又觉得十分好笑，索性就自由放任个一段时间。于是，这个关爱的念头只在他脑海中一闪，萧爸爸又立即躺好，津津有味地看他的小燕子去了……

　　直到脑白金的广告跳出来，萧爸爸才惊觉今天女儿真是一反常态，莫不是还在赌气呢？萧爸爸感觉事态些许凝重，转头俯下身子想去拍拍小姑娘的小脑袋，萧祎祎顿时就是一惊，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

　　原来萧爸爸这身子不俯下来倒好，一俯下来就瞥见床头柜上一抹亮色——镜子里赫然是一对老人在跳草裙舞！这不就是那个每年过节只收脑白金的大爷大妈吗？！

　　萧爸爸怒了！怒得没有言语，指着萧祎祎说不出话来，两个腮帮子也圆鼓鼓的，显然憋笑憋到内伤！敢情这小丫头这么会耍小聪明，从镜子里偷看电视！

　　萧祎祎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马一哭二闹三上吊，抱着萧爸爸的腿大哭起来：“老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小燕子是你的！五阿哥都没你帅啊老爸！”

　　几分钟后这对父女涣然冰释，勾肩搭背地靠在美人垫上，一起看《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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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I had finished my homework,he__will__come.
　　萧祎祎看着卷纸上的A选项，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小时候她写不完作业，考试低分飘过，萧爸爸从来都是表面上佯装很生气，实则爱她到心里。
　　那时候，她觉得她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她尽管去任性去闯祸，都不要紧。
　　谁知后来的后来，命运翻手云来覆手雨，十五层楼高的病房里，罹患肝癌的父亲面皴齿尽，再无生机。
　　她后来数学考过很多次第一，她后来一直很努力。
　　她总觉得，只要把作业写完，他就会回来的吧。
　　他将会回来，看着萧祎祎的卷子，由衷为她喝彩，为她开心。
　　会的吧？
　　不会了。
　　萧祎祎在A选项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B：
　　萧祎祎上初中以后，不知是着了什么魔，每天起早贪黑，钉死在座位上拼命刷题，成绩突飞猛进，第一次月考竟冲进了年级前十，着实使她的小学同窗暗暗吃了一惊。

　　整整一个初一学年，她沉默寡言，总是独来独往，很不合群。

　　这天中午，在教室人走空了以后，她像往常一样，等待了一会儿才迟钝地收拾起纸笔，迈向一楼食堂。

　　本以为来晚一点就不会遇到拥挤的人群，也不会，看到那些为孩子送饭的家长一脸殷勤的样子。谁知此刻食堂依旧人声鼎沸。

　　萧祎祎走到份菜窗口，打了一份豆饺、一份咕咾肉，回顾周围寻找一个合适的座位，正巧东区角落有一处两人单桌还余下一张空位。她端着餐盘走过去。

　　对面的人还没有来，餐盘却摆在桌上，估摸着是去打汤了吧。萧祎祎的视线无意识地瞥见对方的餐盘上满满的黄豆芽和海苔饼，她的思绪又飘向了远方。

　　她记得，她家那个资深家庭煮夫，最拿手的就是炒豆芽，每每起锅时，萧爸爸总要小火慢烧，撒上甜丝芝麻，放上特制方糖，来回炒个三四次，这样做出来的拔丝豆芽总是令她像个小哈巴狗一样垂涎三尺，别提有多好吃！

　　萧祎祎回过神来，揉了揉眼角，苦笑了一下。也不怎么的，竟伸出筷子去，从对面的餐盘里夹起一筷子豆芽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好像味道上差了一点，她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这回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头顶上赫然罩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萧祎祎的筷子还停在两个餐盘之间最尴尬的位置，她抬头就撞进一双眸色复杂的眼睛。

　　男生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餐盘，不言不语地把紫菜蛋花汤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萧祎祎整个脸红成一个柿子，举着筷子的手进退不得，想了想，终于很有勇气地把那一筷子豆芽又夹回了自己碗里。

　　这个时候，她感觉对面的男生因为她的动作明显一滞，她倏地就把头低了下来，匆匆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直到眼前又出现一筷子豆芽，她才猛地抬起头来，这个举动又把男生吓了一跳。

　　“额……那个……我看你喜欢吃豆芽，反正我也吃不完，可以给你。”男生笑得很无害，声线真好听。

　　萧祎祎却更加窘迫，忙不迭的摆摆手，却一不小心又把紫菜蛋花汤打翻，汁水哗啦一下全部往男生方向进攻。

　　“没事没事！”男生在她攒出一脸窘态不知如何是好之前很善解人意地表示不碍事，站起身来冲向食堂外面的水池。

　　萧祎祎也跟着跑了出去，站在他身后，不知所措地攥着衣角，拆开一包纸巾，小心翼翼。

　　那天的食堂门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阳光从云层中照射下来，照射在萧祎祎的脸上，她那因为萧爸爸的去世而凝滞的心脏终于又跳动起来，谋合心跳的频率刚好逆着全身的毛细血管上扬，到达了那张明净的脸庞，弥合了经久苍颓下、终年有着裂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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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I had finished my homework,he__must__come.
　　萧祎祎放下钢笔，盯着B选项愣愣地出神。
　　那个男生名叫林言越，是她年少时光里为数不多的过场，匆匆又温暖。
　　初二分班，他们分在同一个班级，彼此成为前后桌。
　　萧祎祎穿过林言越的校服，做过林言越的单车。
　　全班同学为他们传递的纸条上还写过同一个高中的梦想。
　　彼时谁道是寻常，此去经年，青春一场。
　　终究败给了时间和勇气。
　　中考那年，萧祎祎考上了省重点，林言越却名落孙山。
　　那个唯一一个努力牵起她的手的少年，如果做完了作业，一定会来找她的吧。
　　会吗？
　　她等过，没有等来答案。
　　萧祎祎在B选项上划上一道叉。

　　C：
　　即使已经在这所高中度过了高中生涯近三分之一的时光，萧祎祎还是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些许不适应。不知为何，她独自走在道路两旁茕茕而立的香樟的荫蔽下，总觉得微风过处，窸窸窣窣，那阵声响似乎就来自旧日班级的屋顶，而阳光从树叶缝隙中筛下来，终究不如从前的明媚。

　　所以那个时候，她的梦想只有一个：用自己家财万贯，买一个太阳不下山！

　　如此微不足道，痴人说梦，当萧祎祎自己都快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谓之矫情的时候，她遇上了那轮太阳。

　　初见他的名字，是在一张年级排名总表上；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和他对话，也是因着语文课代表的缘由。

　　当时萧祎祎正在语文办公室里，吃力地捧着一大堆试卷转身准备回班公噩耗。这时候，语文老师笑得合不拢嘴，声线高扬地叫住了她：“萧祎祎，你去三班叫我的学习委员来一趟，顺便把这个给他啊。”

　　老师把一张表格放在她那摞试卷上，萧祎祎低头瞥了一眼，程奕凡三个仿宋体的铅字被老师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还打上一颗五角星。这三个字孤零零又很突兀地站在远离其他名字的地方，对应的一栏里面是411分，往下直接空出一大截空白才陆陆续续出现388分、380分的字样。

　　萧祎祎的目光中沁出一点好奇和探究。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轮廓来，印象中某次英语角的辩论赛上，那个口若悬河却不失偏颇地反驳自己观点的男生，胸卡上印着的，就是这个名字。

　　她心下作出判断，怀着些许期待缓缓走向天桥另一端的班级。

　　三班门口。

　　还没有想好措辞，萧祎祎有些怯怯地探向教室后门，犹豫了两次才淡淡地开口:“同学你好，麻烦帮我找一下学习委员。”

　　语气中是刻意的生疏和淡漠。

　　坐在后门边上的同学大嗓门地朝班级喊了一句“程奕凡，有人找。”就见一个男生从手中侧举着的《数字城堡》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门口。

　　果然好成绩就是话语权的后台啊，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小说，萧祎祎想着自己每次看柯南漫画都是掩在桌肚里，心中忿忿。

　　然而看着男生从座位上站起，缓缓向自己走来，萧祎祎被狠狠刺了一下。

　　和印象中的形象不谋而合，白净的脸，清瘦的身材，干净的笑容。一头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头发，清一色的黑白校服下是挺括的白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配着干净的鞋子。男生在门口站定，目光清和，心绪微凉，周身的气质却是那么沉静，丝毫没有半点傲慢的优越感。

　　萧祎祎不敢看他的眼睛，迅速抛下一句：“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他。”然后把成绩表猛地塞到对方手中，转身，遁走。尽管抱着一大摞试卷，萧祎祎还是把一整套动作落实得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程奕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祎祎已经快走到天桥拐弯的楼梯口。他两步并作一步赶上去：“哎同学，你还没有告诉我是哪个老师叫我？”

　　萧祎祎顿住，大窘，不得不又转过身来，面色微赧：“是语文老师，你的班主任。“

　　程奕凡了然，“知道了，谢……”话还没有说完，萧祎祎已经逃也似的奔向对面自己的班级。

　　留下男生站在原地，挠着后脑勺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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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叫你去办公室找他。”
　　“是语文老师，你的班主任。”
　　短短二十个字，内容正派，一丝不苟，却是萧祎祎整整高中三年里和程奕凡唯一有过的两句对话，她品咂了三年。

　　那三年，有个女生在每次作文考试上花大心思写作，文思斐然，只因每次月考，老师都会把优秀作文打印出来全年级传阅；
　　那三年，有个女生时不时地就往天桥对面跑，美其名曰问家庭作业、搬发试卷，只因天桥对面有个可以眺望的人；
　　那三年，有个女生埋头书本，努力进取，只为了每次大考以后，争取到年级前十才有的合照展示机会；

　　三年里，那个女生每每揣测对方阅读自己的文字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都会不经意间弯了嘴角的弧度。
　　三年里，那个女生每每在天桥上遇到男生，都会目光闪烁，笑颜浅浅。
　　三年里，公布栏里每隔一个月就会换一次的照片里，总能看见那个女生偏过头来，灼灼地看着另一边的男生。

　　程奕凡就是萧祎祎这三年里的一道光。
　　萧祎祎想， If I had finished my homework,he__may__come.
　　完成作业，发奋学习，她那么努力地靠近他，他是不是就有可能会注意到她呢？
　　不管答案是yes or no，萧祎祎已经不再死死地抱住臆想，一个人沧桑。
　　因为得不到，所以最美好。
　　哪怕暗恋终究是在尘埃里发芽的种子，程奕凡的土壤永远长不出她期望的结果，她的暗恋也永远开不出程奕凡想要的花朵。
　　那也足够。

　　萧祎祎抬头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试卷上C选项上面的叉一撇一捺落笔处，突兀地洇开一个小蓝点，那是她的钢笔墨水刚刚化开来的蓝色水渍。

　　D：
　　萧祎祎低头查看了一下高中的笔记本：当虚拟语气在非真实条件句中表示与过去事实相反的假设时，主句用“主语+should/would/could/might+have+过去分词”的形式。

　　原来如此。

　　上了大学，脑细胞迅速阵亡，连高中引以为傲的科目都纠结万分，若不是带了一个高三英语家教，萧祎祎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这样一道题目，也不会发现，有那么多秘密和故事就从身边溜走了，倏忽一瞬便是永远。

　　正兀自出神的时候，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起，萧祎祎划开屏幕解锁：“你的书还在我这里，快来拿，马上五点半图书馆要闭馆了。”

　　萧祎祎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

　　她匆匆下楼，赶去图书馆二楼靠窗的那个座位。陆尧睿正闲闲地转着手中的钢笔，看见她来了，身子豁然往椅背上一仰，冲她招了招手。

　　陆尧睿把《达芬奇密码》递给她：“那，算是回礼，这本你先看吧。”

　　萧祎祎乐乐呵呵接过，连同把自己那一摞推理小说都抱在怀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一路上都聊着索菲和兰登的奇遇。

　　“祎祎，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推理小说？”出了图书馆，陆尧睿突然如是问她。

　　萧祎祎怔了一怔，低下头去，许久才回答：“你知道吗？我高中时候……暗恋一个男生。”

　　陆尧睿脚步一顿，转而耐心地看着她。

　　“那个时候我努力去寻找和他有关的细枝末节，只知道他当时在看一本书，叫《数字城堡》。哈哈，你看过了吧。”萧祎祎有点没心没肺地笑着。

　　“呵，难怪你这么喜欢丹布朗。”陆尧睿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是啊，其实我到现在都挺矫情的，《数字城堡》买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看，我总觉得把这本书看完，我就和旧时光里的一切都没有了联系。要不是你跟我抢，它可能就一直躺在我书柜里吧。”萧祎祎完全沉浸在追忆过去的自述中，“不过现在看完了，倒也没有太多遗憾。他是我一直仰望的太阳，永远不下山，当时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看了看身边的男生，萧祎祎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语气稍重地补充了一句：“只是当时！”

　　陆尧睿嘴角飞扬，没有说什么。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幽暗的梧桐大道上，路灯隐在树梢中，没有光亮。

　　陆尧睿低头看了看手表，嗯，五点五十九分十二秒，时间刚刚好。

　　他快步走到萧祎祎前面，转过身来看着她：“萧祎祎你听着，我喜欢上一个人。”

　　萧祎祎脚步一顿，低下头去，刚刚想要倾诉的冲动都在此刻冻结：“哦，她一定很漂亮吧。”

　　“喂，你别那么自恋！”陆尧睿的口气很霸道。

　　萧祎祎瞪大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又听见对方大声说道：“遇见你，我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话音未落，梧桐树两旁的路灯一齐亮了起来，柔柔地打在他们身上，此刻，时针和分针的脚步刚好落在六点的位置，形成一个180°的交角，一如此刻萧祎祎180°逆转的心跳。

　　男生定定地看住她，逆着光的脸庞漾开一点淡淡的红晕。

　　萧祎祎一下子就笑了。

　　这微笑，从她唇角开始，顺着久违的弧度而上，到眸中的时候聚成两点含苞的蔷薇，目光到达他微赧的笑脸时突然绽放，盛开成一朵花，永远停驻在陆尧睿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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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祎祎忽然想起刚才做的那道选择题: If I had finished my homework,he__might have__come.
　　他可能已经来了，他可能早就在她的身边。
　　只是她太迟钝，从没有试着去解读对方眼角眉梢的小细节。

　　现在，萧祎祎又坐在图书馆那个靠窗的座位上。
　　望着对面的男生，他们看过同一本书，听过同一首歌，一起走过许多路。
　　几天不见也豪不生疏，彼此乐于分享那些心绪，对方也乐于倾听。
　　不用小心翼翼故作姿态，担心对方会发现自己的阴暗面，反而感激有这样一个人能够看穿自己，并不因此而把自己看低。
　　没有猜忌没有误会。
　　她是这样幸运。
　　他们是这样幸运。

　　原来生活后兜兜转转，就像一道英语听力题，答案早就给了你，只是当时你还不知道问题。
　　萧祎祎突然觉得，此刻，最浪漫的事情，不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过情人节，而是一起泡图书馆，一起看书写字，累了就抬头看他一眼，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