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心》慕砚白

4、锦雀（上）

　　小舟很快乐，她从没想过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他能猜到她所有喜好，不需要询问她就可以买来她最喜欢的甜点，借来她最喜欢的那本书，连他自己的气质衣着甚至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都是她的品味。
　　她是上一世积下了多少福气，这一生又是多么幸运，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对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异常熟悉的感觉，就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笑得一脸甜蜜的女孩子举着男友的照片像朋友们炫耀着，伴随着“秀恩爱死得快”的嚎叫声得到一通玩闹般的捶打。
　　“我见过那个男人。”风聆对颜初和莫思归叙述这件事，后者被颜初硬是从床上拉起来，整个人抑郁得像是身边弥漫着黑色的雾气一般，可是身边这两个人一个认真讲一个仔细听，根本不受他影响。
　　“长相一般，但是很会照顾人，比起一般的男生确实更能获得女孩的好感。”讲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瞟了颜初一眼。
　　“小舟说他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两个人对书的品味很相似，总是能看到对方，慢慢地也就熟悉起来。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但是大概半个月之前开始，两人之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开始冷战。”
　　确切一点说，是小舟发起的单方面的冷战。
　　她将男人拉入黑名单，不再接受男人每日送来的早点，不再去图书馆，甚至翘了课宅在宿舍里，只为了避免和那个人见面。当男人通过电话联系到风聆等人恳求她们帮帮忙时，她们才知道两人之间有了矛盾，但是听着男人茫然无奈的语气，他似乎并不知道哪里惹得小舟不开心。
　　他甚至还依旧每天买了小舟最爱吃的饭菜还有大束的鲜花在宿舍楼下守着，依旧是徒劳，而他带来的东西即便是被风聆等人转交给小舟也只是被她扔进垃圾桶。
　　某天下课后风聆等人回到宿舍前买了很多零食，准备开个小会好好开导一下小舟，毕竟秦风——小舟的男友——是她们一致认可的好男人，错失了这一个或许就没有下一个了。
　　可是小舟听到“秦风”这两个字之后就把头埋到了被子里，任她们怎么劝也不肯钻出头来说一句话。三个女孩只能作罢。
　　“我们开始想着过几天小舟或许就能想开一点，毕竟交往了那么久，有什么问题不能当面说明的？可是，事情肯定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不仅不再见秦风，甚至是对一向感情不错的三个室友，小舟也渐渐采取了无视的态度，整天闷在宿舍里，嘴里不时咕哝着什么。学校老师因为她旷课情况严重已经询问了好几次，均被风聆几人以生病为借口勉强遮掩过去。眼看着小舟越来越憔悴，一向把小舟当妹妹看的风聆越来越心急。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颜初，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风聆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咖啡，褐色的液体已经凉了，苦涩的味道盖过了芬芳，她不由皱了皱眉，干脆放下了杯子，直视颜初的眼睛。
　　那双浅棕色的瞳仁，永远都带着那么疏离的温柔。
　　“我……”颜初开了口，他也不知自己应该答应或是拒绝，毕竟调节情感关系这种事情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也不知风聆为什么就认准了他来解决），但是在风聆坚定的视线中，他觉得自己说不出那个“不”字。

　　颜初等人来到S大时还未到正午，仍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里能见到的人并不多，偶尔几个人夹着书本从图书馆出来，细碎的谈话声渐渐消失在蝉鸣与阳光中，显得一片安静祥和。
　　和安静这个词语很相称但是绝对称不上祥和的是站在颜初身边的莫思归——他被颜初强行从房间里拖出来，企图补眠的计划彻底破产。被迫早起并失去了睡回笼觉机会的莫思归此时的心情已经要降到最低点了。
　　情侣吵架又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他愤愤想着，视线在一只躺在台阶上晒太阳的猫身上放空。颜初站在一边苦笑着，显然被困在女生宿舍楼外这件事让莫思归的表情更加阴郁了。
　　猫咪翻了个身，好让身体更大面积地接受阳光，同时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它似乎还隐隐约约地瞅了莫思归一眼，像是炫耀自己此时的舒适一样。
　　莫思归觉得自己更加焦躁了。

　　好在风聆在莫思归彻底爆发前就打通了宿管阿姨的那一关。颜莫两人迎着宿管阿姨仿佛看贼一般的目光，在一个笔记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时间拜访原因等等后，终于成功进入了女生宿舍楼。
　　风聆等人住在五楼，算是比较高的楼层了，宿舍门打开后迎来的却不是温暖的阳光，而是一片黑暗。
　　风聆摸索着开了灯，待到房间亮起来之后三人才看清了此时宿舍的样子。
　　尽管四人间的宿舍被女孩子的日用品塞得很满，也还算是有条有理，一些可爱的装饰将这小小的房间衬得无比温馨。但其中一块空间明显不同，桌子上胡乱堆着书本和一些杂物，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不时颤动一下。
　　风聆用力拉开窗帘，发出的噪音明显吓到了被子里的人，她慢慢掀开被子一角将脸探出来，见到三人后又迅速缩了回去，似乎还把自己裹得更紧了。风聆冷着脸走过来，一把拽下她的被子，失去了遮蔽的女孩子发出一声尖叫，飞快地蹭到床角，将自己的头埋到膝盖中蜷缩起来。
　　正准备进入房间的莫思归突然收回了自己要迈出去的右脚，他没有进入房间，只是默默站在门口。颜初正要上前查看女孩情况，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也被莫思归无视掉了。
　　他盯着缩在床脚的女孩，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小舟。”风聆将怀中的被子放在一旁，脸上的执拗与一点恼怒渐渐化成了悲伤和无奈。她坐在女孩身边，一点一点地用手指梳理着她凌乱的长发。
　　“你不是曾经说觉得颜初是个很厉害的人吗？我把他带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就告诉他，他会处理好的。”
　　颜初与莫思归两人在女生宿舍本就觉得尴尬，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立在床头，都是浑身僵硬，不知该做些什么。过了很久颜初才俯下身，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发顶，温柔说道：“小舟乖，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颜哥替你主持公道。”
　　两人闻言劝慰了约摸半个小时，女孩才稍稍抬起了头。平日里素净的女孩子只穿着单薄睡衣，蓬头垢面，双眼通红——也不知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身上隐隐散发着味道，和颜初印象中干净甜美的形象相去甚远。
　　就像在沙漠中孤独行进了很久的人一般，小舟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与绝望，她呜咽了一声，仍是不说话，紧紧握在胸前的双手却慢慢松开，露出里面一点鲜艳的颜色。
　　那是一根做工精巧的发簪，簪身似乎是银质的，末端雕了一只身上镶满了祖母绿的鸟儿，昂着头，微微扬着翅膀，振翅欲飞的模样。女孩握着发簪时，那只翠绿的鸟儿就好像停在她的指尖婉转啼鸣，衬得那纤细手指越发白皙柔嫩，如上好白玉一般。
　　颜初想把那簪子从小舟手里拿出来，谁知他的手指还未碰到簪子女孩的手指就已经合拢，又复归那蜷成一团的样子，任风聆再如何说也不肯动一下。
　　那边颜初还想着那簪子究竟有何意义，这边莫思归却已经明显不对劲了，他靠着墙，用力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痛得他快要窒息了。
　　“颜初，那个女孩她……她死了好多次……”

作者有话说

　　越来越觉得自己写的乱七八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