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文的物种进化论》新雪

34、猫咪与戴小姐（８）

　　傍晚唐天杰回家打开门时，素英正一脸风骚地侧躺在沙发上，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我则是一脸嫌弃，深深地体会到了“丢脸”二字的真谛。

　　因素英这次现出了实体，所以还没有被提前预告通知过的小唐乍看到这一幕，脸上写满了“咦？哪里来的神经病？”的疑惑。

　　我想向他解释，却无奈自己不会说话，而且被素英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唐天杰还未走出惊吓的情绪，素英便先起身问道：“你就是唐天杰吧？”

　　“你是？”

　　“我是阎王殿前左使——素英。”素英微抬下巴自傲地道，心里想着：此处应有掌声。

　　唐天杰脸上表情淡然，然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想：你ｔｍ在逗我吧？

　　当素英凌空而起的时候，唐天杰才感到了惊讶。

　　大概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崇敬的目光，素英这下虚荣心爆表，在空中连续三个后空翻，终于撞上顶灯额头起包摔了下来。

　　唐天杰当即惊呆了，而我则是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素英幽怨地望着我，拍拍屁股，轻咳两声，严肃道：“你就是唐天杰吧？我今天来是有件大事要跟你说。”

　　素英先是肯定了我之前对唐天杰说的关于阎王殿的事情，接着又向唐天杰科普了鬼灵精娃娃，然后又说明了我与素英之间的约定，最后，素英仿若自带圣光一般地将我抱起，问唐天杰道：“你是否愿意向我保证，会守护小戴直到完成任务？”

　　“是。”唐天杰道。

　　那一刻，我的心中溢满了感动，然而这感动，很快就被素英接下来在我额头上的一个吻给吓没了，你丫的作秀而已，至于搞得自己像圣母一样么？

　　接着素英又对我和唐天杰施了个法，道：“我刚才施予你们的心有灵犀，便可方便你二人之后的沟通，小戴啊，你以后可别再在心里嘀咕我们阎王殿小气又无能了哦。”

　　我嘿嘿笑着：“阎使大人你这是什么话？我哪有嘀咕阎王殿小气无能啊，嘿嘿嘿。”我只是嘀咕素英你小气无能而已啊。

　　“嗯，这就好。”素英道。接着两指轻抚长发，叹了口气，化烟而去。

　　素英离开后，这房间就剩下我与唐天杰二人，我知道唐天杰需要消化消化刚才的事情，于是便没有多提鬼灵精娃娃和阎王殿的事，而是岔开话题问他：“你吃醋了？”

　　唐天杰有些小紧张，似是被我说中了，他不好意思地道：“嗯，今天跟几位设计师去美食街吃饺子，蘸醋味道很好，抱歉忘给你打包了。”

　　我听后万分惊讶，怒视着他：“你竟然忘记给我打包了？！友尽十分钟！”

　　“……这么残忍？那我真的要好好弥补一下了。”唐天杰作委屈状说道。

　　我故意侧过脸不理会他，听闻身后脚步声，我回头望去，看见唐天杰进了厨房。

　　我优哉游哉地卧在地上，顺手打开了电视，卡通频道正在播《加菲猫的幸福生活》。客厅的灯洋洋洒洒、温暖柔和，地毯绵软舒适，厨房中有喜欢的人在为我做晚餐，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忽而觉得自己的整个猫生是多么的幸福。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多愁善感，大概是因为这样的时光并不多了吧，这份回忆在找到鬼灵精娃娃之后便要从唐天杰的头脑中消失，多么可惜。

　　鼠兄抱着一小袋花生米坐到我身旁，跟我一起看电视，不一会儿，莫子皓也来了，于是我们三个不同品种的生物呈阶梯状坐在电视前一起看动画片。

　　鼠兄看着电视屏幕，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我凑近他，挑逗道：“没想到你还蛮关心我的嘛！”

　　鼠兄脸一红向后退了一步，却感觉尾巴忽然一紧，然后它被倒掉在了我的面前。莫子昊晃了晃手中的鼠兄，对我笑道“你吃。”

　　鼠兄眼冒金星，它的小脑袋离我的嘴巴仅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我紧闭着嘴巴摇摇头，莫子昊将鼠兄放下，呆呆道：“你不喜欢吃这个？老师说猫都爱吃老鼠呢，你爱吃什么？”

　　没等我回答，莫子昊便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粒墨绿色的种子，然后凑到我面前，道：“你吃。”

　　我当即就被吓得炸毛了，熊孩子，这玩意儿你都能找出来？我正想向他要回鬼灵精娃娃种子，然而奇迹却在此刻发生了，那枚墨绿色的种子忽而发出莹亮的微光，然后在种子的上方，缓缓长出了大约一厘米的小嫩芽儿。

　　我们一人一鼠一猫都惊喜地望着这一奇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鬼灵精娃娃发芽的过程，想想虽然自己没有很用心，可这毕竟是自己栽培出来的，我的心中有种暖融融的收获的幸福感。

　　唐天杰将一盘蛋炒饭放在我面前时，恰也看到了发了芽儿的鬼灵精娃娃种子，他惊讶地问：“这就是那位阎使提到的种子？”

　　我点点头，莫子皓轻轻抬头望向唐天杰，眼睛里又是好奇又是渴望，唐天杰对他温和一笑，道：“子皓你看，是种子发芽了。”

　　莫子皓听后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点头，道：“哦，发芽了……”

　　唐天杰哄莫子皓睡着后再回到客厅，一整盘的蛋炒饭早已被我收入肚中，我抬着肚子在沙发上打着饱嗝，唐天杰坐到我身边来，道：“所以ｂ市医院的那位戴尔文女士应该就是你了吧？”

　　我点头，唐天杰接着道：“那位阎使说还有一天时间，我们明天就去找鬼灵精娃娃吧。”

　　我将头埋在沙发垫里，应了一声。

　　唐天杰没有再说什么，大约过了一分钟，唐天杰坐在我旁边将我抱了起来，轻轻按摩我的肚子，打出两个嗝以后舒服多了，我舔了舔他的手在他未反应过来之际娇羞地跳下沙发回房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我与唐天杰便准备出发去找鬼灵精娃娃，唐天杰出去接电话时正准备送莫子皓去学校的唐妈妈正好看见了我，唐妈妈惊讶道：“这小花猫今天起得还挺早啊！早饭奖你一个鸡蛋。”

　　“喵～”我在唐妈妈脚边蹭了蹭，正好看到躲在对面房间门口望过来的鼠兄，唐妈妈走后，鼠兄走过来跟我说：“我也想一起去。”

　　找人这种事本就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自然不会拒绝鼠兄的好意了，于是我伸出一只爪子，道：“把你私藏的零食全部归我，我就同意你一起去。”

　　鼠兄：“呵……呵……”

　　唐天杰打完电话后将手机关机，我们循着手中的鬼灵精娃娃种子找了一个上午，去了很多地方，却依然没有发现失踪的那只鬼灵精娃娃，我有些丧气，与唐天杰还有鼠兄一起走在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唐天杰抬头道：“我感觉头上滴了一滴水，要下雨了怎么办？”

　　“别太悲观，说不定是鸟屎呢？”我道。

　　“……”唐天杰。

　　不到一分钟后，小雨滴儿便纷纷坠落大地，唐天杰急忙抱起我和鼠兄坐回车子里面躲雨。

　　外面雨越下越大，我的心里开始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唐天杰问我：“那个娃娃丢了后惩罚会不会很大？”

　　我道：“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死，可我早就死过很多次了。”

　　“……”唐天杰沉默一瞬，眉头微蹙道：“不要轻言放弃，我开车四处看看。”

　　在不知通往哪里的偏僻小道上，我们的车子在雨里缓缓前行，手里的另一颗种子忽闪忽灭，唐天杰怕我悲观消极，时不时刻意找话题跟我说。

　　“我之前拜托在Ｂ市的朋友每周去看躺在医院里的你一次，他告诉我有一位阿姨，大概和我妈妈差不多大吧，每个周六晚上都会去陪你说话，虽然你从不回应，可她依旧坚持说下去。我朋友说那位阿姨每次说的内容都差不多，但每次说完她都会哭成个泪人……”

　　我别过头去，不想再听，打断道：“那是我妈妈。”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我知道那是我妈妈。只有她最不会说话了，每次跟我说的话就那么几句，我以为我就算真的死掉了她也不会伤心太久，可是……

　　小时候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陪着我呢？若有那样的办法，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可现在想来，童年时期的我单纯得残忍，慢慢将那种亲人间的孤独转化为恶意，即使长大懂事，也并未曾尝试过去看到他们的辛苦和劳累，只知道用一种冷淡的态度，来嘲笑着：“忙、又忙，呵呵……”

　　然当我抱着完成一个去骗小孩的任务的心态，听到鬼灵精娃娃哭喊着“妈妈不陪我，妈妈不爱我。”时，心里突然有种被什么东西戳中了的感觉。也许只有当自己成为父母的角色之时，才能体会到父母的爱意和无奈，然而到那时一切却都已经晚了。我们已经过了那个可以随时撒娇的年纪，有了自己的另一重责任……

　　我伸出爪子擦了擦眼泪，感情这件事上其实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当我脱离了戴尔文这个身份后，我想我才真正看明白了自己。

　　唐天杰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我吸吸鼻子，突然更想哭了……

　　然而唐天杰却突然刹住车，惊讶道：“这种子现在不一闪一闪的了。”

　　我急忙拿起座位前放着的种子，种子晶莹透亮，微微发光，我定睛透过车玻璃向外看去，果然一派萧条之色。

　　我们下车的位置是一片垃圾场，体积很小的鬼灵精娃娃藏在哪里都不好找，这让我很头疼，孩子，你就这么欺负你娘呢？

　　我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垃圾场，才在一个废旧挖掘机边听到了阵阵抽泣声。

　　唐天杰将我和鼠兄护在怀中，缓缓靠近挖掘机。

　　那挖掘机是倒立放着的，车门打不开，但在底端有个小口子，估计鬼灵精娃娃是从那里进去的。

　　所以我们犯了难，来硬的肯定是不行的。

　　我正思考着，余光瞥见正以思考者姿势端坐、一脸严肃的鼠兄，我的心中瞬间冒出了个点子。

　　我戳了戳鼠兄，道：“鼠兄，你造吗？其实啊，我在阎王殿的时候无意中听说……你其实与鬼灵精娃娃有一段尘缘的羁绊呢……”

　　鼠兄望向我，天真地眨了眨眼，道：“羁绊是什么意思？”

　　“呃……大概是鸡肉拌饭的意思吧。”我微笑道。

　　鼠兄立刻点点头，我继续道：“所以啊，现在你的任务就来了……”

　　我颇费了些功夫教会了鼠兄使用美男计，于是在我一脸坏笑、唐天杰一脸担忧的目送之下，鼠兄钻进了那个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