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正青春》肉骨酿酒

2、第 2 章

　　二．
　　回到沈修家以后，祁瑟抬眼瞥了瞥四周继而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住破院儿里也不嫌腻。”
　　刚把祁瑟掺进屋的沈修父子闻言立马甩手，任由祁瑟大叔坐地上呼天抢地，那模样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一样可怜，哪有半点中年人该有的样子。
　　“我给你收拾床铺你老实点别动！”沈修对着他低吼，临了还不忘给他一个风剑霜刀般的冰冷白眼。
　　祁瑟哭笑不得，缓缓起身坐到椅子上。一旁的沈华予可是看了一场好戏，略带警告般的口气说：
　　“听见没老实点儿，小心今晚我爸把你丢出去喂野狗，哼。”
　　“小予你进来帮忙，废什么话！”
　　被沈修抓进去干活的沈华予顿时蔫儿了，讪讪道：“来啦。”
　　堂屋里霎时间安静不少，祁瑟复又环顾了屋内，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装潢摆设，一如既往的朴素单调却不失简洁大方，很符合那人的脾性。
　　院里其他两栋房子在多年前已被沈修父亲买下，当年大院里住着的不只沈修一家，还有祁瑟一家以及叶海一家，后来他们渐渐长大，祁瑟和叶海都随着长辈搬离这里，住进了十三街的新房子，沈修父母都是比较安逸随和的人，不尚繁华，比起十三街的热闹喧嚣还不如这里自在逍遥呢。这里距离十三街路程不远，说起来类似于郊区的感觉，沈修自己也喜欢这儿，还把其中一栋屋子租给了后来的白柠一家。以致于自家小子天天跟白柠混在一块，小时候曾扬言以后要娶白柠当老婆，谁都不准跟他抢。
　　里屋传来沈修清隽的声音，“把柜子最上头那层铺被拿下来......不是那儿，是那儿......”不多时便显得气急败坏，“沈华予你摆明跟你老子作对是吧......叫你拿那床薄毯你拿厚棉□□嘛......过来，看老子不抽你......”
　　祁瑟无奈地笑着，暗忖道臭小子是要让自己中暑么。呵呵，又在脑海中想象沈修生气的样子，自己是有多久没看到他那种气极炸毛的样子呢，总之还是很多年前。自从他母亲去世又娶了南月以后，好像再没什么多余的丰富表情了，偶尔会笑笑但是感觉很假，就像扯线的木偶一般。他不知道沈修到底爱不爱南月，当年他们相亲第二天便闪电结婚着实让自己瞠目结舌，也黯然惆怅过，他和沈修怕是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随意亲近了吧。
　　祁瑟喜欢沈修，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早到他和沈修叶海三个把十三街搅得天翻地覆称王称霸的时候；早到许多小混混来挑衅他们几个而把沈修弄伤时自己发疯般狠狠地往死里揍了那些人连叶海都劝不住的时候；早到沈修的母亲带着还是四岁的小沈修来自己家里串门时无意地和祁爸打趣道“以后我家阿修可就要阿瑟罩着啦，看阿修这细骨嫩肉的以后指不定怎么被人欺负呢”的时候。
　　而后他又摇了摇头，似乎想阻止自己回忆这些陈年往事。这件事情只有叶海知道，别看叶海长得一副老实人的憨厚相，其实骨子里刁钻精明，心眼儿也细，看得出来祁瑟对沈修和对旁人的百般不同，有一次他终于厚着脸皮问：
　　“你是不是喜欢阿修，情人间的那种喜欢？”
　　“是。”祁瑟很坦然地回答。
　　“阿修知道么？”
　　“我不会让他知道。”
　　“你又何必......”
　　“我怕他接受不了，怕他知道会远离我害怕我，男人和男人，这算什么？做兄弟多好，可以一辈子。”
　　“但你很难受。”
　　“总比让他难受好。”
　　“......”
　　沈修自己并不知道祁瑟对他怀抱着这样的感情，或许是把兄弟情谊看得太重，在沈修心里，他和叶海都是自己重要的兄弟和伙伴，不管过了多少年，甚至是到了两鬓霜华之时都能一起在十三街为非作歹。至于祁瑟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沈修认为肯定是他太花心，逢场作戏的情况多得不可胜数，是老大又怎样，也没姑娘敢拿自己的一生当赌注。
　　后来沈修总是会以此嘲笑他，“一把年纪了还没个人对你嘘寒问暖，你那些红粉知己真是太不贴心了。”语气酸酸的，掩着鼻都能闻到打翻醋坛子的味道。每当这时祁瑟就会回道：“一把年纪了还有人喜欢吃醋，啧啧，看来是我晚上还不够卖力没把某人伺候舒服。”于是某大叔的脸顿时涨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当然这都是后来的后来发生的事儿了。

　　收拾了许久，祁瑟有些疲乏，便对着里屋喊：“阿修我困了。”沈华予为了帮祁瑟大叔倒腾那床铺累得满头大汗，出来看见祁瑟一副大爷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祁叔您老人家早点就寝吧小的就不伺候了，晚上可千万别从床上摔下来哭爹叫娘的否则休怪小的无情把您丢出去喂狗！”
　　“啪！”后脑勺被沈修狠拍了一下，“别胡说睡你的觉，再不睡可就天亮了，小心约会迟到挨柠柠削！”
　　沈华予猛然想起第二天要和白柠一块儿看电影，就白柠那身手，自己要是敢迟到铁定被废。于是迅速地奔回自个儿屋里，最后一句“我要迟到了祁叔你就等着我给你下耗子药吧”也消失在利落的关门声当中。
　　“你别搭理他，这小子被我惯得没大没小，”沈修面无表情：“你睡吧，明天下午我跟你一起回去收拾你的窝，这么多年没回来屋子肯定都长草了。
　　也不再理会刚才念叨着困现在却精神抖擞欲言又止样的祁瑟，他可是困得很，这一整晚几乎就这么陪祁瑟耗着，再不去休息明早就别想开店了。道了声晚安他便径自回到自己房里。
　　“嗯，晚安。”祁瑟望着沈修瘦削的背影，启齿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