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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深夜访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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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脑袋一阵迷糊:我不是掉下悬崖了么,怎么……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都昏睡了一天一夜啦。”知书见她醒了,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我怎么……”
“是公子救了你啊。”
“公子?哪个公子?”
“小姐你睡糊涂啦,当然是凌云公子啊。”
纪长安印象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她,原来不是做梦。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锦官城啊。”
“锦官城?是啊,我也该回去了……”许是在外经历了太多生死一线的时刻,纪长安对和亲之事反而没有了原先那样强烈的抵抗情绪。已经出门一个月了,倒是怪想念家里的“老狐狸”和不知是否归家的美貌娘亲。
就在知书唾沫横飞地描述昨日的状况如何危险、萧翊如何英勇时,马车骤然停住了。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萧翊看到纪长安已经醒来,面上却并无喜色,转头对知书说:“你先出去。”
知书领命下了马车。
见萧翊一脸严肃,纪长安不免有些紧张:“发生了什么事?不会又有山贼劫匪之类的吧?你……”
“婚期提前了。”
纪长安的话戛然而止。
“老头子快不行了……等这次你回到锦官城,差不多就可以启程去南楚……”萧翊对上纪长安晶亮的眼眸,不知怎的就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嫁给你父王?纪长安在心里默默问,却说不出口。
“反正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对你来说并无差别。”萧翊以为她问的是“为什么婚期提前了”。短暂的沉默后,他掀开了帘子,临下马车前又说:“哦,还有,云念笙已经先我们一步赶往锦官城。栩栩和穆杨也有事先走了,等回南楚再与他们回合。”
连马车都换成了两辆,如今是要避嫌了吗?
萧翊走后,纪长安一个人呆坐了许久,直到他们抵达今夜要投宿的客栈。下了马车,萧翊也没再与纪长安说话,只是交代知书好好照顾她。纪长安敏锐地感觉到下了凉山之后,他与萧翊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因着昏睡了两日,纪长安夜间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她翻身坐起,避开榻上呼呼大睡的知书,推门出去走走。客栈有一处高高的观景台,在上面凭栏远眺,下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夜深人静,除了值夜人和赶夜路的人,大概此时不在房里睡觉的就只有纪长安了。
虽是夏季,夜风还是有些凉。纪长安抱着胳膊打算下楼回房,却意外发现二楼自己房间对面——萧翊的房间进了一个蓝衫男子。纪长安认出那个人竟然是兵部侍郎刘昭——她笄年生辰宴上“投湖”的那位状元郎。
一个是北周的兵部侍郎,另一个是南楚手握兵权的太子,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为何会牵扯在一起?刘昭在这三更半夜进他国太子房间,实在是可疑!她现在去门口偷听应该很容易被发现,思虑再三,纪长安从观景台跳上了萧翊房间的屋顶。她掀开一片瓦片,清楚地看到房内的两个人在案前紧紧凑在一起。
啧啧啧……有奸情!
“不对不对,回来回来。”她忙拉回自己跑偏了的思绪,认真听他们说话。
“此处部署我看不妥当,不如……不如侧边小路包抄。”
“此计甚好,殿下英明!”
“谁!”
纪长安不过趴在房顶上侧耳听了片刻,未曾想这么快便被人察觉。她暗道不妙,连忙起身,正欲施展轻功逃走,背后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她尚未出手,房中有什么重物往屋顶砸了一下,脚下便陷了进去。同时,黑衣人也将她推进了屋子里。她后知后觉地想到:有萧翊的地方他的暗卫一定无处不在。黑衣人想必是他的暗卫。
“……”你大爷的……我明明都掉下去了,你还扔我!
“怎么是你?”萧翊不由得愣住。
“郡……公主殿下!”刘昭也是相同的表情,手里握着的是他常用的兵器双锏,也是致使屋顶塌陷的罪魁祸首。
“今天月色不错,我出来看看月亮……嘿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回去睡觉了。”纪长安挣扎着爬起来就要溜走。
刘昭抬头透过残缺的房顶往天上看,月亮被云遮住,空中漆黑一片。
萧翊走过去,按住了纪长安的肩膀,喝道:“别乱动。你受伤了。”
“臣伤了公主殿下,臣有罪!”刘昭跪了下来,垂手之下神色不明。
在短兵器中,锏的分量算是比较重的,杀伤力只强不弱。刚刚刘昭虽未用全力,但也是伤到了纪长安的腿,而且她下落的时候又被瓦片刮伤,可以说是伤痕累累。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起来吧。”纪长安欲扶起刘昭,冷不防被萧翊打了一下脑袋。
为她查看伤势的萧翊斥她:“还动!”
“嘶——疼疼疼……”纪长安感觉全身都痛。
“今日先到此为止,刘大人先回去吧。”萧翊一面将纪长安抱上塌,一面将刘昭打发走。
“是。”见萧翊与纪长安举止亲昵,刘昭眸色变了变,却不再言语,起身离开。
“哎……”纪长安想起还没问清他们二人密谋之事,却见刘昭已经阖上了房门。
刘昭出门正好遇上听到动静赶来的客栈掌柜。懒得多说什么,刘昭给了些钱将掌柜打发了,随后走出客栈大门,融入夜色里。
“你们两个在商量什么?”既然偷听不成,纪长安只好当面问了。
萧翊慢慢褪下她的鞋子,头也不抬地答:“不告诉你。”
“……”
“嘶——你是不是要把我脚扯断!”鞋袜已经被血浸湿,脚上的剧痛几乎将纪长安眼泪逼出来。
姑娘家原本雪白小巧的脚,如今却沾满了血。萧翊隐隐有些心疼。为了转移纪长安的注意力,他调侃她:“纪长安啊纪长安,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房顶上来做什么?莫不是也想学那‘采花大盗’来‘采’我?”
纪长安没有回答他。
萧翊欲起身去端水,却发现纪长安肩膀在颤抖。他吃惊的抬头,这才发现她在哭。
“很疼?”
纪长安摇摇头又点点头,却不说话。她担心自己一说话便会哭得更厉害。从小到大,她很少哭,今日不知怎的,她却忍不住。难道是因为和亲的事情?还是因为萧翊?我滴个亲娘诶,太可怕了,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矫揉造作的娇滴滴的姑娘!
萧翊不会安慰人,只好端来一盆水,拧干毛巾。他小心地避开脸上的伤痕,笨拙地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纪长安却是笑了:“你到底会不会啊!”
萧翊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我可是第一次伺候人,没把你的厚脸皮擦破你就知足吧。”
纪长安只好闭嘴不再嘲笑,默默享受着南楚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为她上药。
夜色深沉,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然而在客栈不远处,一个蓝衫男子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炯炯的双眸再无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