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实录》一二斤雪

29、29昭然若揭

　　“您对我的父亲做过什么，您还记得吗？”

　　如果没有听错，这应该是傅九卿的声音……我到底怎么了……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头脑却是清楚的，我被人藏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我却能听到傅九卿的声音，他到底是在和谁说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你想要报复冲着我来，别去害我的孩子！”

　　这么坚韧不屈的回答，是出自我的妈妈之口。

　　傅九卿把我偷袭之后用我去威胁我妈妈！杀千刀的，亏他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我想要挣扎，急着出去阻止他，可无奈傅九卿的迷药太过强大，我再努力也移动不了分毫，只得听着他们的对话干着急。

　　我听到傅九卿说，“我不是要报复，这也没什么可报复的，当年的事，当事人已经释怀了，我这个做晚辈的，还能改变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也会遇到这种事。我不是我父亲，做不到他那么豁达，小猫我就带走了，等到她不会再想离开我的时候，我会让她回来看您的。”

　　他有胆子对我妈妈说这种话，当我妈妈是好欺负的人吗！“傅九卿，你敢！你这是非法……”

　　“在您的眼里，像我这种人，是有什么不敢的？您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想要做的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如果您执意阻止我，会有什么后果，您自己可以想想。”

　　傅九卿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像是在说很简单轻松的事，我可以想象我妈妈被他气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多年的教养做底子，指不定我妈妈就跳起来扇他耳光了，“你敢这样威胁我，你以为我们家里是好欺负的！”

　　“我知道，但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如果您非得从我身边带走小猫，那您就准备一辈子都别和她见面了，这不是威胁，如果非到了那一步，我最后的妥协就是和她一起从这个世上消失。”

　　这种话傅九卿还真敢说，他是要拉着我一起去死，那他的母亲大人他舍得不要了？但我妈妈是被气得头脑不清了，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当然不会让我任人宰割，可这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说这句话，我妈妈一定是被吓着了。

　　我还想听听接下来我妈妈会怎么回答他，却突然感觉头脑开始发昏，等到我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那个黑漆漆的环境里了，我就躺在床上，傅九卿坐在我身边看书。这样子，恬静又安宁，我几乎忘了自己是被他强拉回来的，差点记不得他对我妈妈说了什么话……看着傅九卿安然的微笑，我问他说，“傅九卿，你在看什么书？”

　　“这不重要。”

　　傅九卿放下书，把我从床上扶起来，我身上还是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这种时候，我根本无力反抗他，如果要和他闹，一定吃亏，如果讲道理，我想以我的口才，说出来的话他也听不进去。我只是看着他，最近，我几乎是重新又认识了他，长相还是这一个，怎么骨子里的东西全被换了，这样偏执的傅九卿，我为什么没有早些意识到他是这样固执的人。

　　“你这样看着我我很乐意，但是如果你饿了，我们可以先吃饭。”

　　傅九卿的声音像是在调侃，而且我看他微微勾起了嘴角，显得有些调皮，我对他说，“那就吃饭吧，吃完了之后，你想对我说什么，我都可以听一听。”

　　他笑着把我抱到了餐桌这边，我们现在待的地方不是在我妈妈的老家了，也没有回他家里，我一时弄不清这是哪里，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反正傅九卿是安心不让我走了。

　　饭后傅九卿去洗碗，我觉得吃饱了过后自己稍微恢复了一丝体力，开始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当我好奇走到门边的时候，傅九卿不阴不阳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你想跑到哪里去？”

　　“哪里也不去，就是看看而已。”

　　“你过来。”

　　我顺从地向傅九卿走去，即便这时候我一赌气往外面跑了，身无分文的要跑到哪里去。我还是先弄清形势再做打算吧。傅九卿把我拉回厨房，把围裙套在我身上，“让你享清闲你就想跑，那就这样吧，你来洗碗，我去煮咖啡。”

　　傅九卿就在我身边煮咖啡，我觉得他的状态很好，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自顾自地和我相处，也不管我的想法，他觉得他做的事不需要任何解释。我其实很不理解他，他这样把我带在身边，难道能持续一辈子吗？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就是为了这一刻不顾以后了吗？

　　傅九卿是这么冲动做事的人吗？会有什么后果，他难道就不能想想吗？

　　“你放心，我困不了你多久，明天我就有事要走，以后如果我回来不了，我已经给叶蝉说了你在这里，如果后天我没有回来，她会来送你回家的。”

　　“你要去做什么事？”费力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共处一天？看他这样平静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并无异样，却让我感觉出了诀别的意思。

　　“你别管。”

　　傅九卿到底要去做什么？他敢对我妈妈说出那些话，到底是心里有什么打算？只为了这一天，那明天之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他了？“能不管吗？你这样子就像是要和我永别了。”

　　我拉着傅九卿，非要他给个说法，傅九卿不慌不忙地说，“不要这么说，我从来不是最倒霉的人，明天要去解决的不过是应该解决的事，该我承受的迟早会来，明天正好是个了断的时候。”

　　他去做了断，他这样一个文弱书生，只怕他去会被人了断了吧！“如果很危险，为什么要去送死？”

　　他冥顽不灵地笑着说，“不是去送死，明天是喜事……”

　　我心里又急又乱，“什么喜事，你这样子和我说话，我怎么听都觉得是丧事。”

　　傅九卿被我的话逗笑了，很开怀地问我，“叶蝉明天和我订婚，这算是喜事吗？”

　　他这一定是故意的，想看我的表现，他的眼神执着地等着我给一个答复，我闷声说着，“恭喜你。”

　　但这并不是傅九卿想听的话，他的眼中浮现出了失望的神色，可随即又一笑置之，“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直到你回家后，我觉得你已经有了决定，我也不能再犹豫了。”

　　“你还是选了她。”这是我自己把他推出去的，我没脸去怪他。

　　可傅九卿却觉得我是在埋怨他，对我进行了解释，“对不起，不要有所误会，不是选她，而是为了帮助她和冉月恒划清界限，这算权宜之计，明天如果够运气，解决了这件事之后，我还是会来纠缠你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试探地问他，“如果不够运气会怎么样？”

　　“那就是你的好运了，你想要的自由，我总算可以成全你了。”

　　听他这样说，说完之后还露出无所谓地笑容，我不知道再对他说什么？说什么都好像没有意义！我很想跳出来阻止他，那么然后呢？应该怎么办，他的事，他和我的事，该怎么办，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正常地一直相处下去，傅九卿的一辈子，难道要活得这么憋屈……

　　傅九卿大概是不愿看到我抓耳挠腮左右为难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说，“咖啡煮好了，来试试吧！”

　　这一天我该如何和他度过，时间不知不觉地走过，正当我烦恼如何才能和他度过有意义的一天时，傅九卿用最简单温和的方式让我明白了，其实和他的每一天，都是新意，平淡的相处才是真正倾入人心的记忆……因为今后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这样，一再重复，让人无法忘记。

　　夜里该入睡了，我怎么也睡不着，傅九卿就躺在我身边，他看着我，一双眼睛如同藏着千言万语，可他却一句话也不愿意说。这么静谧的时刻，我侧身向他靠近，我对他说，“我睡不着。”

　　傅九卿微笑着摸摸我的头，“别想那么多，睡吧。”

　　傅九卿说睡吧，然后我闭上眼睛，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等我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叶蝉就坐在我床边，我睁开眼看到是她，顿时惊惧交加，“你怎么在这里，傅九卿呢？傅九卿怎么了？”

　　叶蝉指我看时间，说这时是早上九点，订婚的仪式是中午12:08，还没有开始，还有时间。

　　这次见面所见的叶蝉，与以往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以前我总是觉得她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可这次，她虽然依旧笑容满面地和我说话，可整个人的气息却有了很大改变，狡黠而又机敏，神情沉着，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对我而言，她的改变并不是值得深究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傅九卿在哪里。

　　叶蝉笑着说，“凝芷姐姐，和我走吧，如果你真的关心九卿哥哥，还犹豫什么，现在马上和我走。”

　　我并没有问叶蝉要带我去哪里，我和她走的时候，她主动对我说，“订婚这种事以前我也没做过，这是第一次，相信也是最后一次。”她说着开始自嘲，“哎，要自己砸自己的场子，这个感觉不好说啊。”

　　叶蝉开车把我带到了订婚现场，现场的布置已经做好了，整个流程有人正在彩排，傅九卿不在这里，叶蝉说，他是去接她父亲了，约莫半小时之后会到。

　　这个时候，我该对叶蝉说什么，我酝酿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叶蝉说，“凝芷姐姐，你的那些话不用说出来骗我，你也别担心，我这就在你面前交个底，今天的订婚并不是我想要的，是我的父亲一厢情愿要把我托付给九卿哥哥，老人家倚老卖老厚着脸皮软磨硬泡，仗着自己当年与九卿哥哥父亲的交情，几次三番地求人家答应，人家硬着头皮才帮他这个忙的，九卿哥哥根本不会娶我，这我比谁都明白。”

　　“傅九卿是自愿帮你，今天的事……”今天的事傅九卿那么重视，可是在叶蝉这里，却成了可有可无的形式。

　　或许对叶蝉来说，这是无法不去从容面对的情况，“是我父亲太过天真了，还指望九卿哥哥娶我，就算我和人家订婚、结婚了又能怎么样？冉月恒是什么人，他难道会放过我吗？”

　　她老成的态度让我不禁劝她说，“傅九卿说今天就是为了帮你和冉月恒做了断，你别担心……”

　　但叶蝉却很懂事地反过来劝慰我，“何必连累无辜的人，这是我家里的事，九卿哥哥不应该蹚浑水，更何况现在他身边还有你，如果他出事了，我对你怎么交代？”

　　“叶蝉……”傅九卿身边的人，一个孙琅玺，一个叶蝉，还真的不是废材。

　　叶蝉把我带到隔间里藏好，“你放心，我带你来也不为别的，待会儿冉月恒出现的时候我会担着，你找机会把九卿哥哥拉走吧，之后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不应该再麻烦你们了。”

　　为了告慰她这样体贴的行为，我很配合地在隔间里等着，直到傅九卿带着叶蝉父亲到场，我也没吭声。他们站在门外迎接宾客，透过缝隙我能看到来的客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如果我记得不错，这些人似乎是上次孔庆维带我参加那个帮派聚会到场过的客人。叶蝉家果然也是危险角色！

　　暖场音乐开始响起，到场的客人越发地增多，冉月恒一直没有出现，现场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试音了，如果冉月恒再不到场，傅九卿不就得和叶蝉订婚了。

　　正在我焦急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冉月恒身边那位冷面美人出现在了客人当中，如果她到了，那么冉月恒也已经来了。不知道冉月恒会如何现身，订婚仪式即将开始，冉月恒出现后又要怎么做？

　　威胁还是明抢？

　　可惜我都猜错了，不到冉月恒出现，我已经看到他身边的冷面美人摸出了手枪，这么多人还都是道上的，她敢这么做，到底是要把枪指向谁……

　　竟然是傅九卿！

　　为了阻止这场订婚，冉月恒采取的方式竟然是直接让人来枪杀傅九卿，这真是最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傅九卿不在了，那么叶蝉还和谁订婚？！

　　我想要出声对傅九卿示警，可我们的距离太远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听到，我看到那个女人的枪已经瞄准傅九卿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不可能有这样是速度，因为以往大学的时候我体育跑100米都是勉强及格的那个……想不到这次，我能跑得这么快，有这么多餐桌挡着我，有这么多宾客阻隔着我和傅九卿的距离……我想不到自己居然能抢在那个女人开枪之前扑在傅九卿的身上……

　　我看到傅九卿转身过来看到我是惊讶的表情，我很想对他说别怕，子弹没有打在他身上，可是我开口却说不出话来，我的嘴角开始淌血……因为我中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