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实录》一二斤雪

23、23自知之明

　　我才是最怕被忘记的那个，他说他去图书馆了，去那里真的是为了等我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就像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在做理所当然的事一样，他对我的态度既温柔又真切，我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这么威胁他，让傅九卿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对我低眉顺眼，我希望他对我这么好全是自愿的，可如果不是，那到底是谁胁迫了他，让他受这种委屈……

　　实在不好意思，我上课走神了……我看今天任课教授也是很不在状态，平时他只顾即兴发挥徜徉学海不顾学生死活，时常引经据典布置下一大堆报刊文摘需要课后去看的孙教授，今天搁浅在了岸上，照本宣科地一直把课本念完，除了目光放在书上，就是眼光在我这里。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傅九卿送我来上课，还有门口时傅九卿对他开玩笑说，“这家伙为了来上课连我都不要了，孙琅玺，你可要帮我看好她，别被人拐跑了……”

　　看来这个孙教授也算得上是傅九卿的朋友了，果然帮着他踏踏实实地监视我，连课间有男同学向我搭讪也黑着脸帮我挡下来了。下课后，我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多管闲事的孙教授还过来对我说，“我已经给九卿打电话说我们下课了，你如果不过去找他也没关系，他应该一会儿就会来接你了。”

　　“真是有劳教授您了。”傅九卿的这个朋友就是个死心眼啊，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开玩笑在和他客气，他这么多此一举，是不是不想傅九卿下台了。

　　为了不让傅九卿难做，我赶天赶地跑到图书馆，真不巧，叶蝉也在，之前忘记问她是什么专业的，只记得冉月恒说过她还是个大学生，或许凑巧，她就是本校的学生，所以傅九卿说在图书馆其实也不是为了等我……一对狗男女，在图书馆里眉来眼去也不怕影响别的学生学习，有伤风化让我怎么看得过去！

　　我坚决转身走开，眼不见为净，可傅九卿却不懂分寸地追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叶蝉！这是要给我挑明关系让我知难而退吗？

　　他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欺人太甚，傅九卿到底在想什么，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挡箭牌，他觉得我脸皮太厚了，不知道痛吗？他觉得这两天我和他待在一起，我完全无所谓吗？

　　虽然我一直死要面子活受罪，一直自诩拿得起放得下，可是傅九卿，你也不用这么较真让我言出必行吧！

　　“凝芷姐姐，下课了？”

　　这是叶蝉的声音，多么天真无邪的少女啊，难道看不出我已经怒火中烧想砍人了吗？

　　“小猫，你来得正好，你不是好奇小蝉和我的关系吗？今天正好，小蝉也在，不如一起吃午餐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不瞒你。”

　　这算什么解释？这么大方要满足我的好奇心，不瞒我，说得真好听，就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你们要吃饭一起去好了，我这个人嘴刁，有些饭宁愿不吃。”我想走了，不想听解释，如果那个解释不能如我所愿，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个人，还这么小孩脾气，你不去怎么行，你又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一个人憋在心里胡思乱想还不如问清楚，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了……”我正要反驳，傅九卿又说，“我们不能有任何误会，因为接下来还有些事，我怕你坚持不下去。”

　　需要我坚持什么？吃苦受累的事别把我算进去！我瞪着他，不屑地说，“什么坚持不下去，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我们到了学校旁边的一个餐馆，正如傅九卿所说的，真是边吃边说，上了一桌子菜，我一个人舞着筷子吃吃喝喝，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真是默契十足。

　　先是傅九卿说，“我和小蝉认识也有十来年了，她的父亲和家父是老朋友，我看着小蝉长大，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疼爱。”

　　再是叶蝉说，“凝芷姐姐，九卿哥哥真的很喜欢你，你们离婚了他一直在伤心，后来他捡到你手机看你手机里存了他的照片他才鼓起勇气来找你，你可别为我舅舅的笑话就误会我们了，我喜欢九卿哥哥是把他当做哥哥一样喜欢的，没别的非分之想。”

　　傅九卿的喜欢需要从别的女人口里说出来，而且还是嫌疑人的口里，听上去确实很别扭，我就装傻了，“原来是这样啊……”

　　那冉月恒呢？那傅九卿的伤呢？这些关键点怎么不说了？什么都不说明白就让我不要误会，傅九卿是觉得自己很值得信任吗？！

　　“你有没有在听，这样就够了吗？”

　　傅九卿认真的问我，我觉得他这个人也爱自找麻烦，难道我不当面揭穿他他就不能放过自己吗？“够了。”

　　“真的没疑问了吗？”

　　“没有。”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其实也不管我的事。

　　傅九卿看我反应这么冷淡，对我会心一笑，“那我们复婚吧！”

　　“啊？”这句话我不能当做没听到了，也不可能装作不在乎了，“你什么意思？”

　　“我问过你后不后悔和我离婚，你没明确回答我，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后悔，所以复婚吧。”

　　在叶蝉面前，当我是个笑话吗，“开什么玩笑？”

　　“没有开玩笑，这是最严肃的话。”

　　是不仅要我当挡箭牌，还要我做炮灰吗？复婚，当做叶蝉的面和我提复婚？他到底在想什么！“既然你说这是严肃的话，那我也郑重地说，不可能。”

　　“为什么？”

　　傅九卿看上去很失落，叶蝉立即打圆场，“这时候说这个确实场合不太对，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吃饭，有什么话你们回家再说，我在这里当电灯泡，凝芷姐姐会不好意思的。”

　　我没有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晴天霹雳，傅九卿到底被人怎么了，居然会想和我复婚！我一直认为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我，现在他竟然想做让自己更后悔的事，说和我复婚，他是被雷劈了吗？！

　　之后，大家都沉默了，这顿饭吃得很不对味。饭后我想回自己家里了，这几天我不回家我哥也没有打电话来追我，就是他的放任自流让我又掉进傅九卿的圈套里了。

　　当傅九卿提议送叶蝉回家时，我想这时候就是我赶快溜的好时机，可叶蝉却说，“你们赶紧回家吧，还有重要的事要谈，不用送我了。”

　　傅九卿也没有坚持要送她，拉着我上了车，“当着人家的面你没说什么，可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要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再也不瞒你。”

　　这话真好听，可回去之后我问他为什么冉月恒说他勾引叶蝉的时候，他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我问他凭什么看到我手机里寸他照片他就断定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又犹犹豫豫不回答；然后我问了他冉月恒是做什么的，他竟然回答我不用知道这些，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他这种态度，要我怎么信任他！“傅九卿，这两天我也玩够了，我想我是该回自己家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怀疑，但就信我这一次行不行？”

　　不是不能信他，只是我太了解自己，他本来就不了解我，其实他说谎算什么，我从没想过他不会骗我，但麻烦他骗的时候也敬业一点，能不能过过心，把谎话编结实一点，不要这么经不起推敲……

　　“你让我怎么信你？”

　　傅九卿看我怎么也说不听，最后也急了，死皮赖脸拉着我说，“反正我是你的人了，你要是不信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瞧瞧这叫什么话……以死相逼的节奏吗？以往您老人家不是傅仙人来着，对我那么摆脸色，那么冷艳高贵，怎么现在这么自降身价，是看我宽容忍让好欺负吗？！“傅九卿，你这是闹哪样啊？”

　　“我知道你对这些事很介意，以往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现在我会弥补你的。”傅九卿讨好地摇着我的手，“只求你别问那么多……”

　　“求我？”这倒是新鲜词了，傅九卿居然说要求我，“你拿什么求我……”

　　“我已经是你的了，你说想怎么样，我能不依着你吗？”

　　傅九卿给我的印象一向是冷冷的，而且神情特别淡漠，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文尔雅又冷静自持，浑身上下打着高不可攀的标识，没想到，耍起赖来，会是这么令人发指……他口口声声说把自己给我了，不管我要不要，反正他给了我就得接受；他口口声声说是我的人什么都听我的，可我对他说我嫌他烦，我要回自己家的时候，他又抱着我不肯撒手，“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看我这么离不开你，苗苗也离不开你，你要去哪里啊？”

　　傅九卿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我从没想过他会有这么对我紧抓不放的一天，我不是抗拒他，而是在抗拒自己，我清楚自己对他有多无法把持，也清楚如果他再这么粘着我，我就要当真了……可我还有那么多隐情不知道，他这么决绝地断掉我的退路，不给我选择的机会，到后来如果发现他是骗我的，只是耍着我玩，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傅九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复婚。”

　　“这不可能，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不让我走。”他现在不让我走，等什么时候我自己不想走了，他又要撵我走，我才是该哭了。所以，趁我想笑的时候，趁我还只是觉得他开玩笑的时候，果断一些别玩了，让我走又怎么样，他难道是真的喜欢我吗？从来没亲口对我说过，喜欢我是羞于启齿的事吗？

　　面对我无法释怀的目光，傅九卿无奈地说，“叶蝉家里是有一些事，冉月恒也不仅仅是她舅舅这么简单，他们之间的事错综复杂，我不想你被拖进去受到影响。”

　　看来他是知道冉月恒并非善类，他也明白参与叶蝉家里的事是在蹚浑水，可他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就要死心塌地去帮她！“你为什么要管那么多？”

　　傅九卿像是有什么苦衷，淡淡地说，“她的父亲有求于我，我不能不帮他这个忙。”

　　关系好到能把故交的儿子拖下水，这么仗义的朋友，我还没听人说过，“你父亲和她父亲是这么好的关系，怎么从没听说过……”

　　他越是开导我我的疑问越多，他看我这么没完没了，幽幽地看着我，“很多事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就够了，小猫，别想那么多，别不相信我……现在我没办法把什么事都告诉你，可你要明白，我不是有心要瞒着你的。”

　　说得真好听，我戏谑说，“你认为这是为了我好？”

　　“我得替我们的将来考虑。”

　　“喔，我懂了。”感觉自己灵光一闪，“你是说你瞒着我的事如果我知道了，那我们就不会有将来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可我看见傅九卿点头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傅九卿很奇怪，几乎不出家门，也不许我出去，我去上课他跟着，下课之后就把我拖回家，后来大概是觉得自己旷工太久，不去瞅瞅不行了，他竟然对我说，“想陪我去公司看看吗？”

　　我有多久没回自己家了，我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打电话提醒我说妈妈要回国了，让我赶紧收敛些准备接驾，我没说自己是和傅九卿厮混在一起，我哥也没问那么多，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会是东窗事发那天，没想到，傅九卿自己提出来了，这样也好，我去他公司，我哥很快就会知道我又和他缠在一起了……这样也好，我自己自甘堕落，我哥是会仗义出手解救我的……

　　“好呀，我和你去。”

　　果不其然，后来他去和股东开会的时候，我在他办公室里就接到了我哥的电话，我哥的声音很平静，这是暗潮汹涌的预兆，“我在楼下了，你下来吧。”

　　“你知道我在哪里？”

　　这是我多此一问，我哥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知道你在哪里，别胡闹了，和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