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星》人文森林

18、闭月星 第十八章

　　“很久没有关心阿花了。”

　　看着在自己的怀里熟睡着的阿花，晸赫温柔地微笑着。抚摸着阿花瘦小的后背的晸赫，真的是好久才回到了作为父亲的角色。

　　“… …”
　　“… …？”

　　而后，晸赫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扶苏。不知为何，今天的扶苏尤其安静。平常这时候扶苏都是自己先和晸赫说着话，而且还很会撒娇…

　　晸赫有些担心是否发生什么事，就小心地叫了一声扶苏。

　　“…扶苏。”

　　扶苏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视线和晸赫对视着。后来，也就很快把视线转向躺在晸赫怀里的阿花身上。

　　“为何今天如此安静。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失去母亲以后，扶苏至少在晸赫面前绝对不会摆出忧郁的样子。扶苏其实很会替晸赫着想，不想让父亲因为自己而担心。

　　正因为非常理解这样的扶苏，今天的扶苏显得更加漫不经心。晸赫终于还是把抚摸着阿花的手停了下来。

　　“…扶苏－”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早饭吃得有些消化不良…”

　　故意微笑着的扶苏摇摇头。看着如此反常的扶苏，晸赫倒是心里有所顾忌，但是，马上又开始看着阿花而已。

　　“… …”

　　确认着晸赫的视线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到阿花那里，扶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己的父亲。从现在开始，父亲大人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新奇得都可以让扶苏倒吸一口冷气。

　　虽有时非常严厉…如此多情如此慈祥的父亲大人…怎么会可以做出…

　　眼前浮现出彗星的扶苏，用悲伤的眼神望着晸赫。一直看着熟睡中阿花的晸赫，扶苏从此不能再接受父亲的微笑。

　　很想说出来。想向着父亲下跪，哀求着父亲不要再伤害着彗星。但是，恐惧掩埋了一切。

　　如果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的话…会不会从此不能再把彗星留在自己身边？扶苏紧闭着双唇。

　　有没有办法…让父亲大人…对彗星放开手…

　　“… …？”

　　当扶苏用恳切的眼神望着晸赫时，房门打开，一个侍从进来了。扶苏的视线从晸赫身上转到侍从那里，而侍从谦逊地行礼后开始禀告。

　　“什么事？”
　　“太史令大人来访。”
　　“…烔完…？”

　　听到烔完舅舅来了，扶苏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也不知为何，扶苏开始不安地看着侍从，而侍从接着说了话。

　　“告诉了文将军在这里，太史令大人就说稍后会去厢房等文将军。”
　　“…稍后…？”
　　“是。太史令大人说先见一下士官大人…”

　　说完话以后，侍从就站在那里等晸赫的命令。一直僵在一旁的扶苏，慢慢把视线转向了父亲大人那里。

　　烔完舅舅…彗星…？

　　扶苏忽然被一闪而过的想法颤抖着肩膀，心跳加速。

　　莫非…莫非舅舅他…

　　上次是因为实在解不开心中的心结才去找舅舅的。虽没有说出是彗星，但是，一向沉着冷静却耳听八方的舅舅…莫非…舅舅真的已经看穿自己的内心，所以是否直接去找彗星了呢？

　　“… …”

　　无法镇定下来的扶苏，只能握着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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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一直在望着前面的彗星的视线慌忙转向烔完。也许是过于惊慌失措，彗星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所以…想想有没有做出让他疑心的事情。”
　　“… …”

　　－扶苏好像知道了你和晸赫的关系。

　　听不太懂。不是，是听得到却不太懂。

　　扶苏怎么会…得知自己和晸赫的关系…

　　“怎么会…那是真的吗？”
　　“虽然扶苏没有直接挑明，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突然问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还说，自己不想失去你。”
　　“… …？”
　　“说是晸赫在伤害着你…”

　　看着一边担心一边传话给自己的烔完，彗星简直变得发愣的状态。

　　莫非…莫非扶苏公子真的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怎么…可能呢？扶苏公子他怎么可能…”
　　“所以才问你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或许，是骊姬那个女人故意说了什么也有可能…”
　　“… …”
　　“她对扶苏一心想跟着你非常厌恶。”

　　无话可说。到如今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如果烔完所说的都是事实的话…自己…应该要怎么做呢？如此心地善良的扶苏公子如果…真的知道了那件事情的话…他会很伤心的…

　　彗星咬住了嘴唇。现在的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扶苏公子…还说了些什么呢？…对于我…”

　　听到又开始颤抖着的彗星的声音，烔完断然摇了摇头。

　　“正如之前所说，扶苏是不想失去你。不知为何，他一直认为是晸赫在强制让你和他保持那样的关系。”
　　“… …”
　　“而且，还说希望自己能有能力去守护自己觉得珍贵的东西。看来…因为担心你受伤而心痛着呢。”

　　听到苦笑着的烔完的语调，彗星更是无话可说，只能低声叹息着。其实烔完刚才所说的话…彗星也不能完全能理解。

　　真的…扶苏公子是真的那样说的吗？用他那易碎的心…还特地为自己着想着…

　　“…彗星…”
　　“… …”

　　瞬间变得热泪盈眶的彗星，把头扭转了过去。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只是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扶苏，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罪人…现在的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自己到底怎样才能面对如此为自己着想的扶苏公子…自己在扶苏公子的心里，从此会变成怎样的存在呢？

　　“…虽然有些担心因为扶苏的误会而形成他们父子之间的隔阂…不过，说不定还是很幸运…”
　　“… …”
　　“不如就让扶苏一直都这样误会着吧。”

　　彗星急忙把头再抬起来看着烔完。

　　“…看来扶苏是对你真心的…如果扶苏哪一天知道了你其实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留在扶苏身边的话…”

　　烔完不自觉地模糊了语尾。

　　“唯有这一点…真的不希望扶苏知道这一点。”
　　“… …”
　　“我可以对你为了夺回自己公子的身份而投进晸赫的怀抱视而不见…但是，我不希望看到扶苏再一次受伤…你也知道，扶苏是很早失去母爱，一直都是孤独长大的孩子。”
　　“…小人…”

　　小人从未把扶苏公子视为自己的目的之一。刚开始，的确只是抱着一颗随时都会赴汤蹈火的心情和太史令大人做了交易而去接近扶苏公子。但是，自从认识了扶苏公子以来，小人真的是真心真意对待扶苏公子，从未有一丁点虚假。

　　如果小人真的有非份之心…那么，早已…

　　“…彗星？”

　　颤抖着的声音。

　　对着又重新低着头的彗星，有一个稚嫩的声音正在叫唤着自己…彗星猛然停止了呼吸。

　　和自己和烔完完全不一样的那个声音…一下子僵住了的彗星，好不容易才抬起了头。不知何时，有一个瘦小的存在站在烔完和自己中间。

　　“…彗星…”

　　是扶苏。

　　“… …”
　　“扶苏！”

　　和彗星一同受到惊吓了的烔完，忙着把身体扭了过去。急忙轮流看着彗星和扶苏的烔完，赶忙把自己惊吓的脸色隐藏起来，挡在了扶苏的面前。但是，发愣着站在那里的扶苏，不顾面前的烔完，一直注视着彗星。

　　“…扶苏公子-…”

　　彗星无力地叫了一声扶苏。而如今的扶苏，已经不能再容忍这一切了。耳边缠绕着的，只有烔完一开始所说的话而已…

　　还担心烔完对彗星下手才赶忙出来…和侍从们问了好几次才找到这里来的…只是，他们之间的谈话，好像不是自己应该听到的。

　　扶苏用责骂的眼神看着烔完舅舅。

　　“在说什么呢？什么叫目的？”
　　“…扶苏，你…你在说些什么？”

　　面对扶苏的提问，烔完故作泰然处之，抬起手去抓了扶苏的肩膀。但是，扶苏硬是把烔完的手推开，看着站在烔完身后的彗星。

　　“目的？为什么…我是…彗星的目的？”
　　“…不是那样子的…”
　　“是彗星…投进了父亲的怀抱？”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扶苏，已经快哭了出来。原本半信半疑的眼神早已变成混乱不堪。与彗星有关的一切正在土崩瓦解着。

　　“为何…把彗星介绍给我…舅舅…早就知道了一切，不是吗？”

　　已经无话可说的烔完只好让开了路，扶苏就直接站在彗星面前。彗星像一块僵硬的石头一般，没能避开扶苏的眼神，也没有躲开走近自己的扶苏。在这一刻的彗星，连呼吸都是一个累赘。

　　扶苏…扶苏公子他…

　　“彗星…你一直以来那么珍惜着我是因为…是因为为了你的所谓的目的吗？”
　　“…扶苏公子…”
　　“为了身份上升…是为了找回以前你自己的身份…而做的这一切吗？”

　　如果扶苏的双眸里的是愤怒，彗星倒是忏悔地心安理得。只是 ，扶苏的眼神里还保留着向着自己的信任感，这是彗星最难过的事情。

　　“就为了这个，你对我父亲…是你自愿的吗？…可是…可是为何…”
　　“…我…我…”

　　扶苏的一只眼睛里流出了抑制不住的泪水。看到如此悲伤的扶苏，彗星也忍不下去，最终还是把头扭转了过去。

　　“…扶苏，是你误会…”
　　“不要碰我！”

　　看到扶苏流眼泪，就忙着收拾这尴尬场面的烔完伸出了手，被扶苏狠狠甩到一边。

　　“再也不想看舅舅的脸。”
　　“… …”
　　“再也…”

　　暂时转到烔完身上去的扶苏的眼神，又充满着怨恨转向了彗星。

　　“这一切…都讨厌。”
　　“… …”
　　“…真心觉得…讨厌！”

　　最终还是转了身的扶苏，其实一直在哭泣着。烔完和彗星都不敢去挽留扶苏，而如此瘦小的扶苏…却满载着无法言说着的巨大的伤口。

　　彗星惭愧得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

　　“… …”

　　急促的喘气声。转身后头都不回直接跑到自己住处的一路上，扶苏都没能停止流泪。冷飕飕的疯迎面吹了过来，吹干着自己泛红的眼圈…却无法吹干自己燃烧着的怒火。

　　有一种情感一直在燃烧着。只是不确定这心中的怒火到底是什么。是怨恨，还是悲伤…有或许是虚脱感…

　　扶苏一边进入自己的房间，一边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

　　常常羡慕着胡亥。明明知道羡慕弟弟是违背自己的意愿，却又总是忍不住羡慕着。甚至，羡慕一直可以被自己的母亲抱着的胡亥，羡慕到偷偷哭泣。再加上自己从来就没有一个朋友，孤独和寂寞在弱小的心灵中日积月累着。

　　－我叫彗星。受雇于太史令大人，从今开始教扶苏公子剑术。

　　风度翩翩地走向自己时的那一丝浅浅的微笑。虽不是亲生兄弟，但是真心对待和珍惜着自己，所以才那么依靠着他…结果，这一切都不是为了扶苏自己，而是处于别的目的…

　　只是为了他自己而利用了我…假装着我对他是多么地宝贵…

　　扶苏慢慢地瘫坐在地板上，视线悬在半空中。

　　第一次尝到了被自己信任的人给背信弃义。

　　“…怎么会…”

　　哽咽着的扶苏咬住自己的嘴唇，把衣角拉过来掩盖住自己的脸。拼命不要让自己发出声音却不能停止哭泣的扶苏，把自己瘦小的身躯紧紧卷曲着，头也不敢抬起来。

　　如此伤心难过…是第一次。

　　“在想些什么呢？”
　　“… …”

　　一直沉浸在某些思绪里的彗星，被晸赫的叫声猛然回过神来。也许之前一直在发呆，突然被叫了起来后，都引起了眩晕。

　　“在我面前怎么如此发愣着…”

　　当彗星和晸赫对视时，晸赫把头扭了过去，手里拿起了还剩一半的酒杯。

　　“… …”

　　彗星无声地望着晸赫。从晸赫的眼神里浮现出了扶苏的脸。彗星屏住呼吸，咬住了嘴唇。

　　扶苏的样子久久停留在彗星的脑中，无法忘记。既担心又过意不去…彗星实在不能只想自己。

　　“… …？”

　　之后，彗星又在望着晸赫发愣着。晸赫把剩下的那半杯酒一饮而尽后，向着彗星伸出了手。但是，当晸赫的手指尖触碰着彗星面颊的一瞬间，彗星颤抖着抽身离开。

　　“… …”

　　晸赫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如此反常的彗星。一整个晚上心神不定的彗星实在是不对头。
　　晸赫一边看着彗星，一边把拿在手上的酒杯放了下来。

　　“…是什么？”
　　“… …”
　　“如此担心害怕着的理由是…”

　　晸赫的提问问得非常断然。只是，不安地在看着晸赫的彗星却依然没有回答。

　　当然，晸赫还不知道。一定是那样。如果晸赫听到扶苏知道了和自己的关系，绝对不会如此泰然处之。

　　如果晸赫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办吗？

　　“…不是正在问你为何如此反常吗？”

　　晸赫会不会偶尔也有那么一次猜测着…哪一天扶苏会知道？也许，至少想象过一次的吧。那么…当时晸赫想的是什么呢？彗星开始好奇了起来。

　　自己只是想了一下而已，还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方法…

　　“…不打算回答吗？”

　　晸赫…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些什么呢…

　　“…扶苏…”
　　“… …”
　　“…知道了。”
　　“… …？”

　　彗星慢吞吞地从半张开着的嘴唇里吐出低沉的声音，晸赫是怎么也听不太懂。唯有摇晃着的彗星的双眸显得如此不安定…

　　“…刚才说了什么？”
　　“…扶苏公子他…”
　　“… …”
　　“知道了…”

　　彗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不安。晸赫悄悄地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了…小人对于文将军是什么样的人…”
　　“… …”
　　“难道还不知道吗？”

　　彗星的双眼渐渐湿润了起来。看似有些在怨恨着晸赫…

　　彗星把头扭了过去。

　　冷笑。

　　还能怨谁呢？只是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结果而已。正如怨恨着自己的扶苏的眼神…自己也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怨恨着谁…就只能看着晸赫。

　　彗星好心痛。自己竟然伤害了别人，不，不是别人，是自己最视为珍贵的存在…

　　看着彗星低下了头，晸赫却一动不动。

　　分明也看起来吃惊着的晸赫，其实更加惊讶于彗星。晸赫望着彗星，望着那快要哭出来的脸…

　　“…既然扶苏知道了…”
　　“… …”
　　“应该要怎么办呢？”
　　“… …？”

　　一时沉默着的晸赫，若无其事般又开始动了起来。在空着的酒杯里倒酒的晸赫，用一种沉着…不是，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反问着彗星。

　　“…我应该把你抛弃吗？”

　　彗星转了头。连叹息声都没有的晸赫的反应，彗星实在是无法理解。

　　“那个－”
　　“扶苏知道了又怎么样？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这点事情，你不也早就预料过吗？”
　　“… …！”

　　彗星的脸一下子煞白。彗星瞠目结舌地在望着晸赫。

　　难道…就算扶苏知道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扶苏知道了，我也不会改变什么。”
　　“…您不觉得…羞耻吗？”

　　彗星用责怪的语气对晸赫反问着。和感到万分羞耻和惭愧着的自己有天壤之别的晸赫，竟然毫无动摇地一边看着彗星，一边在自斟自饮。

　　“难道你觉得我现在所做的是羞耻的行为吗？”
　　“… …”
　　“为什么？喜欢男色，不是羞耻的行为。”
　　“不是，那个－”
　　“如果要说羞耻，你才是最羞耻的呢。因为，你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践踏自己□□的娼妓没有两样。”
　　“… …！”

　　深吸了一口气的彗星被僵住了。握紧自己衣角的彗星的手，正在颤抖着。

　　看着如此难过的彗星，晸赫又开始把酒倒在自己的酒杯里。

　　“我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扶苏而已。如果扶苏想知道，我可以亲口告诉他…告诉他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 …”

　　彗星的脸立即红了起来。面对着晸赫如此堂堂正正的态度，彗星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为何晸赫可以如此泰然处之，彗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就算扶苏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惭愧…

　　“扶苏公子会很受伤的…扶苏公子的眼里，小人也许会和娼妓一样…而文将军会和一个搂着娼妓的男人没有两样。”

　　颤抖着回答着的彗星…其实是在自嘲着。

　　“…现在的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 …？”
　　“以前听你说过宁愿上刀山下油锅的决心。但是…看看现在的你。”
　　“… …？”

　　看着泛红着的彗星的眼眶，晸赫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说你要踏着我往上爬，现在却流着懦弱的眼泪。面对如此微小的冲突，茫茫然地想着要无力地呆坐下来，嘴里却说因为是扶苏。”
　　“… …”
　　“所以你到底要想怎么样？因为对不起扶苏，就不再投入我的怀抱了吗？在我看来，现在的你需要的是为了你自己而勇往直前。那么在乎旁人的眼光，还说什么往上爬…”

　　晸赫低声咂舌着。

　　“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轻了？就你那懦弱的样子，是绝对不可能征服我。”

　　把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的晸赫，正面看着彗星，慢慢吐出了几句话。

　　“如果到现在还剩下那么多羞耻之心，你马上就退出吧。”
　　“… …”
　　“说什么要重建家门之类的狗屁话就不要再对我提起。扶苏就忘掉吧。那个孩子对于你，不就是一个盾牌一样的存在吗？”

　　愤怒和生气。只是，现在的彗星无法辩驳这一切。

　　都对。

　　事实上，自己如此自责和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难道正如晸赫说的一样，因为扶苏的感受，自己就会到此结束吗？

　　和晸赫对视着的彗星，湿湿的眼眶渐渐干枯了起来。彗星也感觉到最近的自己过于感情用事和软弱无用。

　　－申家会踩着我中兴家业，而我…会踩着你重振雄风。

　　偶尔变得越来越模糊的自己的誓言。而现在的自己…却在做些什么呢？

　　“…彗星…？”

　　深夜回自己住处的路。

　　正准备进自己房间的彗星，局促不安地停住了脚步。从黑暗中突然有一个影子正走近着自己。

　　“…扶苏公子。”

　　熟悉的影子在彗星面前停住。深绿色绸缎的衣裳，宛如看到了年轻了20岁的晸赫，如此稚嫩又如此忧伤。

　　和扶苏的这次意料之外的相遇使得彗星万分慌张。还不到一天，没想到那么快就再和扶苏碰面…以为扶苏不会和自己说话了呢…

　　扶苏一直在…等着自己…

　　“…那么晚回来。”
　　“… …”

　　又是到我父亲那里…是不是？

　　虽然扶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这样问的。彗星难堪地不能回答，只是把视线低了下去。淡淡的月光下，扶苏的眼角已经湿透着。而且…他的眼眶红肿着。

　　“…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也还没入寝…”
　　“… …”
　　“深夜在外面一直站着会生病的。请赶快…”
　　“说你不是。”
　　“… …”
　　“说你不是故意的，彗星。”

　　彗星一直避开着扶苏的视线，也不回答着。忍无可忍的扶苏跑去彗星的旁边，去抓了彗星的手。惊讶的彗星悲伤地抬起视线看着扶苏，扶苏也恳切地望着彗星。

　　“不，还不如说你不会再那样子做。”
　　“…扶苏…公子…”
　　“只要你说你不会再找父亲，我也会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 …”
　　“对我的关心绝非是虚假的，对不对？其实…你是真心对待我的对不对？”

　　握紧彗星双手的扶苏，几乎要纠缠于彗星一般，却没有看着彗星。而彗星心堵得慌，也没有回答着。

　　是啊，到底要怎么回答呢？

　　对扶苏说…自己从此不会再继续下去…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在乎我…就说你不会。我会努力去守护你…你也不要再那样子做。不要再…投靠我父亲…”

　　不停地在哽咽着的扶苏，嗓子都早就变得嘶哑。扶苏一直在抓着彗星摇晃着。只是，彗星实在没有办法。

　　“…扶苏公子…小人…”
　　“为什么不回答我，是因为不能那样做吗？”
　　“… …”
　　“请不要让我…去怨恨你…好不好？”

　　握紧彗星的扶苏的小手上滴下了泪水。彗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握紧自己的手在颤抖着的扶苏。

　　“为什么…不回答我…”

　　彗星终于看到了扶苏眼中的绝望感。彗星深切地感受到了扶苏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哀求。

　　为什么这么娇小又纯粹的存在如此依靠着自己？也许，自己对扶苏的背叛是自己所犯下的罪恶中，最不能挽回的。明明知道自己是那么破碎不堪，可又情不自禁地向他敞开心扉。

　　直到自己真的变成了罪人。

　　“不能…再停下来了。”
　　“… …”
　　“…请原谅我。”

　　好不容易张开紧闭着的双唇，仅仅吐出几句话的彗星，说完就马上咬住了嘴唇。明明感觉到撕裂的疼痛却不能放开着的嘴唇…渐渐变得红肿。

　　突然放开着，或者，推开着彗星的扶苏，摆出了再也无法接受的表情。扶苏慢慢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
　　“… …”
　　“只能成为你的目的而已？”
　　“… …”
　　“而且…还不如父亲…的存在？”

　　一直以为彗星对自己是真心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自己唯一的朋友。

　　但是…为何彗星…把自己向他伸出的手如此冷酷无情地抛开…

　　扶苏终于死了心般又流出了眼泪。

　　“那么…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 …”
　　“如果你把我当成目的…如果真的是如此…从此，我也不会再…见到你。”

　　之前一直确信着至少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结果，还是这样了。

　　原来你也是…不过如此的人…

　　第十八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