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童》蓝龙幻月

5、话5、 貘

　　一跳、两跳、三四跳，
　　七跳、八跳、九十跳……
　　“欢迎收看，新闻联播……”
　　又有心理病患者跳楼死了。
　　再这么跳下去，都快及得上那什么康的跳楼事件了。又非发病季，可Z市近来心理科，抑郁症病人数量却是猛增，简直就快爆表了。
　　月夜风高，大厦楼顶，男子长发飘飘，一身夜蓝色古装打扮。
　　这事……能帮自己的，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提气一跃，便不见了踪影。
　　老街深处，古旧的宅子……
　　‘不说衣食父母，但毕竟也是你们食物的主要来源，这样真的好么？’还记得那日那个人说的话，是啊，讨厌人类，却要以人类的梦为食，多么讽刺。
　　“这人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讨厌还来找我？”阁楼的窗户被打了开来，带着几分调侃。
　　玉兔东升，延揽去般的轻鸣，伴着人们相继进入甜睡……
　　传说，幽深的森林里，有兽曰，貘，喜食梦。
　　幻暝之地，每一个天空被洒满朦胧月色的夜晚，貘兽自幽林启程，来到人们居住的地方，以人们的噩梦为食。
　　食梦期间，貘会发出如同延揽去般的轻声鸣叫，让人在这种声音的相伴下先进入甜睡，而后将人们的噩梦慢慢地、一个接着一个地吸入囊中，饱餐过后便又悄悄地返回到从林中，继续他神秘的生活。
　　…………
　　伟大万能的灵王陛下啊，您怎么就有这么个善良的信徒呢！
　　大半夜的，这个点本来都应该是在睡大觉的不是么！
　　就为了人家说需要帮忙，又不是什么救世英雄，干嘛要来凑这个热闹。天知道灌了多少那喝了也不管用还苦得要命的黑咖啡，才稍微定心一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谁叫这一家子强悍的就是让人睡觉呢。
　　跑得那么快，驼一下人会怎样！心中抱怨，脚下却还得使力，跟着前面那个，一路玩命地飞骑。
　　“梦岚，你还是追来了。”在屋顶上对峙着。
　　“梦凡……”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突然的吼声，而后却是一阵狂笑，“我是魇，给人类带来恐惧的魇！”
　　魇者，凶兽也。民谚曰，九魔一魇。世生九魔，未成一魇，九魔凶厉，不及魇之可怖。
　　阴狠的眼眸，也曾经是那么的善良，“梦岚，你不知道那份美味吧，人死之前极大的愤怒、仇恨和恐惧的梦魇的味道……还有它蕴含的力量……”垂涎欲滴，贪婪的近乎疯狂的模样。
　　“知道你以前就很爱吃，但怎么越吃越没品了？”
　　“印岚，你也来了，我知道你是想我的。别担心，等我再强一点，我们就能在一起，就算是族里的长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的！”看着楼底下那个坐在自行车上的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情，但很快就又湮没了，“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的！谁也不能！神阻弑神，魔阻弑魔！”已然是疯魔了。
　　这就是当初自己被连赶带撵的扔出幻暝界的原因？
　　又是一声凄厉叫声……
　　什么情况？灵力外泄！？
　　……
　　『小哥，你最好了，你会帮我的哦。』撒娇耍赖，『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很傻，也很笨，但是我喜欢他，真的好喜欢。』
　　『羽薇，能娶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此生足矣。我是凡人，若是去了，别为难兄长大人，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再找到你，再爱上你。』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商，谢谢你不介意这样的我。』
　　『默，不要与我说‘谢’，不论你是谁，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心似磐石心似木，磐石岂会绕青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熵，虽然我们还没成亲，但毕竟有婚约。我知道，你是喜欢小孩的，那我就为你造一个。』玻璃的容器，澈蓝的液体，『再过些日子就能成型了，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总以为，指腹为婚，就一定要在一起。总以为，青梅竹马，就能在一起。总以为，他谋权，只是为那胡扯的批命所逼。总以为，他不娶，只是因为，心忧战事。总以为……
　　落花意，流水情，一念万年，明明无悟，凄凄何苦。
　　…………
　　“啊！！——！”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人，夜半惊梦。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密林，极少有人能够到达的林渊的中心，没人、没兽、没生灵。纯粹只能依靠本能生存的地界，某些自认强悍之人提升自我的好去处，同时也是要弄死个什么人，又能不被察觉的好地方。
　　一个小鬼，纯粹的躲清闲。
　　一个少年，看不清容颜……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个偷闲的好地方，不是么？』人小鬼大，不过这绝对是句大实话，『现在换我问了，你呢？叫什么？』
　　『我？』下臣们都尊他‘君上’，『我叫君尚，高尚的尚……』
　　烽火连天，血染沙，九天十地独无他，自此灰飞烟灭去，甘堕轮回，永随他。
　　迷惘的眸……
　　吾之血，承载信仰。
　　吾之命，印记忠诚。
　　吾之心，刻印吾爱。
　　利刃过喉，吾之王，谅吾之不肖……
　　“不要！！！”撕心裂肺的两个字。
　　重重的耳光，夜蓝衣衫男子紧紧握着眼前人的双肩，两个男子紫眸溢水。手中水蓝色的长剑离咽喉不过一毫之差，若非那记耳光，真就要利刃过喉，血溅当场。恢复清明的瞳，猛然回神，蓝刃消散在空气中。
　　究竟是怎样的梦境，竟叫这人也想去寻死？！
　　王？谁？灵王陛下么？
　　“印岚！你为什么总也执着着那个根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灵王！！”
　　他还记得那时随口扯的名字，曾经他是那么善良，而今……
　　“梦凡，我的心里只有你啊……来，过来这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笑若天使，伸出了手去。
　　“真的？！”稍稍犹疑，终还是回应了心中的人，伸出了手去。
　　…………
　　“梦岚，这么做真的好么？”即便已然化身为魇，心智动摇的那一刻，便是输了。
　　貘者，上古兽也，食梦，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