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话》珠思吟

77、当年恶梦

　　他们身为长老，灵心叶山安排的位置也很好，能看清整个广场，见宝戬前来，不以为然的对视一眼。

　　金城笑道：“二殿下有何指教？”

　　宝戬不语，只定定的看着他。

　　若苦冷笑一声，道：“还请直说罢！我等却不敢对殿下用读心术！”宝戬目光扫来，无由的让他微颤了一下。

　　“清河无事，大家都好！清河若有事，金家、若家谁也别想逃过！”这句话宝戬说得平淡，甚至很随意。

　　这两人却绝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如果是声色俱厉的恐吓倒显得色厉内荏，反是这种平静下隐藏的笃定让他们确信一旦清河有事，宝戬一定会拿金、若两家开刀！

　　是的，宝戬相信清河有自保的能力！她的敏捷天赋甚至让他都惊奇！但这并不能消减他半分担心和怒气！这些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他珍爱之至的人动手脚！

　　若苦怒道：“殿下何出此言？可不是我们逼着她进御法大阵的！”

　　宝戬眼眸暗了暗，他说的是“清河若有事”而不是“清河若在御法大阵中有事”！若苦此言无疑证实了他们的确在御法大阵安排了人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清河的护身法器再厉害，也禁不住存心算计！

　　金城暗皱眉头，若苦说得太露痕迹，忙道：“入阵的可全是三大名门弟子，二殿下应该对他们去说！”

　　宝戬眸光微闪，冷声道：“两位长老若果真有所谋算，又怎会留下蛛丝马迹？我根本不会去查！只还是刚才那句话，清河安则大家安；清河失，谁也别想好过！”

　　金城再有城府也被这话气到了，咬牙道：“你还是讲些道理罢！这不是讹上我们了？！”

　　讲道理？那也要看对什么人！有的人你若和他讲道理，他便来横的，你若横过了他，他便又要求讲道理！这才是真正没道理。

　　宝戬冷道：“是又怎样？”

　　双方既已撕破脸皮，他便用不着再虚与委蛇。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爱护清河的人自然会觉得金鼎三恶死有余辜，包括他在内。但站在金城若苦的角度，那毕竟是化费数万年方才孕育而成的亲儿子，岂会善罢甘休？平家之所以放下杀子之恨，并不是觉得儿子真的其罪当诛，不过是没有那份能力罢了。

　　这仇，无法化解，更不可能像神王以为的两相抵消。

　　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若苦脸上的愤怒早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担心地传音道：“事若真成了，他打定主意要找我们麻烦，该如何是好？”如果宝戬下定了决心与他们为敌，倒是件不妙的事。

　　金城冷笑道：“就算他是神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又能奈我何？且他还不是神王，不过是个二王子！如果真有那一天，别说神王神后，就连宝琅殿下也不能容许他胡作非为！”

　　听他提到宝琅，若苦提起的心放下了大半。宝琅回宫这几个月，协助神王办了几件事，甚得长老们称赞。最主要的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他对金城若苦等人尤为亲近。

　　宝戬心中虽急，也没有乱了分寸。御法大阵开启，就连三位天君都没有办法把人从里面拉出来，除非危及性命被灵犀禁制护着落入洗尘池，或者五天之后大阵自动关闭，里面的人也就全出来了。至于送人进去，那根本不可能。也无法传递消息。

　　唯今之计，只有靠女娲判断清河有没有出事。从许多事情中可看出她对清河有着天生的感应，这也许是共生姐妹特有的心有灵犀。

　　寻到女娲，和声道：“妹妹，你觉得清河现在是否安好？”

　　女娲半倚在盘古怀中，一手死死抓着盘古的胳膊，一手抚着胸口，尽力压住胸中翻滚，虽已离得够远，云白玉台那儿还是给她带来无形的压力，仿佛有种恶毒而凶狠的力量不断的袭来，想要让自己晕眩乃至消失意识，她苦苦的抵抗着，这种感觉无法言说，像恶梦一般，若能破去不过是迷障，若不能破去，也只有自己承担，因为别人无法进入她的梦里帮她。

　　闻言平平道：“清河安好。”她没有感觉到清河有事时那种撕心裂肺无法抑制的痛。

　　这时候她很庆幸清河不在这里，她很确定如果清河在的话也一定能感受到那股折磨人的力量。
　　宝戬此时虽大半心思放在清河身上，也看出了女娲的不妥，沉声道：“怎的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严重？大哥，妹妹是不是又受了惊吓？”

　　盘古担忧地道：“仁淮上君诊过后我们一直在这儿，并没受什么惊吓！公主不肯回去歇息，二殿下劝劝罢！”刚过来时还好，她缓过了劲儿，也没有想吐了，谁知不到一盏茶功夫又开始难受起来。

　　风娘也道：“请二殿下劝劝公主！”

　　宝戬便蹲下身子，与女娲平视，认真地道：“妹妹，清河定会平安无事！你若在等她时出了意外，岂不叫她自责？听大哥三姐的话，先回去歇息几天，到清河出阵时再来接她罢！”

　　女娲不语，只是摇头。

　　风娘发了急，示意盘古不管她愿不愿意先抱走再说，宝戬也是这样的意思。

　　等盘古真的想要抱起她，女娲艰难地开口道：“它们发现我了，去哪里都没用，在这里人多，更好些！”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他们是谁？谁发现你了？”盘古风娘大急。

　　女娲用力皱眉，想了半天方道：“它们，想要，想要，它们厌恶我们！我们也厌恶它们！污秽！恶者！它们不该存在！不该存在！”

　　就快要想到了！

　　三人面露不解。

　　宝戬小心翼翼地道：“他们是谁？”女娲口中的“我们”无疑是指她和清河，难道金城和若苦竟连女娲也恨上了，要一并算计么？

　　女娲双手紧握成拳，把头在盘古怀中撞了几撞，大力吸了几口气，蟒尾抽搐扭动，闭目叫道：“我不知道，看不清楚！想不清楚！”

　　再用力一点，马上就可以想到它们是什么了！

　　见她这般痛苦，盘古心疼不已，紧紧抱着她道：“不清楚就不清楚！你别想了！我们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宝戬和风娘也连忙安抚，宝戬按住她的双手防止自伤，风娘抱住蟒尾不撒手。

　　女娲情绪极度激动，控制不住的想要乱动，险些将风娘横扫到半空中去。在这样心跳加速血脉加快的时候，她终于隐隐约约想到些事，身体也平静下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不记得到底是多久了，她的面前总有一大块黑色的阴影，阴影离她极近，她凭着本能知道如果黑影压过来，自己会受到非常严重的伤害！与黑影相比，自己非常的孱弱，更没有能力移动半分，于是极度的害怕！

　　但有一天，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害怕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受着这黑影的威胁，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应到清河的存在。清河也很怕，甚至比她还要怕。

　　但不管她们有多怕，黑影还是越来越近。清河颤抖着传来抚慰之意，她也同样颤抖着安慰清河。就在黑影将要吞噬她们的那一刻，大片温暖的蓝光忽然涌出照散了黑影，她心头一暖，沉沉睡去，再醒来时便在盘古的怀中。

　　和今天何其相似。

　　女娲这里如此闹腾，其他人或许还忙着评品高台上的论道斗法，无暇顾及。浅玉和温溪却是密切关注着，见到女娲蟒尾翻飞的时候，浅玉险些冲出去制住她，还是温溪以“不要打草惊蛇”为由劝阻住。

　　只好再次放出神识，不料宝戬突然颇有深意的看了过来，便不敢离得太近，也就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似乎又回到当初和清河双双在黑影下颤抖的时光，女娲眼中不由得渗出泪水。盘古大恸，轻轻擦干她眼泪，温柔地道：“女娲，睁开眼睛！不要哭！”

　　如他所愿，女娲睫毛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眼中泪光闪动，夹杂着莫名的恐惧，哑着嗓子道：“它们是黑影，一直威逼我们的黑影！”

　　宝戬轻笑道：“妹妹莫怕！无论他们是什么，敢惹妹妹的，我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么说清河也曾因此而害怕？

　　盘古沉着脸道：“风娘，把师弟师妹们全都叫来！”

　　威逼？！他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威逼女娲清河！

　　“是！”

　　等人到齐，女娲一个个看过去，眼神渐渐平和。今非昔日，她和妹妹已不是当初，再有这众多哥哥姐姐真心护着，那黑影想必不能得逞了罢？想通此节，忽然觉得身体舒适了大半。

　　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