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29、求婚

　　沥溪，就像这个名字一般美丽异常。这里是大周朝皇族刘氏家族起源的地方，当年先皇以沥溪太守的身份举旗起兵，连下三城之后，只逼临州。可是临州依山据水，易守难攻，就在先皇久攻不下、人心几欲涣散之时，一个临州南天门守城喂马兵士在夜间偷偷将城门打开，成全了先皇基业，在先皇攻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南天门改名为“忠义门”，而那个喂马小兵便是此后一直跟随先皇戎马征战的骠骑大将军李忠义。所以，皇族刘氏对沥溪极为重视，不仅屯兵看护，而且还到建了沥溪离宫，琼楼玉宇与溶溶山水相映相交，将本来就山水秀美的沥溪，营建宛如天堂。
　　因为李媛父亲不在，她便与皇后同住，被安置在秀云殿。马到宫门，李媛跳车车马，抬首一望立即被眼前景色惊呆。只见三百余里的宫室绵延开来，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漫回，檐牙高啄，矗立万顷。而秀云殿依川而建，此时虽为夏末，但依然秋光融融、凉风舞袖。
　　李媛不仅惊叹道：“好雄壮的宫室啊！”
　　李姝在李媛身边顿了顿，低声道：“我第一次来到沥溪，也和你此刻表情一样。”
　　李媛看向姐姐：“那现在呢，姐姐看腻了吗？”
　　李姝轻笑道：“腻？！怎么会呢？！越看越有趣呢。”
　　她面容虽笑，但神情却是冷的，李媛不仅想到被放了石灰的燕窝，再看姐姐此时瘦弱苍白的身形，心中顿时生出无数心酸。
　　安置好行礼后，晚上便是盛大的皇家御宴。
　　李媛自然又被悉心打扮一番，可是那些珠玉环佩是在压人，层层叠叠的衣裙也繁琐极了，她越被摆布，心里越厌烦，不由嘟嘴说道：“姐姐，我能不能不戴这些珠玉？能不能就让我穿身胡裙，再挽个胡髻？”
　　李媛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李姝，只见盛装之下的李姝正襟危坐，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就连眼眸也是空空荡荡。李姝轻轻开口：“这里虽然是行宫，但礼仪不可偏废。头上的饰物重吗？！不乱摇脑袋就可以了，身上的衣裙裹着迈不开腿？！就是为了让你小步小步的行走。你要适应，必须服从。”
　　李渊皱眉看着姐姐，开始觉得姐姐是在教训自己，可后来倒是觉得这话是姐姐说给她自己听的。
　　愣神间，外面的小太监禀报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起驾。”
　　听到“皇上”二字时，李姝眼眸中所有的神采立刻生动了起来，恢复了往日母仪天下的慈爱与柔美。她巍巍然站起身，仍由身边宫女再次整理衣冠，然后看向李媛，淡淡一笑：“倒时间了，切不可让皇上等咱们，走吧。”
　　虽然是笑容，可是李媛却担心她会随时失声痛哭。李媛忙上前一步扶住皇后的手：“姐姐，我扶着你。”
　　李姝反握住李媛：“好。”
　　……
　　宴席设在沥溪离宫兰池宫外。兰池是沥溪最有名的一处湖泊，而兰池宫就修建在兰池之畔，池中波光潋滟，烟云氤氲，宫室奇葩争妍，丝竹飘飞，仙女翩跹，仿佛置身仙境。
　　李媛和皇后到来时，其他皇族亲贵都已经到场，一时间红男绿女、锦衣华服，竟然比天边的云霞还要璀璨。人群中，李媛竟然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一身绛紫色团龙服的成安王。虽然是仓促一瞥，但李媛还是不偏不倚对上了他的眸子。成安王微微一笑，李媛顿时满脸绯红。
　　皇帝未到，大家都不敢落座。皇后看了看下首位置，那是王美人的席位，后宫十三位嫔妃美人都来了，唯独她还未到。
　　“王美人呢？”皇后低声问向坐下小太监。小太监回道：“回禀皇后娘娘，王美人身子略有不适，说是……说是……晚一点儿过来。”
　　皇后立时转头向后宫首领太监何超：“为何王美人身子不适没有禀报本宫？！王美人现在怀有龙嗣，万分也不可大意！”
　　首领太监何超支支吾吾道：“王美人……身子不适……奴才也是……刚刚知道。”
　　“混账！”皇后声音提高了一些，虽然言辞严厉，但声音依旧柔弱：“本宫告诉你多少次，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小心伺候美人，你就是这样做的吗？一会儿宴会结束，去内侍宣领十大板子！”
　　“都怪老奴大衣！谢娘娘教训！”何超已经年过半百，是宫中最有威信的太监，此刻他跪地求饶，神态惨淡，就连旁人看着都觉得可怜。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由远至近：“皇上驾到。”
　　众人精神一振，立即整理衣冠接驾。
　　皇帝一路走来，众人跪拜，行至高台前，皇后正欲俯身行礼，皇帝伸手扶住，温柔笑道：“皇后已有身孕，不必行此大礼。”
　　皇后羞怯低头而笑。皇帝牵着她的手走上高台落座，转身之时，皇后看见了皇上身后的王美人，原来她与皇上一道而来，此时，皇后脸上闪现出一瞬间的冷厉，但立即消失，变成了殷切地询问：“听说王美人身子不适，可有大碍？！”
　　王美人欠身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我只不过是路上吃了些杏子，所以有些……有些……不适而已。”
　　“什么不适，分明是涨肚子了！”皇上突然开口，神情还带着揶揄，说完之后，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妥，慌忙换上了严肃神色。
　　就在这一瞬间，李媛见到了皇上从未在她或是姐姐面前显露过的亲昵、自然和宠爱。她忧心看向姐姐，果然李姝眼底浮现出一丝嫉妒与怨恨，但也很快消失不见。李媛心中幽叹一声，果然是帝王无长情，不教红颜衰。
　　“传菜”。御膳房太监一声令下，一盘盘珍馐美馔立时由裙带飘飘的宫女端了上来。皇上举杯高声道：“今日沥溪之宴是我周朝皇族刘氏的家宴，为的是不忘当日我刘氏根本！这第一杯酒要敬刘氏列祖列族，佑我大周万世昌荣！”
　　“佑我大周万世昌荣！”座下山呼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饮完，皇上笑道：“今日来的都是我刘氏族人，大家不必拘礼，且自开怀畅饮吧。”说完，皇上将第二杯酒也一口气干下。
　　此时，丝竹管乐同时而起，还有翩然起舞的歌姬，更显得兰池宫如梦如幻，仿若仙境。
　　李媛坐在女眷席间和其他皇族小姐坐在一起。李茂坐在男子席间，可目光却一直在往女眷这边的宁乐公主身上瞟。李媛皱眉转过头，目光却撞上了成安王漆黑的眸子。李媛顿时一愣，赶紧压下心中异样，对着成安王点头微笑。成安王举了举手中酒杯，然后仰头饮下。帝后都在，李媛不敢再到处乱看，她只低头盯着眼前美味，不时提箸品尝。
　　此时，皇上开口道：“在座各位可有人还记得沥溪曲？”见无人回答，皇上叹声道：“朕记得父皇在世时，每次回到沥溪，都会在兰池边唱一首沥溪曲。转眼十年快过去了，这沥溪曲朕许久未听到了。”
　　突然的一段话，让气氛有些冷滞悲切。就在这时，成安王站起身：“臣依稀记得些许。”
　　皇上眸子一亮：“哦，是嘛？那成安王快快唱给朕听听。”
　　成安王从后腰间抽出洞箫，吹奏之前又对皇上拜道：“臣弟还有一个请求，能否请在座的一位女子为臣弟和舞？”
　　皇上一愣，目光瞬间警觉起来。皇后笑道：“久闻成安王洞箫举世无双，今日能够亲耳听见，也算有福。不知王爷要请谁？”
　　成安王躬身向帝后行礼，转身朝着女眷席间走来。李媛顿时心如擂鼓，整个人紧张的浑身发抖。
　　成安王目不斜视，直直走向李媛，对着李媛行礼道：“能否请小姐和舞一曲？”
　　李媛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滞了，她低声道：“我不会跳舞啊”。
　　成安王似乎没听见般依旧微笑望着她，可是眼眸中不见一丝玩笑，而是充满了明白无误的认真。李媛使劲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紧皮肉里，感觉疼了才定下心神，行礼道：“谢成安王和舞之邀。”
　　两人一并站到场中，成安王将箫放在唇边，当他吹出第一个音时，李媛突然忍不住看向他，目光里满是惊喜，原来这首曲子她曾在昙华林听过，而且还见胡姬跳过！
　　和着曲调，李媛回忆着当日胡姬起舞的姿态，轻轻舒展身体，摆动着原本就轻盈灵巧的身体，竟然也是像模像样！两人一吹一舞，偶尔目光流转，尽显风情。众人看得皆为惊叹，可是皇上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另一边李茂也满脸惊讶。
　　曲尽舞停。四下全都拍手叫好。李媛红着脸蹲身谢礼。就在此时，成安王突然双膝跪地，对着皇上行了个大礼道：“今日臣弟斗胆请皇上一个旨意！臣弟要娶与臣弟和舞的这位姑娘李媛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