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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   袖间带起轻微悉索,清光下静影无声重叠,庭阶下的梨梳花脉脉摇曳,帷帐垂地,只听得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他袖上精致绣纹落在她手边,细密针脚带着微凉的触感,难得安和的时刻。

      妤凰手指蜷了蜷,拉住他的衣袖,忽然道,“你以前也帮我擦过药?”

      墨郇抬起头,不料她离他太近,砰的撞到她的额,疼的她呲牙咧嘴,一边揉着撞红的包一边控诉的看着他。

      墨郇拉下她的手,抹抹她被撞红的地方,红痕很快就消下去,“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妤凰很疑惑的回忆着,求证似的看他,“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其实有过一回,他记得很清楚。

      她在碧华池后的花田里锄地浇水,短短几天毁掉他半数白芷,还有很多老君看了都要艳羡的药草,打理花草的仙侍苦着脸来同他回禀,他不是不心疼。

      但更多的是奇怪,明明一个法术就能解决的事,她却在田里辛劳了两天,手脚又笨,弄得满身脏兮兮的像个田夫。

      他走过去看,没想到将她吓了一跳,锄头掉到她脚上,刃口碰到脚踝,血哗啦啦流出来,她疼得坐在地上大哭,他真是好气又好笑。

      一边给她包扎,一边问她为何不用法术。堂堂一族少君,小孩子一样抽着鼻子呜咽着解释,“听说这样比较有诚心,上次我用了仙法,所以种的凤止花一朵也没长出来,所以这次不用了,不知道算不算有诚心些。”

      他知道小姑娘都是喜欢花的,却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对种花也很感兴趣,还种的很有诚心,很难得想逗逗她,便冷下脸问道,“那你毁了我半田白芷,该怎么算?”

      她有点委屈,又有点歉疚,吸了吸鼻子,拽他的袖子支支吾吾,“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凤止花比它们都好看…”

      他想这小丫头真是个凤凰性子,在别人的府上,却一点也晓得顾及主人家的喜好,他应该是生气的,看她这么可怜兮兮,一只脚包的像个馒头,只怕一月都不能遍地跑。

      心情莫名就好起来,他慢悠悠同她道,“你是觉得本君的品味,比不上你?”

      她果然睁大了眼睛,呆呆得瞧了他一会,瘪瘪嘴,有点不情不愿,“我只是玩笑…玩笑…”又有点委屈的想要弥补过失,“那我种回来好不好?”

      说完就要下地,却被他眼明手快的按住,瞄了瞄她的脚,她蹭的红了脸,这才呆笨的想起自己是个病号,“那…那个,我行动不方便,你…”说着说着语气有些不大对劲,像是才反应来,“你是堂堂君上,竟然趁人之危,还要为难我?”

      他想他怎么就为难她了?这个小丫头还是任性的不知方物,“那怎么才不算为难你?”

      她不好意思转过头,“你应该说,你喜欢就好啊。”

      他想起这些,眼中微微透出笑来,拿过纱布给伤口包扎,妤凰还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没骗我,可我总觉得你…”

      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其实她本想将这些疑惑压入心底,包括这种熟悉感和帝姬那句替身,但方才一瞬间,意识仿若于身体分离,由不得她主宰,几乎是下意识便问出这句话,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她只好将疑惑挑明,虽然挑明的结果,她觉得自己大约不会喜欢。

      “我的修为很浅,造魄之术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我真的…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是你造出来的,那…”妤凰犹豫着,有点说不下去。

      墨郇不避不闪的看着她,虽然绛瑶帝姬的突然闯入不在计划之内,但如何解释他已经想好,与其让她在心里将此事团成个疙瘩,还不如早早解释清楚。

      就算她不问,他也会找机会将这件事提出来。

      妤凰却侧过头避开了他,满脸写满了伤心欲绝,怨念几乎喋喋不休的爆发出来,“那我不是要叫你爹爹?那我不是很吃亏?”

      墨郇顿了顿,手指搭上额角,“原来你一直是在伤心这个?”

      妤凰咬着唇看他,凭空冒出个爹爹难道她不该伤心吗?

      墨郇难得沉寂一阵,许久才道,“凤妤凰,说你笨都是高估了你。”

      不等她反应,又道,“如果我说你是并不是只乐魅,而是承袭上古血脉的九翎凤凰,受羽族供奉,出生便是一族尊神,你相信吗?”

      妤凰犹豫,遂即坚定的摇头,她就是只乐魅,事实都摆在这里了,还要她相信什么。何况她要真是只凤凰,会连个鬼都打不过?会被丹陵老鸨逼着挂牌?会被眼前这个混账欺负却无还手之力?她一定一把火把他们统统焚了。

      这假设简直荒诞!

      墨郇接着道,“如果我说你连闯幽冥十七渊,引承位天火涅槃火同冥君玉石俱焚,止绵延战火于四海八荒,你相信吗?”

      妤凰这次连犹豫都没有,十分坚定的摇头。她要是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伟大事,早就将她的事迹些成史诗,请个戏班子满世界的巡演去了,用得着在这里窝着看别人写的话本子?
      这行为简直昏聩!

      “如果我说…”

      妤凰支着耳朵继续听他假设,不料墨郇却停了停,抬眉反问,“既然这些你都不信,为什么随便一句造魄之术,随便一句让她想,你就相信了?不是一样吗?”

      妤凰立刻反驳,“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墨郇反问一句,“因为我举的例子是好的?而你总是愿意相信不好的那个?”
      他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哪里不一样,她的确说不出来。

      反驳的毫无底气,说到底还是介意。其实这件事同墨郇并没什么关系,不过是那鬼厉的帝姬一口一个替身,墨郇救了她,三言两语是为了断掉那女鬼的纠缠。

      按理她应该是感谢他的,同他计较更是没有道理,但她却莫名的焦躁起来,惶措不安,像是有什么裹着阴霾一步步靠近,她此刻察觉才慌觉不及。

      大概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她应该记得的,却忘记了。

      无论在脑海搜索多少次都是空白,她觉得很不安,无端招惹到她的墨郇,自然而然成了她胡搅蛮缠的发泄。

      难得他没有生气,拿过放在一旁的干净纱布替她包扎,声音没有起伏,却意外的很有安抚力,“你就是你,不会是别人,别担心。”

      妤凰默然未语,心底模糊的掠过什么,却顷刻而逝,抓不住头绪。

      床外月色静静落影格子窗,洇开模糊不清的颜色,墨郇看到她发呆的表情,又随手捏一下她的脸,“还没想通,真那么想叫我爹爹?”

      妤凰这次果决利落的拍掉他的手,墨郇被她打了个正着。

      这是她第一回占到便宜,得逞之后立刻眉开眼笑,“谁说的!其实我是非常非常生气的,不过看你心有愧疚,又跑过来特意解释奉药,也不好再同你计较,那这件事,便只当它过去了吧。”

      说着,很豪气用拇指一揩鼻子,抬起下巴,一眼瞄见脚踝上层层包裹的纱布,忽然就抬高声音,“喂!你这样裹成个粽子我怎么走路?”

      墨郇被她嚷的头疼,听声音就知道她已经恢复中气,情绪来的快退的也快,偶尔让人觉得这样挺好,但大多数都是惹他生气。

      包绕的纱布在她不情不愿的挣扎下松开,墨郇不得不解开一半重新缠上去,他随手拿出块小小的木牌丢进她怀里,“对了,这是什么?”

      妤凰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下,立刻丢开,“哎呀,今天天气真好。”

      墨郇绑结的时候稍稍使力,疼得她哎呦一声,再也没功夫计较粽子的问题,乖乖巧巧又把那木牌子捡起来,跳着额角看那金粉厚实的墨郇二字,言不由衷道,“真是好字、好字…”

      墨郇系好纱布,将牌子从她手里拿回去,“劲瘦隽永,风骨不折,果真好字。”

      妤凰笑得哈、哈、哈、哈。

      好在墨郇懒得同她计较,帮她系好纱布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一颗心绞着上上下下,直到关门的声音传来,才稍稍松了口气,伸手去解脚踝上纱布系带。

      少顷门又被推开,墨郇附手进来,妤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起来很乖。

      墨郇随意瞥过她的脚踝,“我系了死结,换药之前会松开吗?”

      妤凰要去解纱布的手藏到背后,斩钉截铁的摇头,“不会!”

      对方满意的再附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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