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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一章 乱哄哄思前想后 ...


  •   马车上坐着个伤员,回程又特意派了大量的侍卫跟着,因而走得很缓慢,秦恪己重伤还未痊愈,精神不是很好,困了就一点也撑不住,这些天来经常睡得颠三倒四的。此时,靠在晃晃悠悠的车壁上,他的脑袋一点一点又打起瞌睡来,慢慢的窝在狭窄的软榻上睡了过去。

      白文柳则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时不时的摸出袖袋里的玉板来摩挲着,在最初的喜悦过后,心头涌上的更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繁杂思绪,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种情况有个学名叫“患得患失”。

      她想,她可能是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了好感,而同时也能感到,他似乎也并不像最初那样排斥自己,后者一直是她努力的目标,现在心愿达成,却因为前者的存在使得内心多了几分惶恐不安。

      白文柳穿过来理顺了前尘往事之后只想要好好的生活,所以她讨好德太妃、在锦亲王面前装乖,所以她清点自己的嫁妆,为的都是能在内宅里更好的活下去。不论是原主还是自己,皆是在单纯的环境中被亲人宠着长大的,所谓宅斗只是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概念,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就是每月送进知明院里的几张银票,别的都靠不住。

      白文柳很清楚,或者说是有些悲观的明白,如果她做错了什么事,德太妃和锦亲王的偏爱分分钟就能收回,在这种情况下还怎么能指望一个男人的宠爱能持续到天长地久?

      “一生一代一双人”后面是“相思相望不相亲”;“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前面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白文柳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人们喜欢用那两句诗来说明爱情的美好,在她看来,这也忒不吉利了,明明全是爱情消逝之后的哀悼。

      她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觉得自己是个现代人,应该潇洒一点,有好感就有好感了,反正他长得还不错,又是合法夫妻,爱上了也不吃亏;一时又估摸着自己是个死心眼,不具备“因为了解而分离”的爱情观,况且她还不很了解这时代的婚姻法,不知道要怎么分离。

      这时候马车突然小小的颠簸一下,睡得迷迷糊糊的秦恪己皱着眉头嘟囔着什么,显然不太舒服,白文柳也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清醒过来,跟着皱了皱眉,从马车后面堆着的包袱里翻找着,想找出个软硬度、高度都合适的来给他当枕头。

      没想到一伸手却从一堆灰扑扑的包袱里拽出了一个金黄色的,那抢眼的色彩让她的眼睛有一瞬间不太适应,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个风格迥异的包袱,出自秦恪己的通房之手,这几天的生活先是太跌宕起伏,而后又平凡到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使她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

      白文柳忽然自嘲的笑了,她刚刚还那么认真想过要不就谈谈看好了,居然忘记了这不是谈恋爱,好了在一起,不好就分手独自养伤的问题。她已经是锦亲王世子妃,她的本职工作不是和世子谈恋爱,而是做个贤内助,替他打理内宅事务,换句话说就是给自己的丈夫安排好他的侧妃、侍妾和通房,再过几年还要教养一群别的女人和自己丈夫生下来的孩子。

      这样的生活她在之前就已经规划过,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而今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居然连想想都觉得心口堵得慌,秦恪己现在或许有点喜欢她,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同一个社会环境下长大的,通房、侍妾在他看来就是个玩意,可白文柳却不能这样理所应当的把她们也当做没有生命的物件,尤其是她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等她放任这好感变成爱意的之时,秦恪己再转头喜欢个别人,一台小轿纳进来,白文柳觉得自己有可能控制不了这小暴脾气,早前原主鞭打了通房都能让他郑重其事的警告一下,往后这样的摩擦再多几次,什么爱意好感都荡然无存了。

      到那时,他按照这个世界的观念会觉得妻子不够大度,而她按照现代的教育会憋屈的要死,还得担一个“妒妇”的名头。这世界观不同啊,勉强搭伙过个日子就得了,若是相爱,迟早得变成怨偶。白文柳捏着手里的包袱,理智的想着,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若一个人需要权衡客观条件很久才能下定决心不爱,那么其实她已经在爱了。

      似乎走了很久,但是还没驶出山区,道路不甚平坦,白文柳看着秦恪己的脑袋跟着马车左摇右晃,浓黑的眉毛微蹙,她轻叹一声,随意从包袱里抽出一件袍子卷了卷,轻轻扶起他的头,垫在下面。又想了想,把他身边的毛毡披风收起来,拣出个夹棉斗篷给他盖上。

      坐回自己的位置,白文柳以手托腮凝视着秦恪己的脸,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小妞子说过的话,“这个哥哥,长得真好看”,是啊,的确还挺好看的。

      来时风驰电掣两天半的路程,回去的时候慢吞吞的晃了有足足五天,才看见东都城的西城门,官道上远远跑来一小队人马,为首的是个衣着并不华丽的少年,身后紧跟着的护卫也都普普通通的样子,不过仔细看,他们骑的马却是个个神骏,绝非凡品。

      那少年一溜烟来到了马车前,锦亲王府的侍卫头领认得他,按照规矩应该下马大礼参拜,可见他微服而来,显然是不想露了行迹,于是就在马上微微躬了身子,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他怎么都坐马车了啊,伤还没好?”少年语音清脆,含着满满的担忧。

      秦恪己此时正百无聊赖的靠在车壁上,看着白文柳今天第五次拆鲁班锁,这一路上,她对玩具极感兴趣,他都怀疑九连环和鲁班锁能被玩的掉了漆,每次拉小手的企图都被上下翻飞的手打破了,手越来越快的同时,她的话越来越少,秦恪己能感觉到她似乎不太开心,可又实在不了解一个姑娘的世界,只能跟着瞎着急,也不知道要怎么问。

      马车外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秦恪己满腹的挫败,他坐正了朝脸上写满了“他是谁?”的白文柳笑笑,小声说:

      “是三皇子。”

      白文柳知道三皇子是宜妃所出,也是唯一一个还没出宫建府的皇子,他要出宫是需要炎武帝批准的,现在来接秦恪己,也可见炎武帝还挺关心这个侄子的。

      因着马车里还坐着女眷,三皇子秦怀义没敢上车,但是占着官道隔着车厢壁又聊不成天,弄得他在前头走几步就纵马回来绕一圈,几次下来也只在最开始得了秦恪己的一声“我没事”,急的小伙子绕马车绕的更勤快了。

      秦恪己把窗帘挑开一条缝,和白文柳偷着乐了一阵子,才扬声吩咐停车,并让侍卫给他腾出一匹马来,这都快一刻钟了,还没走出几步路,再这么绕下去不用多久就有人来围观了,况且还得赶着关城门之前进去。

      白文柳张张嘴想拦,却被身边的秦恪己轻轻拍了拍后脑勺,临下车门,他回头笑着说道:

      “别担心,我一定慢慢的骑。”他从白文柳盯着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关切,这几天来的郁闷一扫而空,于是笑的越发开心。

      白文柳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和过于专注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故作镇定的移开视线,撇撇嘴说道:

      “我才没有担心你呢。”说话的声音很低,连她自己都觉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不像是理直气壮的否认,倒像是小女儿心事被揭破的羞赧,白文柳暗自唾弃着自己的精分和别扭,面颊却一阵阵的发烫,越发不敢看那张得意的笑脸。

      秦恪己见状心情一片大好,喜滋滋地跳下马车,看上去伤是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侍卫们不敢拿重伤初愈的世子开玩笑,特意给他找了一匹温顺的马,队伍行进的速度也并不快,但到底比刚才时不时停一下的情况好很多了。

      白文柳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厢外三皇子机关枪一般响个不停的声音,不由得暗自感叹,没想到皇宫内也能养出这样话痨般的皇子,难不成是在宫里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的憋坏了?

      东都城戌正停止检查行人路引,戌正一刻关城门,锦亲王府的车马终于赶在最后的时刻进了城,厚重的红漆城门在身后轰然合拢。

      白文柳坐直了身子,拢了拢脑后松松编好的头发,又抚平立领袄子上的褶皱,再系好披风的系带,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干净利落,来接他们的人都是侍卫,这一路上她的头发只能自己打理,不会梳发髻,只能编辫子,客栈里的铜镜又实在太模糊,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算不算“妇容有亏”。

      等她匆匆打理好自己,就感到马车震了一下,接着耳畔响起了行礼问安的声音,应该是已经进了王府的大门。

      又过了一会,马车缓缓减速,刚刚停稳,秦恪己就撩开了车帘,他的视线在白文柳身上逡巡了一番,叹了口气,伸手扶她下来。

      白文柳被这声叹息吓了一跳,想要摸一下是不是哪儿不妥,但是手臂已经被秦恪己握住,人也被带出了车厢,不方便再乱动,等下了车问一下好了,她想着。

      不过,站在地上,白文柳就知道了他为什么叹气,其实她也想叹气,因为不远处那个清俊的少年披着的披风居然和自己的一样,也就是说,她和三皇子穿的是“情侣装”。

  •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卷从文柳的纠结开始,于是我也写的万分纠结……
    今天晚上如果回家回的早就再来一更,如果迟了,呃,那就这周的某一天双更好了。
    让我们一起嘲笑世子吧,哇卡卡卡,让你乱送衣服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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