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于整个世界的恶意》南朝

6、第6章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尴尬，尔舒拉丝毫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依然我行我素的吃着他的食物。淡定的切牛排的段子还没将这块肉吃进嘴里，放下刀叉明显表示并不是真心邀请对方吃饭的莫伊拉再一次发问：“现在，请再回答一次，研究所事故的原因。”

　　“你是投资方吗？”段子突然发问。

　　莫伊拉摇头。

　　“那么你有王的调查令？”

　　莫伊拉皱起眉头，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段子慢条斯理的吃着她的牛排，很礼貌而且缓慢的咽下之后，才开口：“那么请不要打扰我进食。”

　　在莫伊拉错愕的注视下，她真的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吃掉了她的那一份。

　　骑士欧尔佳克里斯的家有着恶俗的品味，艳红的底色，浮夸的家具，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低俗气息和肮脏的感觉，可是无论看哪里，都是干净的，不知道为什么，整体看上去就令人浑身不自在。

　　开门的女佣是个散发着死气的稚气未脱的少女，裸露出的脖子上有掐痕，胳膊上有青紫的痕迹。

　　当见到所有的女佣的时候，段子发现原来开门的少女算是这座城堡中年纪最大，而且最能够见人的一个了，克里斯家中的女佣全部是15岁以下的女孩子，几乎每一个脸上都有淤青与伤痕，每一个都死气沉沉，有的甚至在哭泣。

　　“吵死了！”克里斯丝毫不控制力度的凶狠的踹在第一个哭泣的女孩子的肚子上，整个大堂变得死寂。

　　“这些长大的女孩真是让人恶心，我定制的那一批可爱的女孩子什么时候才会送过来。”克里斯揪着最近的一个女孩子的头发，殴打她的脸，女孩子痛苦的发出呜咽声，换来的是更加粗暴的对待，“真是恶心啊，一点也不弱小的身体，越长越大的脸，完全不可爱，明明前两年还那么让人爱不释手。卡洛，你的效率真是不如你的上一任。”

　　制造定制的女性的时候，如果交出的是年幼的女孩子，那么她的心智也与看上去的年龄相符，作为候选新娘，所有人都要的是长大成人的女性，因为心智上已经成熟，基本的理念与常识也会由研究所灌输，而过于年幼的女孩子即使灌输知识也无法接受理解，而且骑士们总是没有耐性去养成，都只想要成品，所以当时那份定制年幼女性的订单才会那么扎眼，而现在，克里斯的爱好已经很明显了。

　　面对肥胖的脸上丝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厌恶的表情的段子，克里斯却哈哈大笑：“你这样肥胖的老女人我是连看都会觉得恶心，不用因为害怕同样的事会发生在你身上而表现出愤怒，你和我一样是被定义为怪异的人，没有必要因为喜欢的东西不同而否定别人的乐趣。”

　　“没有否定，只是单纯的排斥而已。”段子回答。

　　离开克里斯的住所，段子已经完全不想再去了解骑士们的生活，驱车回到研究所，怀揣着一颗完全不想再出门的心将数量不足的基因交给丽莎。严格的丽莎在查验数量之后，表示剩下的也要尽快提取。

　　“请把我留下来让我进行大扫除吧。”段子无能为力的请求。

　　交换了工作之后，段子开始负责重新摆放陈年旧物。

　　因为当初萨里卡洛上任的很突然，很多东西都没有认真的检查过，现在什么陈年的半瓶啤酒，如同石膏一样坚硬的袜子和落满灰尘的文件等等全部被翻了出来。一个常温箱子里封存着一系列的基因，箱子上的标示明白的写着——危险。

　　危险的基因啊，好想培养。这样想着，段子把这个箱子保留了下来。

　　货真价实的大扫除，陈年的灰尘，各种隐藏在角落的垃圾，需要塞选的文件。段子疲惫的坐在地上，因为过度劳累头上冒着虚汗：“尔舒拉啊，你为什么没有把整个研究所都分解掉啊。”

　　尔舒拉抬起手，许多东西开始分解消失，段子回身抱住那个写着危险标示的箱子，很快，整个房间变得空荡荡，所有刚才整理出来的东西都消失掉了。

　　尔舒拉放下手，看着段子，像个听话的孩子。

　　那副样子，段子情不自禁的想起弟弟——藏书的那一个，不是丝毫不可爱的郝塞尔。可爱的弟弟，可怜的弟弟。

　　想要孙子的奶奶，不愿意给妈妈压力的爸爸，故意把自己好听的名字改成这样奇怪的名字，用断子绝孙来打趣，结果妈妈还是众望所归的生下弟弟，为了配合自己的名字，爸爸试图给弟弟起名段绝，被妈妈殴打，只好忍痛改成段落。

　　幸福来得突然，就像灾难。

　　只剩下冰冷的月光的世界，陆地上的植物死掉了，人类把能吃的动物全部吃掉了，最后开始吃掉彼此。没有人是饿死的，因为在虚弱到不能动弹之前会被杀掉，然后吃掉。人类变成了最残忍的野兽。

　　刚刚成年的段子，在失去父母的庇护之后，成为了领队的女人。

　　那个强壮的、霸道的、男人味十足的保护着她的男人。

　　并不是强迫，段子还是挺喜欢他的。

　　可怜的男人。

　　吃光了同伴，只剩下段子、段落和男人的时候，男人想要杀掉最弱小的弟弟：“没有希望了，不会得救的，所有人都会死，杀掉他吧，那么脆弱的小孩，早死早解脱。”于是，段子把男人杀掉了。步入死亡的男人虚弱又怜惜的搂着段子，重复着：“本来想下一个就杀掉你的。”一遍又一遍，直到无力的倒下，目光涣散，才说出另一句遗言，“太可怜了……”

　　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的？唉，记不起来了。

　　最后只剩下段子和弟弟。吃光了男人，饥饿，没有力气，软弱的弟弟无法忍受的自杀了。发现死去的弟弟在枕头下面藏的书，段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无聊，无聊，无聊……最后在厕所里面烧掉了。

　　只剩下孤独的一个人，报复弟弟丢下自己一样的吃掉了弟弟，一个人，躺在弟弟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一个人，没有希望的最后一个人，终于明白了男人死前的话，活成最后一个死掉的人，太可怜了……绝望的，孤独的，令人发疯的恐惧，终于放弃挣扎的死掉了。

　　不止一遍的想过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样难看的书里的人物都好好的活下来了，为什么自己不可以，最后一直在想，停不下来的想，就算是活在这本书里也好啊，不想那样绝望的一个人死掉。

　　段子情不自禁的摸着自己胖成游泳圈的肚子，胖说明营养好啊，瘦有什么好，硌牙。看着尔舒拉，段子苦笑，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啊，这种世界，如果不是饿到脑子不转，谁要来啊。

　　唆使尔舒拉把所有的杂物都分解掉了，得知真相的丽莎没表情的脸开始抽搐。

　　“房间全部都完好的保留下来了，不用担心又要向奥莉薇重新申请资金。”段子轻松的说。

　　贵族们的基因很容易收集保存，贫民区的女性则完全不配合，自暴自弃着没有被选中的自己所拥有的基因又有什么价值，去贫民区收集基因的工作人员常常脸上带着伤。

　　最后只剩下王、王后与王储的基因还没有收集完成。

　　因为是特别的人，所以花费了许多时间在申请与相关手续上，麻烦的段子完全没有过问。而明明只需要一根头发那么简单的提取过程，却被要求研究所的负责人亲自觐见。

　　以段子的外貌令人恶心为由，奥莉薇试图以管理人的身份代替段子觐见王，但是王储的命令是想要见到段子。

　　“说不定你会成为王妃呢。”奥莉薇恶毒的讥讽。

　　不过自己去的话，尔舒拉要怎么处理，绑起来吗？连工具也会被他分解掉吧。

　　不能抗拒的命令，段子尝试的给尔舒拉注射麻醉药。居然真的睡过去了。段子想，如果注射过量的话，他就会死掉了吧？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放下针筒。为了以防万一，丽莎会按照时效给尔舒拉注射麻醉，确保他在段子回来之前不会醒过来。

　　觐见礼就跟电视剧里一样麻烦，段子肥胖的身体做不到标准，再加上敷衍的态度，糊弄了一下就过去了。虽然明里号称男性基因不可复制，不过还是要保存的，至于是不是真的不能够复制，段子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在收取王储的茶色头发的时候，王储偷偷的捏了一下段子的手，微笑着得体的说：“上一次与你聊得很开心，很想再和你再见面。”

　　真是别致的喜好，真的喜欢肥胖的女人吗？这一次就让你的幻想破灭掉吧。段子没有拒绝这份邀请。

　　就算很惊讶于儿子的眼光，王和王后都笑眯眯的没有阻止。他们在想，原以为儿子对女人很冷淡，会不会是喜欢同性去了，原来只是喜欢肉感十足的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