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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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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走出机场大厅,阳光洒满全身,三年,她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当初她一身狼狈地从这里逃走,如今她又孑然一身的回到这里。
坐上出租车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她的心脏,让她疼痛难抑。
盛夏在一条有些偏僻的街道里找到了一家小旅馆。掉了漆的墙壁,门口大树旁停满了自行车,她拖着行李走进旅馆,大厅的天花板上只挂了一个光秃秃的灯泡,而唯一的服务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正坐在柜台后看着一台电脑哈哈大笑。
盛夏办理了手续又买了点吃的就回了房间,她拉开窗帘,露出一室明亮。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住五星级酒店穿Burberry的盛家小姐了 。她积蓄不多,现在住这样的旅馆都已是奢侈,那个家她不会再回去,她在B市也没有什么亲人,而曾经那些关系本就不亲近的朋友也因为三年前发生的事情让她更不想再面对,至少是现在。因为那只会让她的伤口再次生生撕裂,鲜血淋漓。
第二天一大早盛夏就出去找房子找工作,B市很大可房子很难找工作更难。她穿着衬衫牛仔裤穿梭在人群中,与身旁擦肩的路人无异,只是这座城市中再也没有属于她的那一抹温暖,而她也再不如从前那般张扬自信,三年艰辛的异国漂泊,噩梦般的回忆和自我放逐磨平了她的棱角,但却依然能感受到那尖锐的疼。
盛夏在旅馆里住了四五天后在城西找到了一间小公寓,那是一片很旧的居民楼,楼前是一条年久失修的小公路,路旁围满了卖菜的农妇,车都很难进来只能步行。楼房的墙壁早已斑驳不堪,楼道很窄墙壁和扶手上都落满了尘土,每层只挂了一颗灯泡,发出昏暗的灯光。她没什么行李,所以晚上就拖着箱子住了进去,邻居家门口堆了杂乱的东西,她小心的避开。
盛夏收拾好屋子,随便吃了点泡面洗了澡就上床睡觉了。这几天她一直很累,房子租到了但工作还没着落。
她是学美术的,大学四年都在给一家小杂志社不要报酬的画插画。原来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只有两件,一个是和左苏辰腻在一起,一个就是画画。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左苏辰会逗她高兴,左苏辰不在她就疯狂地画画。后来左苏辰真的不在了,她有段时间就坐在窗前天天画画,想起什么画什么,连饭都忘了吃,如果谁拿走了她的画笔 ,她就疯狂的砸东西,最后精疲力尽了就哭着昏睡过去。
那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阶段,那段时间她临渊而立,随时都可能尸骨无存,幸运的是有人及时拉了她一把,让她能有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盛夏凭着回忆找到了那家她画过插画的杂志社,好在三年前她走之前拿到了毕业证,还在这兼职过,老板说她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这个工作虽然工资不太高,但养活现在的她足够了。她晚上回家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又在楼下买了点菜,回家给自己做了两个菜,庆祝新的生活终于步上正轨。
第二天盛夏起了个大早,套上T恤牛仔裤,扎了个高高的马尾挎上包就出门了。
她们杂志社很小,人也不太多,但都很实在很好相处,没又盛夏从前接触的什么官二代富二代身上的那些坏毛病和讲究,而她性格又很开朗所以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尤其是一个叫沈桑榆的女孩,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对盛夏非常热情,总是小夏姐小夏姐的叫,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盛夏开始过上了循规蹈矩的上班族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偶尔也会和同事小聚一下。这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让她不再会时常想起以前,只是心里总会有个地方永远不安于室,那里有期待,有忐忑,有害怕,而更多的是疼痛,这个地方在每一个梦里让她如坠深渊。
直到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盛夏才明白,心里那个永不安分的地方叫做左苏辰,叫忘不了。
盛夏不确定她对左苏辰究竟是念念不忘还是耿耿于怀,总之她就是忘不了。
盛夏的性格非常执拗,她认准的东西轻易不会放弃,她相信的东西就会永远相信,总之她就是那种会一条路走到底的那种人。所以当有些事情发生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相信,她不相信她全心信任的人会在背后推她一把捅她一刀,只是过了三年,盛夏想明白了,无论左苏辰有什么样的原因,这一刀他都捅下去了,捅在了盛夏的心窝里,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就是忘不了,因为他们无数个寒冷的夜里他们相互取暖,他们一起悲一同喜,他们的心脏一起跳动,他们早已血脉相连,忘记左苏辰就相当于挖去了她的心脏,她不想,更不舍得。
盛夏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是更相信自己的心。
盛夏来到报社不久,和同事相处的不错,可也总是像隔着扇门,她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这天早上盛夏刚一到报社,办公室的杨杰就说今天过生日晚上请大伙吃饭,她本来想着不太熟就不去了,可无奈沈桑榆听了就一个劲地抱着她胳膊“去吧去吧,小夏姐,他请客不去白不去嘛,再说我还没和小夏姐一起玩过呢,小夏姐……”她只好跟着去了。
晚上大家吃了饭,气氛太火热就又转战KTV,盛夏也被沈桑榆拉着去了。
在KTV玩了会,大家都很高兴,盛夏也喝了点酒,感觉有点热就跟沈桑榆说了声出去上厕所。
她头有些晕,在卫生间用凉水拍了拍脸,就往回走,谁知拐角的时候一下撞在了一个人胸前然后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下撞得盛夏眼冒金星,一手揉着脑袋想起来却又摔了回去,而眼前站定这双脚的主人似乎也没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她不由得抬眼怒视这个让她跌倒的罪魁祸首,她一抬眼却愣了,是左苏辰。
盛夏还记得他们三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左苏辰刚和唐嫣然完婚,盛夏悲痛欲绝,她想知道原因,她不相信左苏辰的解释也不相信他是真的背叛了她。她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他却从不见她。直到那天在公安局门口等了一天的盛夏终于倒在暴雨中。
盛夏醒来时正躺在医院里,而左苏辰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眼里有显而易见的不耐,他开口,语气讥讽“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有意思吗,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想再看见你了,我早就对你没兴趣了,而且我也不想让嫣然误会,所以你要作就滚远点,别在我眼前作。”然后转身就走。
盛夏早已泪流满面,她一把拽掉手上的针管冲过去拉住左苏辰的胳膊“我不信,我不信!!告诉我为什么,小辰哥,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的,为什么扔下我?!!”
左苏辰转身拉下盛夏拉这他胳膊的手,嘲讽的开口“你不信什么?不信我变心?还是不信我和唐嫣然上床?还是不信我跟她结婚?但是你不都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事实,上床被你撞见了婚礼你不也参加了吗,你还不信什么,哦,不信我变心,你不会是忘了我已经结婚了吧,还是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做我的情人,也许……”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触感依旧温暖,却让她入坠冰窖。
左苏辰见她这幅面如死灰的样子,站直了身子,“盛夏,忘了我。”
盛夏抬眼,看见他的眼神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三年前就是这个眼神让她不管不顾的仓惶逃到美国,现在三年后的再次见面,盛夏再次见到了这种眼神。
左苏辰站在她面前,面孔白皙俊朗身材修长,却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鼻梁挺直,薄唇轻抿,那一双桃花眼依旧深邃,只是眼里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盛夏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撕裂,又有什么东西要迸发而出。
她垂下眼站起身,绕过他就走,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她用力甩了甩没甩开,侧过头看他“先生,什么事。”
左苏辰,轻笑眼神直直的射进她眼里“先生?夏夏你还是那么没礼貌,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小辰哥也不打声招呼 。”
盛夏拂掉她胳膊上的手“我不认识你,打什么招呼。”看都没看他就往前走。
左苏辰却上前一步挡住她,抬手捏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低下头眯起眼睛“不认识?夏夏,用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她双手握上左苏辰捏住他脸的手腕,无奈力气不敌,“先生,你见到美女一直这么没礼貌吗,还是你觉得这样做才能让我对你印象深刻?”
左苏辰松开双手插进裤兜里,他今天穿了便衣牛仔裤皮夹克,扯开嘴角笑着看她不说话像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
“夏夏,小辰哥很伤心。”
盛夏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小辰哥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他也是被谁藏起来了,所以,我不认识你。”
左苏辰看着盛夏离开的背影,抿起嘴角,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