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公主》路然

6、第 6 章

　　云老太医为风韵安诊着脉，心里不断腹诽着怎么这个明国的公主这般爱折腾，还有他们黎王为何偏偏安排他在这里服侍，黎后干嘛要没事找事来招惹这个惹不得的公主。

　　反正，云老太医的心情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心惊胆战。

　　“回陛下，明昌公主并无大碍，腿上磕碰的淤青只要稍加注意，妥善处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云老太医一字一句地回禀，生怕说得重了，惹了责罚，说得清了，日后又落得个忽视病情的后果。所以是决不敢大意的。

　　黎渊负着手立在一旁，只是轻轻“嗯”着点了点头。

　　到底这是什么意思，云太医实在是没有那个七窍玲珑心来揣摩，他看着黎王脸色也还对，只想着赶紧交代好了离开。

　　云太医拿过一瓶膏药，交与一旁黎王的贴身侍女燕儿，交待她用法，便匆匆告退说去煎药去了。

　　黎渊也不为难他，云太医走后，便也把燕儿打发掉了。自己拿过膏药，坐在了床畔。

　　黎渊看着依然昏睡的风韵安，轻叹：“没想到竟会害你至此。”便不再言语。

　　拉开盖风韵安在身上的薄锦被，看着风韵安细瘦的双腿隐在长裙里。黎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拉起了她的裙子。

　　因刚才检查，风韵安脚上穿的袜子在刚才已经褪去了，所以黎渊拉开裙摆，便直接见到了风韵安那双伤痕累累的小腿。

　　黎渊看到那伤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风韵安瘦弱的小腿和脚背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严重得骇人，加之风韵安的双腿自出生之日起便从未下过地，皮肤是婴儿般的柔嫩雪白，淤青附在表面，看起来竟是让人觉得疼得不行。加之脚背因在地面拖行的摩擦，此时也是红红的。

　　黎渊小心奕奕地执起风韵安一只脚，仿若捧起了一件珍宝一般。他实在是觉得这双腿比它的主人还要来得脆弱，好似力道大上那么一丁点，都会让它碎掉一般。

　　黎渊捧着风韵安的小腿，想要仔细查看一下除了他看到的这边有伤外，另外一边是否还有看不见的伤痕，于是便准备转动一下看个清楚。不料风韵安的脚踝松软得紧，黎渊只是轻轻转过来一点点，风韵安原本还安安静静连在小腿上的玉足仿若要脱离了一般往一边歪倒过去，惊得黎渊赶忙用手握住了它。

　　这一握，让黎渊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风韵安那柔软的足若无骨一般，绵软无力，肌肤嫩似婴孩。他这么举着她的小腿，她的玉足便毫无生命力地垂吊在一旁，轻轻动作都会使之摇晃起来。

　　黎渊怀着忐忑的心情把风韵安的腿轻轻放下，轻易不敢再碰它们。之后，只是小心地沾了药膏，为她涂抹淤青处，轻柔按压，使之消散。

　　风韵安不知何时醒了，半撑起身子，定定地看着黎渊认真地为她涂抹膏药，那模样，仿佛在擦拭着前朝祖先留下来的一件多珍贵的花瓶似地。她全然不为他的冒犯而生气，心中却是若暖流经过，舒心愉悦。当然，发现一国之王在服侍自己，想必任何女子都会在心中偷笑吧。

　　果然，风韵安无意识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惊动了正沉迷于涂药的黎渊。

　　黎渊抬头看着风韵安，微微脸红，却要装作坦然地问道：“醒了？”

　　风韵安忍着笑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觉得怎么样？”他依然锲而不舍地问，其实心中是真的担心的。

　　“还好。”她带着轻淡的笑容回答，声音比平常时候柔弱一些，可却是好听动人的。

　　“对不起，我的皇后她对你如此无礼。”黎渊眼中充满了歉意。

　　风韵安不愿意看他那样的表情，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半撑着身子的手此刻也累乏了，便往下一滑重又躺回床上。

　　风韵安的心思其实转了好几转。东方婧是黎渊的正妻，黎国的皇后，无论她如何过分，想必都不会受到多严重的惩罚，自己就算是说了什么，在这里她也只是个被囚之人，不会有人给她出头的。再者，她不愿原谅那样冒犯她的东方婧，而又自知即便不肯原谅，说与人听，也毫无帮助，不如不说。

　　黎渊见她又躺了下去，还闭着眼睛不答话，只当她累了，也没再说什么。继续为她的脚伤上膏药按揉，直至淤青有所减退才收了手。看着淤青有所减退的风韵安的腿，黎渊还是皱着眉头随口问道：“疼吗？”

　　风韵安闭着眼睛，表情淡淡：“黎王问的是腿吗？它们可一点都不疼，因为它们一点知觉都没有，又怎么会疼呢？倒是黎王，对着本宫的陋腿，竟不觉厌恶。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风韵安改了称呼，也表明了心迹，她是明国长公主，被黎王囚禁于此，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她想，事到如今，也该有所收敛了，即便与黎渊如何交心，都是不能再深交下去的了。

　　“你觉得它们丑陋？”黎渊的眉头又拧紧了一点。如此自嘲的风韵安他没有见过，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冷淡让他很不舒服。

　　“腿是本宫的，长得丑不丑陋已无法左右，只能接受了。黎王政务繁忙，还请速速回去才是。”风韵安脸色已经变得冷淡。她看着黎渊，连眼眸都是冰冷的。

　　黎渊为着这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目光，冰冷的表情乱了心神，他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风韵安，竟让她转眼间就与他划清界限。

　　黎渊不言语。他的目光落在了风韵安病态的腿上，那双腿虽然随着人的成长而生长，可是却完全不如健康人的腿一样健壮，而是纤瘦的，苍白的，娇嫩的，不堪一击的。它们安静地直直地躺着，两只脚掌松软地歪向一侧，带着两条腿都侧向了一边。脚背和小腿全然不见角度，线条流畅地没有一点弯曲，脚趾无力地轻微向脚心蜷曲，只是那内扣并不十分明显。看着这双绵软无力毫无生气的双腿，黎渊竟觉得有些心疼。

　　风韵安见黎渊长久地沉默，抬起脖子看了一眼黎渊，发现他正盯着她的双腿打量得入神，风韵安心里一滞，愤气地拉过一旁的薄锦被，盖在腿上。

　　黎渊回神，看着她，眼中的疼惜尚未来得及褪去，看得风韵安一愣，偏过头去躲过了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