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假》桥上滥人

3、第 3 章

　　蛇妖遁逃。
　　阿莫迎上去，“问大哥，你没事吧？”
　　问因摇摇头。
　　阿莫也是好奇了出现的彼岸，“你怎么会自己冒出来了？”
　　彼岸对着问因笑笑，“我的命是你给的，冥界我也是待不得了，从今之后，我彼岸便跟着你了。”
　　他朝那淡隐的方向看了看，继续道，“虽是无心，还是觉得太累，便是化作沉睡在戒指里的妖了。”
　　问因点点头，也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泰然处之的所谓凡人的淡隐。
　　战后的疏于防范，谁也不想到蛇妖的再一次去而返的突袭。
　　只见一股污浊之气直击问因的眉心。
　　这一次阿莫也是出手了。
　　蛇妖虽已重伤还是猖狂大笑的再一次的遁逃。
　　问因只觉心中出现幻境，还是被他克制了。
　　彼岸也是看不清那股污浊之气究竟是什么，进入问因的眉心之后便是不复再见，他忧心询问，“要不要紧？”
　　问因淡笑，“无妨。”
　　径直的向淡隐飘去，与眼前这坦然似乎见怪不怪的男子对视着。
　　心中已是了然，此人如此魄力，若不是见惯了妖物的，便是隐藏了或是妖气或是仙气的了。
　　“我们是妖，你怕不怕？”
　　淡隐笑笑摇摇头。
　　彼岸心中好笑，问因你还问他怕不怕，他这天界九殿下怕过什么？！不过已有约定除非他自己表明身份，否则绝不提及。
　　“其实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也是无妨，只要不是伤害。如今戒指已是无妨，公子若是真的喜欢，拿走便是。”
　　这又是赶我走了吗？到如今这三界之内，还没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多次赶走我淡隐。
　　淡隐微微一笑，不再压制仙气，也是出声，“这枚戒指是无所谓。”
　　那是属于冥王的念念不忘。
　　其实辩渡还是忘了他天界九殿下，要什么样的法宝没有，当初也是图个新奇体验的乐趣。
　　“不过——”嬉笑着指了指问因的身后，“你尾巴上的那枚本就是我的。你可现在就能还了？”
　　“你！”
　　“这又是怎么回事？”
　　阿莫和彼岸一个愤愤不平一个好奇。
　　问因沉默着思考了片刻，淡淡的却也是肯定的，“不能。”
　　当年父亲历劫成仙，自己失魂落魄人间游荡，突然的想给父亲一条鱼，可偏偏不巧被人追逐……那击打投掷在尾巴上的不是人间也不是妖界的普通之物，却是烙进尾巴……正如有些事烙印进心里……
　　可不曾想过却是他的。那根本就是还不了的，除非是断尾。可壁虎族尚且能这样，自己这猫族却是不能的。心已残缺，身体又怎么能？在见父亲一面之前，绝不能的……
　　淡隐也是觉得好笑，心想一切似乎也是注定，有些印记早就烙下。这本就该是自己的小宠物的命运吧。可当然若是一直小狐狸，自己是否就会出手的抓回去呢？
　　可一切的事情就是注定了，遇见的不是人狐而是一只不可爱的灰扑扑的猫儿。
　　“不还也可以，不过那是我对于奴隶的印记。”
　　“你休想！”阿莫气不过，“问大哥才不是你的奴隶！”
　　“话不要说的太满，要依本殿下的兴致的。现在不是嘛~不代表以后。当然，我现在也没那兴致，只是你这便算是欠着我的了，问因，你说是吗？”
　　问因翘翘嘴角，突然的笑了，我欠着你的何止这个……
　　“本殿下突然对去京城之路有了兴趣，也是想见见故人，与你一道无异议吧。”
　　“随你——”
　　问因转身，准备再次上路。
　　淡隐却是靠了过来，“那蛇族的幻媚之气，你撑得住？”
　　淡隐见到了那蛇妖污浊之气，他也是多年前蛇王府上了解过此物。
　　“都是要散失精气的，不如你我欢好一番。你虽无甚姿色，不过欲望之事也无关乎皮相。”
　　“你羞涩了？！”淡隐惊叹，不过也是嬉笑，“羞涩之人可一旦堕入欲望那便是狂狼之徒了呀！”
　　一个不重欲望的仙，一个第一次的接触却是发觉重欲望的妖。
　　有些事真的是说不清了。
　　可那轻浮一吻却是让问因瞳孔放大的犹如惊弓之鸟。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问因只是记得——
　　他在林中打坐凝神聚气排遣污浊欲望之气，可越是心静，如此燥热的人间气候却是让他渐渐懂得迷失，心中出现幻境，那是旖旎的幻情，□□的色彩，无法排遣萦绕心怀……
　　已近千年，没有过多的接触，没有却是因为没有亲身接触，如今才是发觉，自己倒是真的有了那一半的狐的本性了，而那狐本就是风流之狐。

　　这似乎是心里最深的隐私被发觉，近千年来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清修的狐猫不应该有这样的情欲的，活了近千年为什么还不明白。
　　看着依旧近距离盯着自己的这张平静绝色的脸，问因的心颤动了一下。
　　这怕是比那蛇族的幻媚妖气还是要蛊惑人心，问因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胸膛里的这颗心是不安分了，可究竟那是什么在蠢蠢欲动，却也是说不清楚。
　　“你还不走？”问因稳住心性，淡淡道。
　　却是还是感觉到不对劲了，扭转头，却是发现不远不近的树下，淡隐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和眼前这‘淡隐’对峙着。
　　被耍了。问因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看好戏的戏弄。
　　淡隐伸出手，问因眼前的幻象消逝。
　　淡隐没说什么，等待着这经历着半吊子欲望的狐猫的发怒的状态。
　　若是发怒，是否会有趣些？
　　问因只是静坐，不再闭上了眼睛，而是睁开看着眼前这姿色之仙。
　　问因开始问自己的心——
　　‘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是身体的欲望？欲望是否就是污浊？是对美的贪恋，是心的诱惑，还是对温暖的向往？难道真的是太过寂寞了？心，太过于纷杂。若是果果要了自己的这颗心，那是否就是真正的平静无欲了？’
　　淡隐也是不开口的意念与之对话——
　　‘笑话，你可问问那无心花妖现在是否存有欲望？欲发乎心，止乎礼。欲乃是世间万物只本性。若是追从本性，欲可以是一发而不可收拾。只不过世人一直被礼法所压抑。那蛇妖的是幻媚之气。那是也是幻，挑起妖之本性。不过，本殿下的姿色可与你心中所幻相差多少？’
　　‘本性到底是有多么的肮脏？究竟是如何才是真的洁净？这气息又是否是对世间纯净的一种玷污？’
　　‘世间本就需要污浊之气，那才是维持着一种平衡，若三界之内都是纯净之气，那还如何区分。污浊本就是对纯元之气的一种补充，你纠结于此就是对本性中的污浊的抑制。岂不是泯灭妖性？不如同本殿下欢好一回？’

　　远处看着静默的两人的阿莫文彼岸，“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一坐一站的僵持着，我们什么时候才是上路？”
　　彼岸笑笑，“他们呀——”彼岸拖长语调，卖起关子，“斗。”
　　“可他们没打架啊？”
　　“……”
　　“我看不清，那谁输谁赢？”
　　“都赢了，也都输了。”
　　“什么意思？”
　　“哈哈——”

　　淡隐还想着听到问因与天地万物山川的困惑之语而插上一句。却是再也听不到了，一切都只是成为这妖的心声了。
　　若是真的无心可隐藏，倒是不必这么去猜测了。不过淡隐也是微微一笑的等候树下的不再猜测。
　　——这个仙、这个仙、哈哈哈——所谓仙……
　　愚弄，一次就好。心，已然警惕。
　　所谓欲，情欲。既然注定是妖之本性，是溶于骨血，又是何必如此的排斥？皮相，还是心？为之动摇的究竟是什么？活了千年，难道真的如果果说的那样，我其实是虚妄一场了？
　　的确，没有经历过情爱，猫族本就独立而离散的互不牵扯，而自己却是因为一场天火的劫难成了永远个性不了的人，为了歉意的活着，为了见父亲一面的活着……可我的一生真的要的是这样吗？？
　　所谓天劫究竟是一刻，还是潜移默化的累积？
　　劫难既然已经开始，一切的打断，我这千年看似安好的一切已然破碎，心，是否守得住？我的这颗心是否也是步入了五毒？我的这颗心是否也是成了果果的追寻？我又是否该双手奉上？
　　一切的肮脏，不是血液，还是心，是心！心，早就是肮脏的，本性就是带着动摇的肮脏了，哪怕是千年的赎罪依旧是肮脏……那既然是这样，我狐猫问因又算什么？？……
　　心的净化，本性的彻底的扭转又在哪里？何处又是救赎，何处才是心之贵所？归途在哪里？何处心安……
　　‘真的就这么不理睬我了？你暂且告知本殿下你的心声。觉得你可交，本殿下当你是朋友了，定会帮你解惑。’
　　为什么？还是会扰乱心……
　　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心安……心中的执念在，除非有一天真的没了这八命的形神俱灭，这也是要看这仙何时需要吧……
　　只有真的不存在，才是真的没了本性，没有所谓的歉疚、没有所谓的欲望——迷惑本心的情欲、一心成仙妖族之上的欲望。可什么才是处之上位？
　　一切本就是停不下来的解了惑还是存了心的困惑的永无止境的不会有真正的答案，即便是活了千年万年。
　　我是存在的，而我也必须是存在的。果果的事不是因我而起，却是因我成错。如今，他因我的过而成魔，我的这份过存在，没有偿还，如何有资格消失？
　　可又如何偿还？也是救赎自己的心……

　　虽是看着淡隐，问因的眼前已是一片虚无。
　　闭上眼睛，心中是一片混沌，什么才是解决之法，对果果、对自己……

　　问因想到了什么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平和的笑了笑，淡淡的朝不远处的淡隐和阿莫彼岸传声道，“我们上路吧。”
　　淡隐嬉笑，“怎么了？悟出什么来了。”
　　问因看了他一眼，“多谢。”
　　“你为什么又谢我。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是回想了一下菩提老头那听来的。我自己可是不信的。难不成你信了？哈哈哈——不过，这好像已经是你第二次谢我了吧。”
　　本殿下可是为了那只狐，可不是为了你。淡隐心中暗忖。
　　哦，不。不单单是狐，而是人狐。

　　到了京城，如今都是明了，哪里有什么达官贵人的亲戚。
　　问因选择暂时先在客栈落脚。
　　茶余饭后，便是商议。
　　“问大哥，当初来京城是送九殿下的。可现在看来他摆明是耍我们的啊~您怎么还坚持来这里呢？”
　　因为淡隐与他们相处比较随性，也没有什么架子，偶尔还调戏调戏的嘻嘻哈哈，对问因比较恭敬的阿莫却是不怕这天界的九殿下，说话也没什么拘束，说着还气不过的瞪了一眼悠闲品茗的淡隐。
　　人间的茶水再怎么样，也是比不上天界的啊！摇摇头，淡隐心中感叹。
　　“京城富商巨贾众多，越是富有之人，怕是越贪。”
　　“所以问大哥你是奔着贪心而来？”
　　问因点头。
　　阿莫犯愁，“可怎么才能找到这最贪之心的人呢？”
　　“贪心、贪图寿命的、贪图一切的顺顺当当——”彼岸自觉豁然开朗的断言，“那应该是京城里最大的贪官！问因你也不必去找，我们直接去这昏君最宠幸的臣子便是。”
　　“呲——”淡隐不置可否，“当今的人间可是开明盛世，人间的主可是圣君，哪里容得下贪。”
　　“你这么说倒像是你很了解似的！”彼岸嘲讽着淡隐的自以为是。
　　听到彼岸这么说，淡隐笑了，“不信懂得话，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呐。就怕，你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去就去，谁怕谁！我倒要看看还能扣住我不成！”彼岸气急，真的就这么飞身而去。
　　问因看着依旧一副气定神闲之态的淡隐，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到真的是火活神仙的姿态了。
　　“你何必激他。”
　　“是他自己要去的，无心之妖，却比有心之人还笨。”
　　“何意？”
　　淡隐朝他眨眨眼，“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哈哈——”
　　放心不下，问因还是追去。
　　阿莫也跟上去。
　　都走了，也没热闹可寻，淡隐便是飞身跟上。

　　到了皇宫门前，却是见三人皆是使了隐身术，还在那耗着。
　　仔细一看原来一道无形屏障笼罩护住这皇城懂得纯正之气。
　　彼岸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拉扯着阿莫，却是见阿莫怎么也进不去的被拦着。一遍又一遍的硬闯，只是伤的自己，再这样下去，怕只会是露出原形来了。

　　“你这样拉着别人硬闯伤得可是别人。”淡隐淡淡道。
　　“为什么就阿莫进不去？”彼岸困惑。
　　“进不去就算了你们进得去，那你便和问大哥进去看看吧，我在这等着就好。”
　　“他们进得去？”淡隐也是诧异了。
　　可问出口，没等他们的回答，却已然明白了。
　　若是初见，淡隐知道他也许会奇怪问因这妖怎么可能进入这正气最旺盛的皇宫。可经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然明白问因不会受阻。可真的见到他的畅通无阻，为什么还是有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问因给了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若是那貌美人狐也有
　　但这彼岸如何也是进得去？难道无心之妖便是不受影响了？这一点淡隐还是困惑着。

　　“那阿莫你就暂且这等着，我去去马上就出来。”彼岸交代完阿莫斜眼看了一眼淡隐，“九殿下您也是瞪大眼睛瞧着，我彼岸是否真的就是出不来了。”
　　淡隐嬉笑，“恭候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