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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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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犹如沙漏,关得住流砂却关不住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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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恭弥最近都刻意在图书室待到凌晨才回家。
在图书室的时候除了撰写教授的讲义之外,还有累积到达天边的报告。
不过那些报告的结交日期几乎都在好几个星期之后。
云雀恭弥是个过於讲效率的人。
不过真要说直白的话,他的确有著日本人讲求完美、吹毛求疵的天性。
不过,这几天让他有家归不得的最大主因,不是这些恼人、用来决定成绩和求学态度的报告,他大可在自己的家里完成。
只是想找个理由别那麼早就非得要回家。
最近,他家隔壁搬来了个远比报告和期中考恼人的。
——邻居。
原先他是看准了这间左右都没人住的套房,才刻意租赁下来。
心态和行事作风上显得有些孤僻和一意孤行、性格犹如天边浮云随风飘渺的云雀恭弥,对於新邻居的存在有某种程度上的苦恼和不悦。
在对方搬来的六天当中,云雀恭弥几乎有四天没睡好。
剩下两天是因为他不在家。
他以为对方只是新居落成才会像个草食动物一样,起初有些欢欣鼓舞和焦躁难耐。
他没想到的是。
隔壁那位“新邻居”几乎天天夜不思蜀、甚至到了夜夜笙歌的地步。
压根到了困扰隔壁邻居的地步。
再说,他对别人的□□声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方凭什麼恣意妄为每天帮他Room service?
同样身为男人,在性生活这方面上,云雀恭弥的确显得有些压抑和封闭。
他明明是个正值25岁、还是个需要规律性生活当做生活辅助的年轻男人,可他几乎都把心血和精力专注在学业上,简直可以说他是个——工作狂。
这几天当中,他一天比一天晚回家。
可不管几时回家隔壁的邻居仍然比他有精力。
在图书室累个半死处理那些懒惰的教授丢来的棘手讲义,还得应付期中考将近变得有些门庭若市的阅读室。
直到夜半,图书馆才会显得夜深人静。
他喜欢这份难得的暗哑。
糟糕的是。
回了家不但不能休息,也看不下书,还得忍受隔壁“尚未就寝”的证明。
他压根没兴趣,隔壁住的那男人腰杆是否有力、抑或是体力是否旺盛。
偏偏隔壁邻居的女伴都会毫不吝啬说给他听。
云雀想大概等考完试后,绝对会找时间好好拜访隔壁邻居。
就算得动用各种手段逼迫对方搬家也无所谓。
只要恼人又精力过剩的“邻居”肯放过他的耳朵,还他那份原本的宁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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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凌乱的桌面之后,他望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凌晨4点半。
落地窗外属於仲夏夜的天空泛起微光。
犹如墨染色的苍穹上勾勒一层淡蓝色的晨曦,像是结冰湖面飘渺的一丝薄雾。
大自然是最伟大的艺术家,要天亮了。
他想,隔壁那家伙再怎麼欲/火焚身和欲求不满,折腾了一夜也该上床就寝。
现在正是时候回家享受一个人的静谧。
这些天没来由的忍让实在不像他自己。
果然不该修这麼多门课才对,搞得他自己都不像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气力过去隔壁兴师问罪。
电梯门在虫鸣鸟叫相互喧嚣的早晨里划开。
透露出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云雀恭弥下意识眯长了漂亮的凤眼,他像是彻夜未归、只习惯於黑夜降临的吸血鬼。
他看到不远处的某间套房门外有个身材姣好、体态纤瘦的女人伫立著。
外表看来对方大概年纪约莫20出头。
套房的大门大敞。
从电梯出来后的角度让云雀恭弥只看得见女人,可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一个人。
女人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神经兮兮、双眼有些红肿、湿润,大概才刚刚哭过一场吧。
不难猜出,门边的另一头有人。
「………」他不著痕迹咕哝了声。
有没有搞错,凌晨五点情侣吵架是哪出闹剧?
编剧和导演未免过於鬼才,为了画面好看和剧情新颖,邻居的心情都没顾及到。
越走越近他才发现,那女人站在他套房的隔壁——是他新邻居的女人。
至於是不是同一个他不太确定。
对方可能长得英挺或是多金或是风流倜傥或是幽默诙谐。
能吸引到大部分女孩子的男人,大多是相同类型的男人。
至少云雀恭弥知道了——他的邻居长得可能不错。
否则能夜夜笙歌又能每晚都带不同的女人回家上床的男人,不靠长相就能做到如此实在著实不多。
云雀瞟了眼那女人。
长相清秀可人、身材穠纤合度、腰身大约23吋。
墨染色的秀发及肩还有著漂亮的双凤眼,嘴唇有些朱红像是熟透的草莓。
要辜负这样子外型的女人。
除非她个性糟糕透顶、否则就是那男人是个混帐。
不过对方怎样都不关他的事。
他只希望,隔壁那户人家无论是吵架还是一夜春宵,都别干扰到他耳根子的清静。
他站在自己的门前,想要不听到他们的对话都难。
伸手摸了摸口袋。
云雀发现他居然把钥匙给忘在车上。
咒骂了声“该死”后,云雀恭弥显得有些不悦。
疲惫充斥著他的身体、精神耗尽,好不容易在图书室等到天亮回家想休息片刻,却发现钥匙遗留在车上。
他还要搭电梯下去停车场拿钥匙才能进家门。
重点是——他的“邻居”正在跟女人吵架。
不、应该说,是女孩单方面在无理取闹。
「可以……不要分手吗?」女人站在门外有些唯唯诺诺。
「……呐、我们不曾交往过,记得吗?」他的语气里透露著无奈,却有著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当初上床之前分明说好,他的原则就是One night stand。
不留电话、上床不喊彼此的姓名、不准亲吻嘴唇。
还有,所谓的“一夜情”顾名思义不就是只发展一个晚上的肉/体关系吗?
就只有仅仅那麼一个晚上无论怎样蹂躏彼此的身体和啃食对方的欲求灵魂,一但天亮两人就必须毫无瓜葛从此不再见面。
他总会遇到那麼几个,喜欢打破他原则和死缠烂打的对象。
当初明文说好就一个晚上,对方总是想无限延长彼此的关系。
自顾自得收拾起他的房间、自顾自得帮他准备早餐,甚至自顾自得以“女朋友”自居。
「呐、可是我们不只一次……」发生关系。
她独自占有了梦寐以求的他不只一个晚上。
她握紧了掌心。
里头的男人不是第一次拒绝她、她也不是第一个女孩被这样拒绝。
她大概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因为眼前这孤傲不羁的男人对她的确打破了原则、甚至破戒,他们不只发生一夜情。
「那只是我失策,你总得要离开不是?当初说好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和这女孩发生关系的所有细节。
他没想到对方是第一次,可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教导初出茅庐的女孩。
当然他也确定过了对方的确已经成年。
那个夜晚过后的清晨,女孩弯腰捡拾著零散衣物、甚至沐浴在阳光洗礼下的模样让他有些晕眩,他看到了女孩用淡然的神情掩饰著失望、瞳仁里的灵魂变得有些清冷。
深埋在某处的记忆开始变得有些幽远甚至斑驳、模糊。
他想都没想便一手拉住女孩的手腕。
当下对方下意识愣住的表情显得有些又惊又喜,他将对方拉了上床又好好疼爱了那女孩。
於是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则、那女孩让他破例。
他想,大概是眷恋了女孩那头犹如墨染色的黑发和漂亮凤眼里的墨瞳。
云雀恭弥视若无睹隔壁正在上演的肥皂剧。
从容不迫得拿出钥匙却发现自己难得失常得拿错钥匙。
他居然想用车钥匙去开套房的大门,果然太疲累了吗?
放开那把弄错的车钥匙之余,却因为心不在焉钥匙整串掉在地上。
好险云雀不是个喜欢在钥匙串上头挂了大大小小饰品和铃铛的人。可在静谧得清晨里仍然神似滔天巨响,至少听在他耳里犹如晴天霹雳。
他小声啧了一声,自己居然如此不小心。
他不喜欢引起注目的人更经不起别人的招惹,况且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是和对方四目相对肯定足够让他丢脸到当场转身走人。
云雀不晓得听了多少句他们彼此的对话,对现在的他来说一字一句简直是精神轰炸。
进门前的最后他只确定了一点。
刚好符合了他第一眼看见女孩红通通的双眼时所下的个人臆测。
不是女孩的个性太过糟糕。
而是男人的性格太过差劲——那家伙是个混蛋。
从对话内容可想而知。
男人对感情有多麼不专、是标准的奉行身体和欲望至上的下半身动物,甚至不知道辜负了多少女人。
不过一样和他这个人毫无牵扯关联。
「你明明说不喊别人的名字,可是……」她咬紧嘴唇有些不甘心。
她还记得,每每欢愉的最后对方总会不自觉悠悠得喊了一个名字。
女孩原先想大方得佯装作毫不在意,可她发现、这样她的心只会更难受、更痛。
「我的确不喊别人的名字,其他人也一样。」男人双手交错斜倚在门板上的模样煞是邪佞,勾勒起得笑容的确足以欢来满堂喝采。
「——你骗人、你说了好几次同样的名字。」
「好几次我都听到,你温柔得喊了——“恭”……」
你不曾如此对待过谁。
不曾如此轻言细语、甚至出卖仅存不剩的温柔和真意,在别人的耳畔边喊彼此的姓名。
即使她和男人的关系不仅只停留在一个香辣刺激的晚上,可她还是跟其他的女人没两样,终究没办法从男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选择沉默。
像是否认女孩的片面说词、却又像是默认确实煞有其事。
女孩的内心过於纤细甚至有些黏人,这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显然证明了他们彼此不适合。
所以他没尝试著去挽留那个让他破例的墨发女孩。
他根本不擅长去留住任何一个人,才选择One night stand。
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没有在不经意之间喊了一样的名字。
「呐、告诉我好吗……“恭”是谁?」为何占据了你的心迟迟不肯归还?
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样。
在男人的心里,她不过是个替代品。
好几次她都觉得男人像是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
在床上无论是躺在对方胸膛上,抑或是在他臂弯里,女孩都感受不到对方的真心真意。
男人像是只用头脑思考和身体力行的机器人,私毫——没有心。
到后来她才发现,男人不是没有心,而是给了那个叫做“恭”的人之后便没法要回来。
他的心一直寄放在对方那里,迟迟不肯回归原位。
云雀恭弥一愣。
他的名字里有个“恭”,正常人下意识都会因为名字的相似而有所反应。
但他却不确定女孩嘴里的那个名字汉字代表的是“恭”、是“京”还是“教”,简单的一个读音可以凑成很多不一样的女人名字组合。
如果讽刺的想,男人说不定跟那些名字组合后的女人都发生过关系。
女孩抹著眼角边的泪水。
头也不回逃离了那个从来就不曾属於他的男人和那间屋子。
她转身跑走和云雀恭弥擦身而过,云雀不经意闻到了女孩身上游走的淡淡菸味,大概是待在男人家里才沾染上的吧。
她不像是会抽菸的人、不过挺像会忍受男朋友抽菸的类型。
女孩跑走后,男人始终保持著一贯的沉默,似乎一开始就没有追随和挽留的打算。
男人的沉默像是证明了些什麼。
他的确没心没肺、当初才会连挽留都做不到。
男人随手抓起鞋柜上的香菸和点菸器。
顺手推开门后,眼角余光发现隔壁邻居门前的墨色身影。
这个时候,他的邻居应该不会出门才对,但这也只是他对对方认识不深的推测。
对方想必都听到了他和女孩的吵架过程和内容了吧。
如果他还想住在这里和邻居相安无事,甚至避免以后见面后的尴尬和邻居间的闲言闲语,是否该买个礼物赔罪抑或是现在就点头打个招呼?
他不是日本人,自然不懂新居落成时买礼物向隔壁邻居打招呼的不成文礼俗。
不过现在不管怎麼做都於事无补,甚至根本就是不打自招了吧。
但他还是想跟对方道歉。
为他的不速之客上门无理取闹而吵到隔壁邻居道歉。
转过头定睛一看,却喉头一紧发现什麼都说不出口。
对方瞪大的墨染色瞳仁里映照著他的身影,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冷凝面容如今又出现在面前。
还是那样孤傲和不可一世。
现在却因为他的出现,增添了一丝一缕惊慌的色彩。
但对方仍然和他想像中的一样没变。还是那般纤瘦、皮肤雪白。
表面上的淡然,仍旧试图掩饰掉眼里不可置信的模样,也是没改变过。
他猜想,哪天即使天塌下来、世界濒临毁灭,对方大概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冷漠。
他没想到,最后挤出口的话不是那句可以潇洒脱口而出的抱歉。
而是有些幽远、有些眷恋、有些惋惜又有些心疼,好久不见的名字。
「……恭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