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朋友 ...
-
咖啡厅内的一角，刘曦左手托着程瑨的下巴，右手拿着冰袋压在了他的左脸颊，冰袋的冰从有棱角渐渐熔化成圆滑的形状，程瑨的眼锁在了渐在咫尺的人的脸上。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是他的第一次。
近看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瑕疵，白里透红，唇红齿白，眉形弯弯，她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弯弯的上翘，而且它们长得在她垂眼时，在她的眼下形成了令人疼惜的阴影。只是在他看过的华人之中，她的眼眸是属于最浅的一个。那颜色是带着金黄的咖啡色，眼睛的每一次开合，似乎都像发出了点点星光一样，令他移不开双眼。
他盯着面前的人的脸，顷刻之间，他忘了自己对于她来说，只不过仍是一个比陌生人更熟悉一点的人而已。
刘曦一直垂着眼，不敢直视他那深不见底的眼。
他的瞳孔，是最纯粹的黑，黑得像黑洞一样，彷佛只需要一瞬，就会被吸进无底的洞，成为他的俘虏。
她那触碰着他的脸的手，愈发滚烫，烫得她在开了冷气的室内，手心却出了点点细汗。
她移开冰袋，看了看那刚刚发红的地方，果然红印已渐渐消退，她被轻轻吊着的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微锁的眉间也终于放宽。
毕竟他是客人，他出于好意帮了她解围，若她连消红这样的事也做不到，她就不知道自己可以用什么方法来回报他的好意了。
“好了，红印已经消了。”刘曦放下了冰袋，难得向上看了他的眼睛一眼。不到半秒的对视，刘曦却能感觉到呼吸停滞，胸口涨涨的感觉。她连忙站起身，手执着冰袋打算离开。而她却也不明白这样窘迫地逃离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瑨多年的历练，观人入微的能力令他没有错过她一秒间的不自然，“刘曦。”
他的呼唤令她离去的动作一顿，为什么她觉得他就像说了一个定身咒一样，把她定住了在原地，不得动弹。她转身过来，始终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程先生，什么事？”
“刘曦，我刚刚英雄救美那么英勇，可不可以让我们交个朋友，以后你叫我程瑨，不要叫程先生了，可以吗？”她在俯瞰的角度看着程瑨，他的侵略性像是少了一点一样。
他仰着头看着她，比起以往他的文质彬杉，刚刚他的英勇气势，现在的他，笑得特别像要求表扬的孩子，阳光的笑容像是一道暖流，流进了她的心，她只能像着了魔一样傻傻点了头。
太阳残留的一点光亮终于消退，漆黑的街道点起了泛黄的街灯。街外却突然下起了大雨，密密麻麻的雨点形成了朦胧的雨幕把咖啡厅的围了起来。
“刘曦，可以给我一杯美式咖啡吗？”刘曦把头探出了柜台，原来不知不觉间，咖啡厅里只剩下她和程瑨两个人，而她却没发现他是在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那天程瑨替她挨了一巴掌后，她开始注意到了他的身影。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咖啡厅，有时候他会拿着一本英文书，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悠闲地看。有时候他会认真的拿着iPad在看文件，甚至还会拿着笔记本在工作。
看了看墙上的钟，原来已经七点多了。
小琪明天早早就有课，刘曦总是会让她早早下班回去，反正星期一的晚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客人，而有时候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她甚至会早早关店回家。
“这么晚还喝美式会不会怕睡不着？要不要换喝拿铁？”刘曦点着收银机，微笑着建议。
“好啊。”程瑨笑得有些得意，似乎为了某人的关心而沾沾自喜。
其实他好多年没有喝过美式以外的咖啡了。
刘曦在他桌上放下了一杯拿铁，他随即便拿起了。拿铁伴随着奶香味滑过喉咙，似乎还夹杂着点点甜味。
“程先……程瑨……那个，你要不要吃晚餐？”刘曦还是不太习惯叫他的全名。
“晚餐？”
“对啊……”平常小琪和刘曦都会一起吃晚餐，如果是她一个人看店的时候，她就会叫外卖，可是下着这么大雨，她也不好让人送来，所以打算自己做些三明治。而他在店内坐了几个小时，这都到了饭点了，她想他也该饿了。基于礼貌她似乎是应该问一问他的，所以她也就问了。
只是刘曦看他呆呆的表情，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这时间差不多该吃饭了，我打算自己做些三明治，我是看你坐了几个小时，不知道你饿不饿，如果不饿的话，我……”
“我饿了！”
“……”
“三明治真的很好吃！”刘曦看程瑨一口接着一口，看来他真的饿了……
“这食谱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很不错吧？”看他那么吃得香，刘曦把自己还没动过的另一半放在他盘子里。
“我够了，你吃。”
“我一块就够了，男生一份三明治不太够的。”刘曦笑着指了指手上的三明治。
“那我不客气了。”程瑨笑起来很孩子气，像个大男孩一样。他年纪应该跟她差不多吧？看他穿着西装却常在办公时间在咖啡厅逗留那么久，不会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吧？
“你说食谱是从美国带回来的啊？奇怪，我在美国的时候怎么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三明治？”
“那家店在学校的附近，小小的一家店，却很受欢迎，店主是对很友善的老夫妇。我要回国之前，怕再也吃不到那种味道，所以就去求食谱了。你知道，对于一家店来说酱汁的食谱都不愿意外传的，怕被人抢了生意，可是他们却告诉了我，可能是觉得我一个留学生回国了也不能跟他们抢生意吧。”每次想念在美国那段她依然自由的时间时，她都会想起这三明治的味道。
“你去了美国多久？”
“４年。”
“我也去了４年，你是大学的时候去吗？”
“是啊，你也是？”
“嗯，你读的什么科系？音乐吗？”
“不是呢，我读商业管理。”
“商业管理……”程瑨似乎有些讶异，令刘曦有些不解，看到她的表情，他微笑着解释，“抱歉，我只是觉得你的气质像是读音乐的。”
“没关系，以前我的确很喜欢音乐，你倒也猜中了一些。”
以前……原来，十年一眨眼就过了。彷佛一闭眼还能看见十年前那个的烈日当空的中午，那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回响在耳边瓦片碎裂的声音，还有那猩红刺眼的一地血色。
她的人生从十年前就变了，回不去了。
“刘曦？”程瑨眼前的刘曦仿佛被一层悲伤笼罩
“嗯？”他的声音，把深陷在回忆里的刘曦唤回。
看她如梦初醒般的响应，表情呆呆的，程瑨脸上的表情愈发温柔。
“店里几点关门的？”
“其实不一定，通常是八点到九点，如果假期可能会晚一点。”话毕，刘曦看了一眼店里的挂着的时钟，原来已经八点了。
“那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家。”
刘曦刚想婉拒程瑨的好意，他却似猜到她的心思一样，“若当我是朋友的就别拒绝好吗？”
听过这话，刘曦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微笑着同意，起来把桌上的杯碟洗洗收拾。
当刘曦从柜台后拿着包包和雨伞出来，准备最后整理一下店里的桌椅时，却看到它们已经被排得整整齐齐，甚至连角度放成一致的。店里只有她和程瑨，不是他做的还有谁呢？
“谢谢，其实你可以放着让我来的。”毕竟他是客人，不是员工。
“你不也没有收我咖啡还有三明治的钱吗？我哪能只吃不做事呢。”
“这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之前帮了我，我请你也是应该的。”
“好了，刘曦，我们之间，可以不要算得那么清吗？”程瑨还是笑得一贯地温柔，眼神却很认真地看着刘曦，似乎只要她说不，他就要站在这里看着她直到她认可一样，所以刘曦也不得不妥协。
刚刚的倾盘大雨，已经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店里只有一把伞，而程瑨也似乎没有带伞，他们只好共撑一把。
刘曦手微微抓起了裙摆，以免被雨水沾湿，程瑨则拿着伞配合着刘曦的脚步不缓不急地走向旁边的一所商业大楼。高大的程瑨走在不算娇小的刘曦身边，还是有着明显的身高差。
伞倾斜的撑着，有人半个身子湿了，有人身上却没有沾到半滴雨水。
“我把车停在这里的停车场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程瑨说完就把伞交给了刘曦，举着外套挡在头上，冒着雨就跑进了大楼里，动作之快令刘曦还没来得急建议让她在那能挡雨的公文车站等他，他好撑着伞去拿车。
看着他在雨中奔跑的背影，刘曦想起在很久以前，她还不知道世上的烦恼是什么的岁月里，似乎也曾有一个男生在下着滂沱大雨时，把手中唯一的伞交给了在校门呆等着停雨的她手上，然后捧着书包挡着雨跑走了。
她那时候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只觉得那个男生很高大，那天过后，她把雨伞放在了学校的柜子里，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再遇到那个男生，然后可以把雨伞还给他，还有跟他说一声谢谢。不过却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被迫转学，而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