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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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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冯恒玉那组和平分开之后,大队一起吃了午饭,然后胡啸宁就找了个理由带着洪阳生先走了。走的时候,魏歌尽了一个组长最后的责任,再三叮嘱胡啸宁遇事不要过于急躁,多考虑考虑再动手。
下午五点多钟,魏歌就开了晚饭,因为她知道任柠他们吃过晚饭自然是要走的。果然,吃完饭后任柠和楚陆源提出继续向前走,魏歌于是会意,表示今天累了,就在这儿休息,于是他们两伙人就此分散。任柠他们临走的时候,魏歌也留下了楚陆源,告诉他说:“任柠其实实力不差,你们两个在一块儿,凭技术足够走出森林了,虽然不一定前几,却一定不需要人救。”
楚陆源点头:“我的水平也没有太糟糕嘛。”
魏歌毫不留情地拍了他一掌道:“那是当然,要不然哥早就把你踢出去了。”
楚陆源傻笑道:“所以大哥想跟我说什么?”
魏歌略微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道:“但是,任柠在处理紧急情况的时候,行事过于小心谨慎了。你跟她在一块儿走,一定要提醒她一件事,那就是在遇到特殊情况的时候,不要思虑太多了,遇事纠结太久一定会错失良机,而且会拖长你们走出去的时间。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在第一时间按照自己想的去做。”
楚陆源继续傻笑,魏歌习以为常,因为陆源看起来总是笑得很和善,也从不生气,却和阳生不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多少还有些精明,相信自己的话他一定能够体会。她又拍了拍楚陆源的肩膀道:“相比任柠,你的技术虽然略差些,但是判断力强,决断比她果断些,一路上你要多提醒她一下,记住没有?”
楚陆源终于收起了标志性的傻笑,点了点头:“OK,交给我了~”
魏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德行吧!管好你自己都不容易了,哥跟你说了也白搭。”
魏歌和楚陆源又照旧说笑了几句,眼看时间也不算太早了,正打算再说笑几句就让他们走了,偶然回头一望,就看到谢真亭伸出手轻轻按住胃部,微微弯了腰。于是魏歌急急结束话题,送走了任柠和楚陆源,回头去找谢真亭。
等她真的来到谢真亭身边,才发现他死死按住自己的胃,疼得嘴唇都白了。她吃了一惊,第一反应便是伸出手去,试试他烧不烧,结果虽然有些许发热,却并不是烧得很厉害。于是扶住他,悄声问道:“这么回事?刚刚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谢真亭苦笑一声,眼里闪出些许倔强和骄傲,尽管脸上苍白得毫无半点平日里红润的颜色,也只是摇摇头,按着胃的手越发用力,终是忍不住靠向身边的岩壁。
谢真亭的这个表现实在是有些反常的——他从来不是一个勉强自己的人,尤其二人相交甚深,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从不瞒着。魏歌皱了皱眉,只是嘱咐他轻些用力,自己按揉胃腹。谢真亭听话地放轻了力道,下意识地缩向山洞的角落,咬紧嘴唇,闭了眼睛,一下下慢慢揉着自己的胃,眉头依旧紧紧皱着。
魏歌叹了口气,命令道:“手给我。”
谢真亭愣了愣,递过另一只没有按着胃的手。魏歌于是找准位置和力道,按摩起他的内关穴。生物学修为极高的魏歌清楚明白,内关和足三里对于缓解胃痛自是有效。
谢真亭自然也是略微懂得的,他心中微微一动,默默看了魏歌一眼,终于不再强忍着疼痛,低低呻吟几声。魏歌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他们走了?”
魏歌手里的动作连顿都没有顿一下:“别说你没看见。”
谢真亭低哑的呻吟愈发痛苦:“去了……哪边?”
魏歌无所谓地耸耸肩:“没问,关我什么事?”
谢真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就连魏歌也难以分辨他这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不相信。不过说到底,也没有太大区别。
于是魏歌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说我该跟着去?人家的事儿我管来干什么?”
谢真亭勉强一笑:“是吗……?”
魏歌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这一句话在外人听来不无责备,可是魏歌的这句话刚一出口,谢真亭的脸色便明显好转起来,原本惨白的脸上多多少少回复了些红润,过得片刻,呼吸已渐渐平稳下来。
魏歌的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怎么样,没那么疼了吧?”
谢真亭轻轻咳嗽几声,点了点头:“没事,好多了。”
魏歌在他身边坐下来,凑近他神秘地一笑:“今天我似乎发现了一件事啊……”
谢真亭的脸上终于挂上了惯常的笑容:“说来听听?”
魏歌不紧不慢地说道:“哎呀,这么简单都不知道?智力何在啊……就是——算了,瞎说的。困了,睡觉睡觉。”说罢居然真的直接躺下了。
谢真亭看着她,无奈却没有丝毫恼怒地笑了笑,靠在身后岩壁上闭上眼。魏歌却翻身坐起,从包里翻出条薄毯随手往他身上一丢,正好砸在他脸上:“自己发烧不知道?盖上。”
谢真亭像平时一样嘿嘿一笑,向着魏歌吐了吐舌头,裹上被子径自睡了。
魏歌和谢真亭就地停留了一天——这绝对算得上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谢真亭当然不会有反对意见,魏歌也表示无所谓——什么时候走不是走啊,走得快好过走得早。
第三天早上起来,两人均是感觉神清气爽,魏歌本就每天都跟充足了电的机器一样精神,如今不用照顾几个低级学员,自然更加放松了不少,身心愉悦;而谢真亭也一扫这两三日来的颓唐郁闷,重新把玩着自己的飞刀哼起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小调。两人一路吵吵嚷嚷打打闹闹倒也半点没有耽误前进的行程——事实上,跟其他小组的成员相比,这二人简直算得上是健步如飞。虽然他们耽误了一天时间,却丝毫不落人后,在第九天的早上就接近了森林的边缘。如果一定要探究为什么他们竟能走得比其他有些组还要快,其实原因是非常简单的:如果有一个组,组里一共只有两个组员,他们在技术上是无话可说的高超,判断又是无比果决,从不会迷失方向,能够飞快地处理行进过程中所有的突发情况。最重要的是,他们二人相处和谐,从不因为任何决策性的问题发生争执,不仅如此,他们在配合上甚至还很默契。如果有这样的一个组,那这个组也一定会走的很快的。
当然魏歌和谢真亭是不会考虑这种事情的,他们认为自己走的快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用不着考虑什么为什么。彼时两人依旧互相绊着嘴往前走,魏歌正准备出手给谢真亭脑袋上来上一下子,谢真亭也笑嘻嘻地正要躲闪,魏歌突然目光一闪,放下了手;而谢真亭脸上的痞笑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已扬声说道:“想看就出来看吧,躲躲闪闪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山石后面闪出,随即一挥手,又有两个男生跟了出来。
魏歌绕着这三个人转了一圈,伸手拍了拍穿着蓝衣服的矮个子,对着绿色衣服的男生笑了一笑,在带头的女生面前站定,不紧不慢地问道:“说吧,跟了我们一天,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咨询我们?我们一定不吝赐教。”
谢真亭嘿嘿干笑两声:“说不定人家就是闲得蛋疼,就想要跟踪个把人玩玩?”
那女生阴冷一笑:“我只是想知道,我们能不能比你们更早走出这里。”
谢真亭闻言笑得直拍手,那神情就好像听到了这世界上最最好笑的笑话。
魏歌后退两步,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臂,颇为配合地问道:“你笑什么?”
谢真亭依旧哈哈笑个不停:“这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有人敢对你说这种话?”又扭过头,指着自己的胸针对那女人道:“大嫂,看不见这个么?”
魏歌满是责备地咂了咂嘴:“哎呀——我说过你多少次了,老是这么说话是会得罪人的。”她看着谢真亭,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就算你一定要说实话,也要委婉一点嘛,当着人家的面这么直接成何体统啊。”
那女生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很明显他们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惜她丝毫不具有他们这样淡定的气质,忍不住吼道:“够了!你们就这样拿我当空气吗?你们有时间在这里磨蹭,我可没有心情陪你们在这儿绕圈子!”
谢真亭脸上是千年不变的琢磨不透的笑容:“空气是必须的,你算什么东西。”
“啧啧啧——”魏歌一脸的不赞同,“我早就知道,对你批评教育是根本没有用的——”转过头来,对着气得说不出话的女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实在是不太会说话,他这人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太老实。不过我们并没有挡你的路不是吗?这样吧,如果你着急赶路的话,请你先走?”
那女人出来之前显然是跟踪了他们很久了,看着他们一路打打闹闹吊儿郎当,压根儿没有想到她跟踪的这两个人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否则她一出来就直接拿着武器干掉他们好了。不过现在行动也为时未晚,她于是就这么做了。
她的武器,是一把枪!
乌黑的枪口对准了魏歌!
如果被瞄准的是其他的学员,多少也应该有那么点大惊失色的表示,可偏偏她对准的就是魏歌,偏偏魏歌就是不买账。她乏味地打了个哈欠:“这就对了嘛,早拿出来早完事啊,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那女生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知道?”
谢真亭在旁边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对这女人的印象刷新了一轮,从一个白痴变成了一个拿着枪的白痴……
魏歌呵呵笑了两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知道……你这样违规如果学校领导知道了会怎样?”
那女生不耐烦地切了一声:“他们怎么会知道!”
谢真亭实在忍不住插嘴道:“这不是废话嘛,自然是我们说的咯~”
那女生冷笑一声:“既然这样,你们干脆就不要出去了!”
那女生自以为突然袭击这一招妙不可言,可短短几秒过去之后就已呆愣在原地,看样子就算她的面前现在放着一整个军火库,她也没有勇气对着魏歌再来一枪了。
就在她子弹出膛的一刹那,魏歌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子弹便贴着她乖乖擦过,与此同时旁边一直嗤笑着的谢真亭突然飞起一脚,她手中的枪落入了灌木深处,再也看不到!
魏歌神色不变,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你觉得我们出不去?”
那女生恨恨地道:“怪只怪我自己,刚刚打得不是他!”她确实很后悔,为什么刚刚对准的不是等级比较低的一个?虽然从他刚刚的身手来看,她也没有半分胜算,但是能这样安慰一下自己总是好的。
魏歌摇摇头,笑意盈然:“你觉得我会放着他不管?”谢真亭一愣的功夫,魏歌已用手肘推了推他:“喂,这货好像有点看不起你哦?”
谢真亭一摊手,脸上的笑容突然好像有些真正高兴的意味,不同于刚刚面对敌人的假笑:“那我也没办法呀,谁让我没本事,手上没枪呢?”
魏歌斜睨着眼睛:“别说你不会抢?就知道惦记我手里的东西!”
谢真亭瞥她一眼道:“偷抢拐骗,君子不为!”
这回魏歌彻彻底底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满脸嫌弃的样子:“行了行了,你装得倒高兴,可惜呀,这里好像没有人有心情看你表演呢。”
谢真亭转头瞪着那女生,那女生的嘴唇都在发抖,惊恐地盯着他,神情就像白日里见了鬼:他平素里盛满戏谑的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身上漫不经心的气质随着他一步步的逼近逐渐被周身的戾气所取代,他越走越近,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她在一瞬间明白了刚刚的疑问:这两个人是怎么达到这么高等级的!惊慌之中她瞥了一眼魏歌,魏歌仍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甚至用略带欣赏的眼神追随着谢真亭的身影,她硬生生地惊出一身冷汗来,突然之间开始庆幸出手的人不是魏歌!
然而谢真亭好像还没有玩够,就在离那女生还有两步的地方,他却停了下来,冷冷看了她一眼,突然嘿嘿一笑,伸出手在那绿衣男生身前一探,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那男生的脸色却眼见得变了又变,谢真亭手里转着的那把枪,正是他的!
谢真亭却不去理会他,一翻手枪口就顶住了那红衣女生的太阳穴,开口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诱惑之中却满是危险的气息:“你,看不起我?”
那女生已经连怎么摇头都忘记了,站在那里抖得说不出话,她终于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在面对一柄瞄准自己的手枪时都能够做到谈笑风生、面不改色。
站在她身边的蓝衣男生见状,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那把枪,脸上却也瞬间变了颜色,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魏歌!
阳光下魏歌一身紫衣,手上的枪身闪烁着黑色的光芒,轮转如飞!感觉到有人看她,她抬起头,向那蓝衣男生挥了挥手,脸上是愉悦的笑意,却莫名让人胆寒!
那男生深深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有说出话来。
魏歌看他并不像领头的女人那样讨人厌,就对这男生生出一丝好感来,走近他身边,一脸可惜地:“其实,你们的技术不一定会输给我们太多的……”
谢真亭扭头瞪了她一眼:“不要自揭底牌!”
魏歌无奈地低语:“这种事你自己干得还少?而且……”
“而且你在这儿,我又怎么能够得上‘底牌’的资格呢,是吧?”
魏歌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我还想看看你能装多久呢?怎么就出来了?”
绿衣男生苦笑道:“大哥你都发话了我怎么还敢不出来……”
那男生队伍里的另外两个人目瞪口呆!
谢真亭满是同情地看着他们俩,向那绿衣男生点了点头:“一个假期不见,说谎的本事见长啊,别个黄的别针就敢往外跑,不知道的一巴掌上来可不是打折了自己的手。”
那男生瞪着谢真亭:“我倒是奇了怪了,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还以为你一不干了立马让人暗杀了呢,怎么反倒回来了?还混得跟我一样好嘛!”
谢真亭不满地嚷道:“哎呀呀肖池正,你丫的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就是我在道上的时候又有几个能干掉我的!”
久久没有出声的魏歌在旁边冷不丁来了一句:“我。”
谢真亭立刻泄了气:“Come on……让我显摆显摆不成么……”
魏歌“啪”地照他身上呼了一巴掌:“边儿去,哥在这儿还有你嘚瑟的地儿?”
肖池正无奈地以手扶额:“拜托,这还仨大活人晾在这儿呢,你们俩别打情骂俏了好么……”
魏歌“切”了一声:“吃醋了这是?放心,哥胆子再大也不敢跟你抢情人啊~”不过,她还是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刚才我可是差点被杀死在这儿呀——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
肖池正忍不住吐槽:“你差点被杀死在这儿?是人家差点被你玩死在这儿吧……”
魏歌耸耸肩:“可有些人确实是很想杀死我的,对吧。”
谢真亭冷笑起来,再一次眯起了眼睛:“我说——”枪口从那女生的太阳穴移开,枪身在手里刷刷地转了两圈,冷冷地重复着:“我说——”突然“砰”的一声,子弹破空而出,红衣女生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腿上鲜血汨汨而出。
他甚至都没有瞄准的动作。
随手一甩,枪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落入溪流。谢真亭冷哼一声:“谁给你们带进来的。”
那女生咬紧了嘴唇,几乎晕了过去。
谢真亭却只是漠然地看着她,面无表情。肖池正也只是哼了一声,瞪着她没有说话。
魏歌眨眨眼,走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谢真亭的肩膀,对着肖池正漫不经心地道:“Easy girls,哥还没死呢。”说罢把自己手里的枪一丢,竟是还给那蓝衣男生的。
那男生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奇怪地看着她。
魏歌摆摆手:“走吧,出去之前记得把这玩意儿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