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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瓜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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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48
在918c星球待了一段时间,这里的一切是这样与众不同,电子、机械、能量等等,唯独缺了鬼、妖、佛,像她,在这里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当年乘宇航飞船跨出地球,她还以为是乘马车牛车、公交地铁呢,想停就停,想走就走。好久以后,她终于明白自己把自己坑了一把。
再找回来的路,乱坐飞行器,可就真的像一只四处飘散的蒲公英,去过很多星球的很多地方。
而每一个地方,明面上,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私下里,被人查不透。
反正不死,也随心所欲地吃了很多异域食物,也信心满满挑战过众多外星生物,还兴致盎然地尝试开辟一个蛮荒星球,建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广纳后宫…结果?反正没被弄死,也不想处于一直被弄死的过程中,嗯,各个地方都去了一下。
这个918c星球,是她落地最久的一个地方,安安生生地卖电子仿真狗。客人挺多,大多是少年人,买一个小狗可以一起玩,又能一起学习,一起出门闯世界。
大抵,少年人也喜欢她,生意还不错。最喜欢的,是听她讲故事。
给孔幺讲故事,还只能用谜语忽悠。这么久过去,给这群少年瞎叨叨,太容易了。
整个星际冰冻期,新进了一款电子狗,采用全星际机甲最高要求配置,并以918万年前的黑琉璃宝石镶嵌眼睛,可以进行360°全方位激光扫射,还可以进行脑电波感应交流,让那群少年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爆款总是特别好卖,最后她给自己留了一只,那个少年还眼巴巴地看着,今天来,明天也来,她让他等下一批,他都不愿意,就要她手上那只。
少年说:“我跟你换!”
她把电子狗借给他出门探险,他给了她探险的那本书看。是《一根狗尾巴的浪漫》啊,她每天看一点,没多久看完了。
那时花开,少年也探险归来了,人长大不少,他说,电子狗没带回来,很遗憾,遗落在它界了。
她问他游历得怎么样?
他笑笑,说,你跟我讲的那些故事,让我提前知道了那个陌生的世界,但是,我始终无法融入,这让我觉得也很遗憾,或许……
她拍拍他的肩:或许,你需要好好休息。电子狗,任他吧。
“我总算知道你从哪里来了,”他朗然一笑:“你不回去看看?我有方法哦。”
“……那我还能回来吗?”她问。
他笑笑,觉得她问了个瓜问题:“只要你想,哪里你都可以去,也可以来。”
这不回来了?河流森林、山川大地、城市人烟,都在这里。
匍一落地,还在闻一朵花香,看一只蜗牛爬行,地藏道的小吏就将她给拖走了。
“我们需要您。您辖区有只孔雀精扰乱四维,谁也无法肃清,幸好您回来了。”他们这样说。
“管不了。”她说。
他们才不管她说什么,将记录本给她,妥妥的溜了。
海角尽头,有一座灯塔,得好几百年了,是座老古董,她还挺得意,手艺蛮好。推开门,扯掉家具布,不似以前的木制家具,可能是后来有人借住过,对灯塔进行了翻新,风格挺轻奢,下层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上层天文仪器也不少。
她正用望远镜观察大海,多看了两眼那只粉红色的海豚,灯塔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老龟的手杖差点没打断:“还知道回来!跑哪儿去啦?真能耐了啊!跟我回去!”
美人鱼小妹妹边拦着老龟,边对她说:“大姐,你可回来了!那天你前脚走,后脚来了个男妖,说看上你了!这么多年,吵着我们要人,都不知道喜欢你哪点?劝他吧,他还拿着一朵花,说你给的,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浪漫了?”
“不知道。”她说。
他们才不管她知不知道,老龟发火了,只能赶紧的。
鸽龙是一位绅士有礼的男妖,频频对她微笑,说着老掉牙的情话:“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见过。”她不太有礼貌。
鸽龙摇了摇杯中的红酒:“可是,你说我们没见过这句话的时候,我这里很痛。”
“胸口痛?是醉氧吧,你该回海底了。”她说。
“不,是胸口的这根肋骨痛。”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齿花,“你看,这朵花就像你一样漂亮,送给你~”
她翻翻白眼:“哪里一样了!”
他嘟囔了一句:“就是一样漂亮,我知道。”
她彻底没了耐心:“你找错人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经过他身边时,他扣住了她的手,“不要走,我错了,我们聊聊其他的……那天酒会只是觉得你熟悉,后来开始想念你……我去找过你,去过很多地方……今天见了你,我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你愿意……”
‘啪’地挥开他的手,她说:“告辞。”
寻着记录本找孔幺,加之它没刻意躲避,在正午的艳阳下,她见着几个少年围着一个少年勒索,被抢钱的少年眼中不时闪过异色,又被拼命压抑。
她打了声招呼:“嗨,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咯!”
呼啦啦的一群少年跑了,他瞪着她不说话。
她拥他入怀:“要当个普通人,就要压抑住沸腾的血液,一直普通下去。”
被一把推开,“只知道教训我!”
交托给另一只骷髅时,她告诉它:“要听话,要坚强,要努力。”
后来他才知道,她的身死,和孔花的陨灭。他不相信,到处找他们,闹天闹地的。
现在,他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她在后面悠悠晃晃地跟,“去哪儿啊?”
“你找不到的地方!”他转弯,撞见个人。
她一把将孔幺揽进怀里,道歉:“不好意思,这孩子……”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鸽龙。
鸽龙问孔幺:“有没有撞到哪里?”
孔幺回答说:“没事。你认识…她?”
她挑挑眉,不说话了。
鸽龙笑:“我说过,我去过很多地方找你,某一回,遇见了孔幺,然后相识,很多年了。”
孔幺抓紧她的袖子,悄悄低语:“我没告诉他,他是孔花!”
鸽龙牵过她的手:“你手这么黑,怎么不注意保养?”又问孔幺:“我能知道孔花是谁吗?”
她再次打开他的手,半拥着孔幺往前走。
鸽龙问他们:“去哪里啊?”
孔幺拉着她的手转回头,问他:“吃饭,去吗?”
孔幺学了占龟问卜之术,时常算点什么,接近水源刚刚坐下,兜里的龟甲掉了出来。
他正呆愣地看着卦面,旁边也坐了一个捧水喝的人,跟他套近乎:“小兄弟,我看你很眼熟,以前见过吗?”
他起身离开,颈项间的骨珠滑落出来,被那人一把捏住,“这…好熟悉啊…”
孔幺撇开他,理好骨珠放进衣领,远去的背影,落下眼泪。
去那些熟悉的地方游历时,偶尔也能再次遇见,却不多话。
他们站在指尖树上,跳进了空心胡,没有她的一丝踪影。差点沉溺在自己营造的黑暗中,是被那人的齿花所救。
孔幺问他:“你找人?”
他点点头。
又问他:“找到了吗?”
他笑笑,差一点。
在人间界做个普通的少年,也是一场必经的修行,哪怕成绩稀烂,哪怕被老师罚站。
“让你家长来学校!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从书桌里掏卷子,掏出来看着零蛋只会更生气,想着似乎有家长,哪里有!?两个自私的混蛋!
揉成一团的卷子往垃圾桶扔,却不想扔在了后桌上睡觉的人。
当时就被瞪了一眼,中午就又堵在了小巷里。
推挤间砰落了兜里的龟甲。又是一个熟悉的卦面。
她还响亮地吹了声口哨,越来越干痞。
被她抱在怀中,长久以来的闷气像玉米地上的炊烟,越来越薄。
三人一起,吃过饭后,孔幺带着家长去了趟学校,被老师埋汰一顿,办了退学。
退学后,鸽龙带着他们去海底火山散心,被两人吐糟嫌弃,不是冷就是热。
不冷不热的花花世界,她倒是知道挺多,环逛了整个宇宙,哪里都有她的相交,鸽龙越来越生气,再看见她开辟的星球住满了所谓的后宫,直接杀了下去,被人不满,就算我们在自己的星球上活不下去了,也没求她带我们到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天天种蒲公英,蒲公英都快种成食人花了,吃了她……
灰溜溜地离开,都在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没有人能解决这个终极话题,聚在一起喝了一杯,睡了过去。
也许哪一天,孔幺先醒了,跑出去溜达一圈,顺个人回来;也许哪一天他醒后,忘了前生情感纠葛,瑰丽而灿烂地活;也许哪一天她醒了……她不会醒来了,已经够像圆月一样圆满。
像圆月一样圆满。那些圆月上的筛孔,蒲公英白色的小伞降落,刚好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