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悬空枫叶红4》瑞雪轻扬

58、第 58 章

　　一场浩大的战争终于拉开了帷幕。
　　虽然身为将帅，程西不用时刻都亲自上前线厮杀，绝大多数时候只需坐镇指挥即可。
　　但是，他同样不可能双手不沾染血腥，他指挥师弟们杀的人也一样可以算作是他杀的。
　　“……雁澜哥哥，”一开始还苦苦地逞强不让他人看出异样的程西，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对叶雁澜提起了这个话题，“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杀人呢？！杀人不是件错误的事吗？！”
　　“正确与错误，是要看情况的吧？”叶雁澜淡淡笑了笑，“我们并未主动兴兵侵犯魔教，但他们却来犯我……所以，我们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不是吗？如果我们不去杀一个人，那个人就要杀我们或是伤害我们身边的人，难道我们能放着他不管吗？就算那个人并不想杀我们或我们的亲人朋友，但他若是个伤害无辜的败类，难道我们又能放着他不管吗？！所以才有个词叫作为民除害，是不是？”
　　“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程西心中还是顾虑重重，“可是这些日子，你真的能保证我们杀的每一个人都是该死的败类吗？！有很多人只是凤凰教的小鱼小虾，他们的教主叫他们来攻打我们，他们不得不来啊！而且有些人也许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加入凤凰教的吧？！你能保证他们真是罪不可赦的大恶人吗？！”
　　“……是啊，我不能保证……”叶雁澜苦笑了一下，爱怜地摸了摸程西的头发，“小西，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你还是一定要记住一句话——身为一个权力的掌控者，身在这乱世中，我们此生绝不可能保证不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护好那些拥戴我们、信任我们的子民。”
　　“…………………”程西沉默了半晌，忽然扑到叶雁澜怀里抽泣起来，“就算这个道理从理智上我可以认可，但从感情上我还是很难受很难受啊！！雁澜哥哥，你知道吗？！我最近每天晚上做噩梦都会梦到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全身血淋淋地向我索命！！我到底该怎么办？！”
　　“……哎，我可怜的小西……”叶雁澜心疼地紧紧搂住了他，“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这个过程你只能熬过去……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也许，我们每个所谓的大人物都必须经历这样的阶段吧………我虽不能帮你做更多，但至少，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是不是？”
　　“……嗯……”程西默默地庆幸着——是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
　　“其实，”叶雁澜一边不断抚着程西的肩，一边话锋一转，“你这样善良的本性，当这以‘仁义’二字闻名天下的星月山庄庄主也很好。虽然我们不可能完全杜绝伤害无辜之人，但我们却可以尽我们所能去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对不对？”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程西顿时眼睛一亮，也下意识地止住了眼泪，“那，雁澜哥哥，我们以后就一起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吧！”
　　“好！”叶雁澜温柔而又坚定地一笑。
　　“嘻嘻，好啦，”程西也露出了笑容，“倾诉也倾诉够了，哭也哭够了，我们出去继续杀人吧~~”
　　“喂，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叶雁澜笑着纠正他，“是出去继续保护我们最重要的人才对！”
　　其实，如果说到“保护最重要的人”，艾屏秋才是这次最贯彻这个信念的人。
　　所谓“擒贼先擒王”，虽然叶雁沧原则也不用亲自战斗，但想直接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少。
　　艾屏秋果然如他之前所说，时时刻刻地守在叶雁沧左右，奋力地挥动着他手中的长鞭，让任何敌人都无法靠近叶雁沧一步。
　　“呵呵呵……”忽然，有一个凤凰教教徒大笑了起来，“三公子，你用在凤凰教习得的鞭法来对付凤凰教的人，就不觉得很讽刺吗？！哈哈哈！！你不觉得好笑我还觉得好笑呢！！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够了！！”艾屏秋一声厉喝，暂时收起鞭子，“唰”的一声拔出身后的佩剑向他刺去，“就算我用在叶家堡学的剑法，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
　　事实上，艾屏秋这段时间的确也一直在努力练剑，不愿自己总是依靠过去的武学。
　　但他毕竟练了二十多年的鞭法，却只练了才不到两年的剑法，其威力又怎能同日而语？
　　所以，为了发挥更大的威力，更好地保护叶雁沧，他这次不得不靠鞭法主攻。
　　虽说即使是靠剑法，那名教徒也被打得落花流水。但他的话，却始终在艾屏秋脑海中挥之不去。
　　艾屏秋一咬牙，终于决定只用手中之剑来战斗。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凤凰教弟子都如此草包。
　　当艾屏秋发现陈自己在与一名凤凰教弟子缠斗，另一人却袭向了叶雁沧的要害之处时，他本可以用长鞭及时卷过那人手中的武器，可他此刻手中拿着的却是还不能完全熟练应用的剑！
　　心急如焚之下，艾屏秋也来不及多想，一边高呼着一声“小心！！”，一边飞身上前，拦在了叶雁沧跟前。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艾屏秋的肩头狠狠地着了对方一鞭，衣服和皮肉顿时全都绽开，露出了骇人的森森白骨！
　　“秋儿！！！”叶雁沧又是焦急又是愤怒，一剑斩落了敌人的头颅，然后连忙扶起艾屏秋，一边手忙脚乱替他止血，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道，“大夫呢？！！大夫都在哪里？！！”
　　“好了好了，雁沧，你不用那么紧张。”艾屏秋虽然肩头痛极，却努力挤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至少我没被打中要害，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对不对？只可惜，怕是有段时间不能再替你作战了……”
　　“你还担心这个做什么？！！”叶雁沧怒吼着打断他的话，“要不是你非要这么做，这次就不会受伤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你的！！！”
　　“……哎，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学艺不精吧。我的剑法没练到家，真是丢了你这师父的脸……还望师父你不要怪我这个亲传弟子才好。嘻嘻。”艾屏秋略带顽皮地一笑。
　　“……你！”叶雁沧听他如此说，心里总算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真是的，还不都怪你，明明鞭法用得好好的，怎么忽然间非要逞能用剑法呢？等你伤好了，我非得好好打你一顿屁股不可！”
　　“……………………”艾屏秋脸上的神情却忽然黯然了下来。
　　“……秋儿，别生气别生气！”叶雁沧以为他是怪自己狠心，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和你说笑而已！你为我受了伤，我感激感动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打你呢？！那我不成了个人渣吗？！”
　　“……呵，雁沧你莫要着急，我不是在意这个。”艾屏秋这才总算是再次微微笑了起来，“我只是在想，自己怎能轻易被那凤凰教弟子挑衅，就这样中了他的计呢？！要不是他讥讽我用在凤凰教学到的鞭法来对付凤凰教的人，我就不会这么做了………”
　　“……啊！！”叶雁沧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秋儿，你不要再自责了，我知道这一直是你心头一个难解的心结。这次你肯为了我、为了叶家堡和你昔日的家人为敌，已经很不容易了，千万不要再过多地苛责自己，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艾屏秋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随行大夫之一的白乃瑞终于赶到了。“叶堡主，抱歉，是我来迟了！叶三公子他没事吧？！”
　　“不要紧。”艾屏秋替叶雁沧回答了这句话，“白大夫，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看吧。”
　　“嗯，你放心，交给我吧……”白乃瑞开始仔细查看艾屏秋伤处的状况。
　　“……嘻嘻！”艾屏秋忽然对叶雁沧嫣然一笑，“平时在叶家堡大家都叫我三师叔或三师兄时倒没发现，刚才白大夫‘叶三公子’的那么一叫，我才想起，我在凤凰教是三公子，到了叶家堡也是三公子呢！是不是我这辈子注定要当老三了呢？”
　　叶雁沧有些邪恶地笑道：“不当老二就好~哈哈！”
　　艾屏秋笑道：“你这话可别让二哥和小西听到了~尤其是小西，小心他揍你！”
　　“他敢？！”叶雁沧板起了脸，“他现在既是我妹夫，还能算是我半个弟媳妇儿，难道不懂得要尊敬我这个大哥吗？”
　　“……呵呵……”白乃瑞听他们此刻还在说笑，不禁有些佩服他们的坚强，心情也被感染得轻松了几分，“好了，叶堡主，三公子，我已经基本了解了……鞭子已经伤到了三公子的肩胛骨，好在鞭上并未淬毒，使鞭之人的力道也没有到能完全断裂骨头的程度，所以虽然不能说不严重，也不能说太严重，和上次二师兄坠崖受伤的程度应该差不多，只要好好僵养一段时日即可痊愈。我先帮三公子基本地处理一下，不过骨伤这方面还是纪大夫更擅长，他现在正在救治一些紧急伤患，一会儿应该就能赶过来了。”
　　“嗯，麻烦你们了。”艾屏秋冲白乃瑞礼貌地一笑，然后对叶雁沧笑道，“怎么最厉害的大夫全在他们星月山庄？就连小沅的身体也是星月山庄的李大夫调养好的呢！我们怎么不去找几个好大夫？”
　　叶雁沧笑道：“找自然是可以尽量找的，不过他们是‘天下第一庄’，当然就占尽了天下最好的资源。我们叶家堡也是个万年老二，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
　　听了这话，艾屏秋和白乃瑞都不禁笑了起来。此刻的叶雁沧对此也已无阴霾。
　　白乃瑞笑道：“对了，一会儿纪大夫面前你们最好不要提起叶小姐的事，他会不高兴的。”
　　“嘻嘻……”艾屏秋抿嘴一笑，“他在意的不是小沅，而是李大夫吧？真是个大醋坛子~”